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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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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友们还没睡,见唐祁镇匆忙离开,谷学浩率先探出头:“哟,大晚上走这么急,该不会是找了个女票吧?”

    因为爱好不同,他和其他两位室友关系稍微淡些,但八卦就像到嘴的肥肉,很快就吸引了床帘里的两位大兄弟。

    “诶我就说,上次那盒牛轧糖肯定是女生送的。”“深藏不露啊,看起来最纯良的小唐居然是我们寝第一个脱单的!”……

    谷学浩和对床你一言我一语地恰柠檬。高同方向来我行我素,突然也加入了八卦,冷不丁道:“他现在是纪检部的?”

    “你这话真坏气氛,”谷学浩觉得莫名其妙,随口道,“我们老唐都是学生会里当大官的了。”

    对方若有所思地吐了口气,笑道:“我就是想到了随口问问,说不定他对象就是学生会的。”

    “那可不!他现在混得可好了,上次还去查女寝,放眼望去都是漂亮妹妹啊!”谷学浩一想到这事就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高同方闻言闷声一咳,又拉上了床帘。谷学浩的激动劲儿还没过,和室友小声讨论了几句才睡。

    唐祁镇飞奔学生活动中心楼下时,学长在门口等着。他跑得气喘吁吁,差点一头栽到他身上,好不容易调稳气息,第一句话就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研生知道他着急,抬手拍了下肩:“放心,不是你的错。”

    “所以?”

    “七号女寝发生了不明原因的流感,现在送进去五个。”傅研生搂着他的肩没放,一面心平气和地解释,“医院那边还在诊断,在她们屋里发现了养仓鼠的痕迹,但仓鼠不见了,应该是死了。知情人还没醒,我们得尽快找到死仓鼠的下落处理掉。”

    “怎么会……”唐祁镇的脑回路还没跟上,喃喃道,“情况怎么样?”

    “目前没生命危险。”傅研生咬了下嘴唇,见他茫然的样子,耐心安抚着。

    “那我能干什么?当时查寝的时候我连门都没进去。”

    “先跟我上楼。”

    他被推着走上三楼,办公室门大开,在转角就能听到里面某人的破口大骂:“你到底是怎么查寝的啊!仓鼠那么大个玩意儿不长眼睛吗!”

    “这是?”

    “这届的会长,闵思齐。”傅研生冷冷地挤出几个字。唐祁镇明显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力道重了几分,似乎有种不是冤家不对头的感觉。

    “那生病的那几个女生是谁,什么专业的?”他赶紧转换话题。

    “环境设计,是你们建艺学院的。”

    那说不定自己还认识。唐祁镇啧了声,心里五味杂陈:“…可是我真的没什么线索能提供。”

    傅研生不置可否:“我们目前联系了C市五家宠物商店,别说是这几个女生,就连C大学生的购买记录都没有。问她们的朋友也说不知道。”

    唐祁镇听他严肃的口气,觉得自己像是在拍刑侦剧,揉了揉太阳穴,使劲想着:“物流信息呢?你们能去收发室查吗?”

    “查过了,但是那个只保存三天,没有有用信息。”

    傅研生话语间有些烦躁,推着他走进了门。学生会长闵思齐,那个有些微胖的高个子男生依旧在骂人。

    “唐祁镇是吧?傅研生你看看你们纪检部都是废物,这要是一周前查出来了还能有……”

    他见谁就骂,语气激动无比粗鲁。不料这次,傅研生直接抄了一本书飞了过去,重重砸在桌上:“还没骂够吗?”

    现场立刻安静,众人齐刷刷地投来目光。

    闵思齐颐指气使地瞪着他:“你踏马自己做错事还跟我造反?”

    唐祁镇清楚地听到了咯一声,傅研生咬着后槽牙,吸了好几口气才从桌上拿了份资料递给他,转身又与那人对峙:“你让我们检查的大功率电器,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检查出仓鼠,是失职,但不能由我们负全责。”

    见两人这般气势,他乖乖缩到了后面翻本子。这是当事八人的花名册,附加照片。两个寝室五人感染,其中有个叫徐代男的女生很特别,一间房里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其他三个女生呢?”他问道。

    “还在隔离观察。”

    唐祁镇会意地点头,记下了每个人的信息。翻到最后一页,瞥见一个留着空气刘海的女孩,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发现什么了吗?”傅研生听到动静立刻转身。

    “这个女生……我好像见过。”唐祁镇不太确定,闭眼使劲回想,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疼。

    傅研生见状眉头紧锁,默默拍了下肩,没有打扰他。

    唐祁镇一直觉得自己对影像的记忆深于书面文字,在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掉链子。当天事情的碎片在他脑中闪过,他过滤、拼凑了一遍遍,终于闪了下火花。

    “我想起来了!”他惊呼,“我在楼梯间碰到过她,那时她抱着一个大包很匆忙地往下跑,还差点和我撞上了。”

    “包?”

    “对,我当时根本没在意里面的东西,现在想来应该是仓鼠。”

    “也就是说你查寝那天仓鼠还活着。”傅研生听后心里踏实了不少,渐渐冷静下来。

    “我知道怎么弄了,”片刻,他用指骨捶了下桌子,“会长,写份书面申请调监控吧,如果她用包装仓鼠,应该会使用固定的一个,先锁定时间再锁定地点。”

    “对哦,还是傅总脑子转得快!”费知白闻言总算松了口气。

    “所以我帮上忙了吗?”唐祁镇抬头,目光依旧带着几分茫然。

    “嗯。”他点头,转身靠在了桌上。落在清冷的灯光里,显得他无比疲惫。唐祁镇一直以为学生会就是个摆设,见他这样才明白原来他的压力……比自己想象中大多了。

    “需要我帮你看监控吗?”

    “不用,你先回吧。”

    “什么?”唐祁镇没想到他会拒绝。

    傅研生上前把他推到门外:“监控不是谁都能看的。校领导在回来的路上,今晚要讨论出初步解决方案,不想你留在这儿听我们扯皮推诿。”

    他的声音很淡,裹着层不可明说的厌倦,听得唐祁镇心里一颤。

    “你已经帮到我们了,谢谢。”他又补了一句,推着他往楼里口走,“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再晚点寝管要锁门了。”

    “可……”唐祁镇才说了一个又被打断。傅研生不知怎么突然从后面绕了上来,把头埋在他肩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但是相信我一定会处理好。”他在他耳边低呢,“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特别是发烧喉咙痛,一定要立刻马上给我打电话。”

    希望不会是鼠疫,这种病潜伏期很短,错过最佳治疗时期……

    真的会死的。

    傅研生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但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唐祁镇听得茫然,在喉咙里嗯呃地支吾了声。

    “我要你给我明确答复。”

    “嗯……”他突然紧张起来,乖巧点头,笃定道,“我知道了。”

    学长这才松手,还有些舍不得地揉了下头:“回去吧,不送了。”

    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直到看不见踪影,傅研生才收回目光。

    他盘算了接下去的无数种可能,心里依旧不能平复。因为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把这万分之一的危险带给唐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