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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归批评,在家反思几天后,唐妈妈他安排了一份临时工作——去动漫工作室当助理。
D省作为南方经济大省,新兴文化产业发展也走在前列,已经形成了自己的A文化产业链。唐祁镇这次去实习的地方就是由他爸爸参与设计的孔雀新区创业孵化基地,虽然家里人没有挑明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份实习工作多少还是托了父母的关系。不然谁会要一个刚读了一年大学、没有经验的小崽子当临时工。
这是园区里最大的一家动漫工作室,有主笔若干,主要向杂志和漫画APP供稿。唐祁镇带着几幅自己最近临摹的作品过去,人事并没有为难他,直接带他去会议室见了主笔秋水太太。
唐祁镇观察一下,主笔太太已经成家,左手无名指明晃晃的戒指无时不刻都在宣誓主权,但从穿衣风格来看,应该是个有少女心的二刺猿。两人交谈得还算融洽,秋水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先给了他2P草稿拿去勾线。
抱着数位板走进办公室时他HIA很拘谨,悄悄溜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过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小姐姐走到他身边:“你就是来实习的小弟弟吧?”
唐祁镇和她对视了一眼,立刻道:“前辈好。”
“哈哈……”小姐姐爽朗地笑了声,摸了摸他的头,“卡哇伊得丝奈~”说着还指了下桌面的摆设和身后的书架,告诉他不用拘束,随便参观。
这下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腼腆地笑了笑,回敬了一句谢谢,塞了两片口香糖在嘴里,赶紧投入工作。勾线助理的工作就是判断线条是否有用和人物背景的透视关系,把精草描成封闭的线条,方便上色。他勾的时候很小心,一边适应太太的画风,顺便分析她笔下的人体结构。初次工作并不熟练,2p的稿子他描了一上午,确认无误后发给主笔过目。
他对自己的技术还算有自信,不料几分钟后太太让他过去一趟。唐祁镇估摸着肯定没好事,耷拉着脸走到了隔壁办公室。
主笔开门见山,直接和原图对比,挑了七八处毛病,比如头发线条的走向、衣服褶皱等等。唐祁镇听得目瞪口呆,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完全照着草稿勾,或者说完全没理解主笔的用意,导致细节考虑不周——一根线条的偏差,女主的手看起来就不饱满了。
没想到学了十几年画居然还没彻底摆脱“手残党”的魔咒。唐祁镇越发不好意思,低下头悄悄观察起自己的手指,又听主笔道:“桌上和书柜里有很多人体模型,你可以去找找感觉。你妈妈送你来这边来是学本领的,我必须对你严格。”
“谢谢主笔老师。”他虚心道谢,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隔壁桌的小姐姐又来找他聊天,唐祁镇这才注意到身后一面大墙都是手办、高达模型和人体模具。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拿起几个DC宇宙的手办把玩了一番,又拿了几个小模具放到桌前作参考。
老师对他的要求特别高,来回改了八遍,到最后唐祁镇都开始怀疑自己,桌上的小人也被他扭成各种高难度的瑜伽动作泄愤,一直画到晚上九点多才被放回去。
好在第一天上班,妈妈还算仁慈,派人把他接了回去。一回家爸妈就开始问东问西,唐祁镇身心俱疲,敷衍地说了几句就回屋休息了。
之后几天他开始逐渐熟练,和同事们也混熟了一些,有时会帮隔壁桌小姐姐带咖啡和热可可,还在午休时一起做了红糖爆米花。
明天是截稿日,下班时已经快十点。现在爸妈不会派人来接他了,新区的夜晚又空旷得可怕,除了高耸的LED灯、明晃晃的光晕和偶尔飞驰的大摩托,只剩一川平静的江水。
十点三刻还有最后一班环城地铁,唐祁镇看时间还充足,开了导航,沿着大桥一路走过去。一天没看消息,他发现好久没登的微博居然推送了提示——十级铁粉酒米同学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他打开一看,酒米如愿被心仪大学录取,晒了录取通知书。这是其实是他意料中的事,看到大段感谢的话,唐祁镇觉得挺感动,差点脑子一热告诉她“你哥早和我说过了”,等回过神来赶紧删掉,只高冷地说了句恭喜。
酒米又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居然几个月都没出设计稿。这问题仿佛公开处刑,唐祁镇下意识想回避自己的咕咕行为,又高冷地回了句嗯。
或是见他回答得很敷衍,小粉丝没再打扰。退出聊天界面的唐祁镇看着桥下映着城市霓光的江水,不知怎么有些怅然。
诚然,这里的人都挺简单,为爱和小众文化聚集在一起,完全没有商战职场里描写得老谋深算。唐祁镇偶尔听她们聊八卦,才知道隔壁那个自来熟的小姐姐毕业后换过几家工作室,一直在做上色,就像工业革命时期的流水线一般。
从助理到主笔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需要实力,更要机遇;当上主笔后,能否留下好的作品,也需要机遇。大部分人仅仅是把这个行业当做饭碗,混得平平无奇,拿着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在一二线城市里勉强度日。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他又说不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真的应该出去看看了。
想到这儿,他又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给傅研生拨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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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时傅研生正坐在书桌前,不是百~万\小!说学习,而是量体温和测血压。
上学期一系列事件对他的刺激太大,为了防止自己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还是在医生建议下吃了抗焦虑的药物。现在试着戒了几天药,反复失眠做噩梦,整天晕乎乎的。
是戒断反应,他之前看过很多临床报告,没想到等真的轮到自己扛时这么难受。
突然唐祁镇打来了电话。
傅研生并没有给他留特殊的备注,“唐祁镇”这三个字反而是让他最兴奋的。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一边划开接听键。
“学长,晚上好。”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旁边似乎还有杂音。
傅研生警觉地眯了眯眼:“你在哪儿,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他在发低烧,声音听起来也很沉闷。唐祁镇立刻反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他搪塞过去,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还没回家。
唐祁镇这才放心,开始和他说暑假打工的经历。听他娓娓道来的语气,傅研生能感受到他这一个月来确实有些了不起的感悟,但头晕得厉害,实在没法好好接话,显得有些敷衍。
唐祁镇以为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没再继续和他探讨人生的哲理,转而问道:“学长暑假在干什么呢?”
“在实验室,跟导师和几位师兄师姐做了个课题研究。剩下的时间做家教,对方是个准高三的小学弟。”他如实回答。不过前几天去见了心理医生,下定决定戒药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
“哇,课题研究算是科研吗?是不是能发SCI那种?”
“没这么厉害,就是一些很普通的,生物细胞的研究。”听到他极具崇拜感的声音,傅研生忍不住笑了笑,“要是大三就能发SCI,等我毕业都能直接升主任医师了。”
提到毕业,唐祁镇想起之前妈妈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学长,和你说件事。我本科毕业之后打算出国。”
“出国?去哪个国家?”
“K国,最理想的就是申到玛格丽特的offer,两年制的研究生,比国内还快一年呢。”
傅研生闻言立刻皱眉。K国、两年,这就意味着一万多公里的路程和七百多天的分别。
他的心脏倏然一阵抽痛,踉跄地躺回了床里。戒药时的不良反应加剧了他的不安,刺激着他极其脆弱的神经,随着身体的疼痛开始蔓延。
他尽量把那种感觉憋回去,可电话那头,唐祁镇兴致勃勃地描绘他未来蓝图的轻快声音又在不断地刺激他,让他止不住胡思乱想。
他不想分开,一刻也不想。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为唐祁镇做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打动他,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吗?
他好想告诉这个小家伙自己现在病了,病得很难受,让他立刻马上出现在自己身边,抱着他喝水吃药,哄他睡觉。
“喂?学长你没事吧?”见他很久没接话,唐祁镇着急地喊了几声。
食指指甲再次狠狠地钳进肉里,傅研生翻了个身,努力平复呼吸。半晌,用他最大的理智回复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嗯字,挂断了电话。
手机顺着被单滑出了半米远。
傅研生这才明白,他哪里是在戒药,分明就是在戒唐祁镇。
但现在他不想戒了。
蜷着身子在床里躺了片刻,他出了身冷汗,支撑着摸到了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你有唐祁镇的联系方式吧?”他开门见山,“乖,帮哥哥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