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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亚庇再转机到斗湖,由导游带领入住马达京岛的度假屋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下来了。
舒愿下午睡过一觉,这会儿不困,但也没胃口进食,就坐在房间里的落地窗边看夜色下平静的海面。
腰上一紧,黎诩从后面把他搂住,沉着声问他:“好不好看?”
“好看。”舒愿没挣开他,任他抱着。
没被阻止的黎诩便更加胆大妄为,侧着头去亲舒愿的脸:“去吃晚餐吗,他们都过去了。”
“我没什么胃口,”舒愿躲了一下,“想吃酸酸甜甜的东西。”
“餐厅里吃的是自助,哪里有水果串,”黎诩牵起舒愿的手,“走吧,先去吃饭,吃完了在海滩边走走。”
其他人已经落座了,沈昭时被施成堇糊了一嘴的茄汁,正把人按在沙发里抽打,施成堇哼哼唧唧地叫着疼,倒是让薄脸皮的沈律师没再抽得下手,惹得一圈儿的人都在笑。
“湿精你是不是有病,”韩启昀边缠意粉边骂,“你要哼唧就晚上再哼唧,在这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
“日日非要我现在哼我也不能不听话啊,”施成堇扯了张纸巾给沈昭时擦嘴,“是不是,日日?”
餐厅里的自助食物很多,舒愿来之前没胃口,这时黎诩往他盘子里夹了好多吃的,他反而嫌不够了:“夹子给我,我自己来。”
“成,那你帮我夹。”黎诩把夹子连同盘子全递了过去。
晚餐后一大伙人跑去栈桥上拍照,宋阅年不知从哪借来一把吉他让阿一给他录像,沈昭时和施成堇则不知所踪,大概是早早地回了屋度春宵。
舒愿吃得很饱,黎诩牵着他在海滩上散步时他一直在打嗝,惹得黎诩不住地笑:“不是说没胃口吗?”
“不多吃点我怕明天下水没力气。”舒愿不好意思道。
赤着脚走在松软的沙子上,海水不时地漫过脚背,感觉很惬意。黎诩寻了片比较干燥的地方坐下,指着铺了层月光的海面说:“要拍照片么,虽然比起白天是逊色了点,但这么看也还挺漂亮。”
“不用了,”舒愿坐下来,“有些景色留在脑海里就够了,日后再看照片的话免不得要怀念。”
黎诩总觉得舒愿话里有话,他想起被对方锁在衣帽间里终日不见阳光的荣誉,有些话想问却不忍心问出口。
旁边亮起一方白光,黎诩往舒愿的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在看什么?”
“信号好差。”舒愿划拉了几下手机,按灭屏幕后收回兜里,身子慢慢倾向了右边,最后靠在了黎诩肩上,“犬犬。”
这个称呼舒愿只对黎诩喊过一遍,还只是短信里非面对面喊的,在收到黎诩送他马赛克剪画的那个晚上,他说:“谢谢你,犬犬。”
舒愿这种人从来都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当听到对方这样称呼自己的同时还以放松的姿态靠在他身上,黎诩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满心满眼都是半垂着眼看海的舒愿。
“你都不好奇一下下的吗?”舒愿含了嗔怪的语气,“不问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层层海浪涌上来,离得不近却仿佛要把人覆盖。黎诩被哗哗作响的浪潮声扰了思维,连舒愿的问话都感觉是幻听。
“我的生日,”黎诩诧异道,“你知道?”
“七月二十六,明天,”舒愿摸到黎诩硬硬的关节,手灵巧地往对方手心里钻,然后翻过来和对方十指相扣,“我在你的身份证上看到的。”
原来从那时候就已经记着。
在舒愿面前,黎诩从不觉得自己是施与者,他拥有的东西很多,不在乎的东西也很多,但所有关于舒愿的却都是他在乎而难以拥有的。
就像拥有一座游乐场,他不屑于用里面的娱乐设施使得自己快乐,但他希望舒愿走进自己的领地,触碰到每一件事物都是开心的,就算黑夜来临,整座游乐场也会为他亮着夺目的灯光。
舒愿扣紧了他的手,黎诩扯回思绪:“别给我送五三,我不收。”
“你智商呢?”舒愿甩开他的手。
“被你吃了。”黎诩强行牵回去,倾过身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我没想那么多,对生日礼物什么的在我妈过世之后就没奢望过,我爸每次送给我,我都把它给扔回去。顾往他们也知道我不爱过生日,往年都是聚在一起吃个饭就算过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舒愿愕然,片刻之后开始挣脱黎诩的怀抱,为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着对方的生日而感到羞耻。
刚站起来,黎诩又将他扯了回去,他踉跄着跌坐在沙滩上,被对方护着后脑勺压到身下。
“会弄脏衣服……”舒愿躺倒在地,眼里映着皎洁的月光,黎诩扣着他的十指和他接吻。
这一刻舒愿无比希望浪潮扑打过来将他们卷走,送他们回那个冬季以前,他有骄傲,有不用藏起的荣誉,还有挡在他身前的黎诩。
两人回木屋的时候都沾了一身沙子,舒愿还没从刚刚窒息般的吻中清醒过来,黎诩又把他推进了浴室,将他按在墙上继续未完的亲吻。
黎诩这时候便不得不在心里夸韩启昀精明,住宿订的是五个单栋木屋,保证了彼此之间的私密性。他趁舒愿不注意打开了水阀,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就浇湿了两人的头发和身子。
“烫……”舒愿推开他,结果水流浇得他睁不开眼。
“把衣服脱了,都是沙子。”黎诩有了反应,可管不了舒愿小可怜儿似的模样,对方还想躲开水流往旁边站,黎诩又把他拖了回来挡在淋浴间的角落。
舒愿抬着手臂抹脸上的水,毫无防备时被黎诩掀起了T恤下摆。
青涩白净的身子毫无遮掩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黎诩只感觉一条鞭子甩了下来,把他的理智给甩得十万八千里远。
水流声突然中断,黎诩关了水阀,把全身湿淋淋的舒愿按在怀里,五指将他垂落的刘海捋了上去,而后抹去了他脸上的水。
“神经病……”舒愿来来去去骂的就这词,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尾被雾气熏得一片红,“你出去,我先洗。”
“我怎么出去啊。”黎诩声音沙哑,视线流连在舒愿的胸前,“小恐龙……”
男生之间偶尔光着膀子相处本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黎诩灼热的眼神却让舒愿不自然。他双手使力搡对方出淋浴间,然而黎诩箍紧了他的身子让他无半点反抗之力。
腰间的力道越大,舒愿内心的恐惧越强烈,黎诩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洒下密集而轻浅的吻,他却全然感受不到情/欲的上涌。他无神地盯着屋顶的某个点,手脚像浸泡在冰冷的雪水里,麻木了每一根神经。
视野里所有事物失去了它们本该有的色彩,暗沉的黑色笼罩下来,让他无端感到了窒息。这种窒息不同于接吻时的火热,是将死之际的痛苦,重重地把他包围住。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舒愿,舒愿!”黎诩着急地叫着软在他怀里的人,后悔得想扇自己一耳光。
缩在双臂里的人双目涣散,攥着他满是湿沙的衣角发抖,青紫的嘴唇吐着不甚清晰的字眼,很轻,轻得像要跟雾气一起蒸发掉。
“别打我……别打……”
“疼……疼啊……放开……”
“冷……好冷……”
眼泪从舒愿失神的双眼中涌出来,比刚才淌过脸庞的水流还要多。
黎诩一边骂着自己禽兽不如,一边扬开木架上的浴巾裹住舒愿的身子,把人拦腰抱起来疾步往浴室外走。
舒愿一碰到床褥就蜷成一团,黎诩捧着他的脸轻声哄他:“小恐龙,我在呢啊,别怕。”
沉浸在不能解脱的恐慌往事里,舒愿的听觉自动开启了封闭模式,他双手捏成拳,脸庞让黎诩擦干净复又被泪水弄湿:“好疼,好疼,好疼……”
听着他无声呼救的是呼啸的寒风,洞察他眼底乞求的是冬季的雪。
不,哪有雪……那是一桶一桶泼向他的冷水,混杂着施暴者残忍的笑声和不堪入耳的辱骂。
受伤的小恐龙被他的警犬护在怀中,黎诩的欲望早就退去,余下的是对施暴者的仇恨以及对舒愿的心疼,狠戾与温柔在他身上毫不冲突,他将温暖的羽翼覆在舒愿身上,将凶狠的想法匿于拳中。
“他们都死了,”黎诩附在舒愿耳边说,“你的警犬把他们咬死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到你。”
晨露般清凉的吻落在舒愿的眉心,黎诩低声说:“小舒愿,睁眼看看我,我是你的犬犬啊。”
哭累了的小恐龙没有睁眼看他,而是沉入了睡眠,梦境一定不美好,他的眉头一直皱着。
黎诩拥着舒愿很久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过来,他松开对方,小心地褪去舒愿剩下的衣物,把他抱到浴缸里洗澡。做这事时黎诩不含半分,甚至在冲洗舒愿的身子时移开了视线不忍去看。
这状态,明天恐怕是不能潜水了,把干干净净的舒愿抱到另一张没被弄湿的床上时,黎诩心想。也好,他可以牵着他的小恐龙在拖尾沙滩上漫步,到水上秋千晃悠,也可以看爬上岸的海龟下蛋。
只要舒愿愿意,他以后再带他来,无论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