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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的轰鸣没有引起上海市民的过多关注,飞机嘛,只有乡窝宁才大惊小怪,总之不是美国人的就是国军空军的,反正不是共-军的,有啥可担心的。
刘彦直用手枪敲敲曼森少校的肩膀,示意他拉起高度,向南飞行。
“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曼森少校说,“我不得不提醒您,中国境内能起降同温层货船的机场可不多。”
“航图拿给我。”刘彦直道。
曼森少校示意手下导航员拿来航图,同时有些担心,通常劫机者只会说,你给我飞到某某处,而不是要求看航图,这说明劫机者是个内行,很难对付,事实上曼森少校到现在也搞不懂劫机者是什么时候登上飞机的。
刘彦直摊开航图看着,他能驾驶直升机和中型固定翼飞机,虽然飞行时间不长,但却是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他点着图上一个位置说:“飞到这里。”
曼森少校大惊:“我拒绝,这里是共产党控制的区域,我们会被他们俘虏的。”
刘彦直说:“你无权拒绝,我已经杀了五个人,不在乎多杀几个。”
“好吧,就去你说的地方。”曼森少校好汉不吃眼前亏,掌握着方向舵向南飞去,其实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瞅机会把劫机者骗开,带领手下们跳伞放弃这架飞机,哪怕上军事法庭也比飞到共军控制区强得多。
可是刘彦直紧接着就拿走了所有的降落伞,断了他的念想。
刘彦直选中的地点是淮江中游,江北偏北的位置,这儿是解放军江北纵队控制的区域,带着龙珠跳下去,国民党军队即便想来追也没那么能力,至于这几个飞行员,他并不打算干掉,1949年死几个人,势必会对基准时空造成影响,还是尽量将影响降至最低为宜。
从上海到江北有五百多公里,c97运输机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甚至不用爬升到同温层,就保持在五千米高度向南飞行,刘彦直没有坐在驾驶舱监视他们,而是回到了后舱,去拆龙珠的木箱子。
“先生们,怎么办?”曼森少校紧张的询问他的部下,c97是运输机,不是轰炸机,机组人员比b29少多了五个炮手和一个投弹手,只有正副驾驶,机械师,无线电员和雷达操作员,机械师不在,兴许已经被劫机者干掉了,剩下的三个人表示听从曼森少校的指挥。
“我们兜个圈子,然后返回上海。”少校说,“神不知鬼不觉,夜色下没人能察觉改变了方向。”
大家都拼命点头,除了曼森少校二战中开过b29轰炸机,其他人都是战后入伍的新兵,没见过战争的惨烈,胆子不够大,只知道倒腾物资黄金赚大钱。
刘彦直在后舱把木箱子拆开,静静欣赏着这枚龙珠,和他见过的两枚如出一辙,外形高度接近,只是由于长期侵泡在江水中,表面冲刷的更加光滑。
打捞出龙珠的汉尼拔博士,这会儿大概已经丧身鱼腹了吧,刘彦直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为汉尼拔和那几个家伙超度。
……
东海,漆黑的海面上波涛汹涌,汉尼拔坎宁安浑身湿透,奋力挣扎着,他未雨绸缪,穿了一件救生衣,所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降落后就被海浪吞没,等待他的是失温,冻僵,然后就是死亡,假如他没有军队中某次经历的话。
汉尼拔坎宁安抗寒冷能力极强,他在军队服役的时候,参加过极限生存测试,测试前每一名志愿者都注射了一种奇怪的“疫苗”,然后飞机将他们空投到冬季的加拿大崇山峻岭中,十个志愿者,最后只有汉尼拔全身而退,另外九个人,死了四个,五人冻伤导致截肢,事后他才知道,每人的“疫苗”都不同,给他注射的那一种最后列入军队的采购单。
这也是汉尼拔加入孟山公司的原因之一,退役后他专攻遗传学,终于明白所谓的疫苗其实是某种军方一直在试验中的超级dna,而孟山公司正是军方委托的科研机构,强烈的兴趣和对国家对人类的高度责任感让他迅速得到管理层欣赏,成为项目负责人。
汉尼拔飘在海上已经一个钟头了,他辨不清方向,但是可以估算出自己在中国和日本之间,琉球以北的海域,就算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就算抗寒能力超出常人,他也没能力游到陆地,也没有淡水和食物提供能量,他最多能活到天亮。
汉尼拔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忽然,远处有灯火闪现,是一艘夜航的轮船,汉尼拔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拿出信号强,朝天发射了一颗橘红色的信号弹。
一小时后,轮船开了过来,这是一艘挪威货轮,水手们划着小艇将汉尼拔救上船,给他披上毛毯,给他喝威士忌,船长好奇的问他:你是哪艘船上的幸存者?
……
刘彦直在闭目养神,他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去防备机组人员,飞机在夜幕下平稳飞行,四个引擎单调的轰鸣着,忽然刘彦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脑海中似乎有一部罗盘,天然的标记着地磁极的方位,飞机在悄悄转向,曼森少校不老实。
他走向驾驶舱,刚进门,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刘彦直轻轻闪过,是副机长挥舞着扳手暗算自己。
刘彦直拔枪朝副机长脚面上开了一枪,转身面对其他蠢蠢欲动的机组成员,平静的说:“下一枪,就该瞄准脑袋打了。”
反抗失败,曼森少校放弃了抵抗,在刘彦直的命令下转回西南航向。
c97的飞行时速是五百多公里,一个小时就飞到了江北以北,机翼下是一条白色的带子,这是哺育了三千万江东儿女的母亲河,淮江。
“把货舱门打开。”刘彦直命令道。
曼森少校照办,扳动开关,巨大的后舱门缓缓开启,刘彦直收起手枪道:“我下去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谢谢大家,有机会再见。”
曼森少校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本以为劫机者是共产党的间谍,蓄谋将美军飞机劫往共区,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对了,底舱有个下士,还没死。”刘彦直说完,离开驾驶舱,推动龙珠向飞机尾部滚去,龙珠从五千米高空坠落,刘彦直随着跳了下去。
无线电员奔过来,俯身探头探脑,夜幕中看不清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劫机者始终没有打开降落伞。
机组从底舱将机械师救了上来,下士报告说,劫机者是从起落架仓爬上来的,很可能是起飞的时候进入的飞机。
太诡异了,曼森少校感到毛骨悚然,神秘的客人,神秘的货物,更加神秘的劫机者,机舱内到处是子弹壳,舱壁上也有不少弹孔,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这辈子都搞不明白。
“我们要商量一个办法,把这事儿圆过去。”曼森少校说。
大家都诚惶诚恐的点头。
……
南泰,游击区,区小队的队长马春花带领战士们在道路两侧埋伏着,根据情报,黎明时分将会有一支国民党军的运输车队从这儿经过,冬夜寒冷无比,游击队员们趴在冻得挺硬的坑里,脚都僵了,手藏在怀里暖着,免得到时候拉不动枪栓。
马春花抱着一支漂亮的美国卡宾枪,她腰里别着一支大肚匣枪,前者是从国民党正规军手里缴的,后者是从地主老财还乡团手里缴的,都是人人眼热的好枪,她手下那些队员们还在用老套筒、水连珠,最好的也不过是三八大盖而已。
运输车队还没来,马春花有些冷,裹紧了花棉袄,忽然天空中一阵闷雷般的轰鸣声传来。
“国民党反动派的飞机。”狗剩说道。
马春花横了狗剩一眼,是不是飞机她马队长还不知道,不过这个时间点天上出现飞机不大正常,按说国民党空军那些大少爷飞行员从来不在夜间飞行,天气不好也不飞,这架飞机到底什么来头?
上海在下雪,一千里外的江北却是夜空晴朗,能见度极高。
“快看,飞机拉屎了,是个屎蛋子。”狗剩指着天空嚷道。
“把嘴合上,咋咋呼呼的,把敌人吓跑了咋办!”马春花的嗓门比狗剩还大,她和游击队员们一起抬头望天,那飞机果然拉了一个屎蛋子,正从空中坠落,看距离,应该是落在淮江里。
马春花警惕起来,莫非是老蒋派人在江里下毒,谋害广大解放区的群众?
“狗剩,你带两个人去瞅瞅。”马春花道。
“有人来了。”一名队员低声喊道,他趴在土路上,耳朵贴着地面,能听到几里外的声响,大概是蒋匪军的车队来了。
马春花瞬间就忘了飞机拉屎的事儿,拧开手榴弹盖子准备战斗。
几分钟后,战斗打响,游击队全歼了运输车队,缴获大批粮食弹药,俘虏敌兵十余名,炸毁了两辆汽车,顺利转移。
一来二去,马春花把这事儿忘记了,直到一个月后遇到区委书记,闲聊的时候才想起来,提了一嗓子,区委书记是个大老粗,搞不懂这个,只说下回见了县委书记会汇报的,其实转头就忘的干净的。
那枚飞机拉的屎蛋子,已经静静躺在冰封的淮江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