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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时,五陵仙门一众已然来到了东域与北域交界之处,从西域南域两地,亦有众多势力涌来,都是点齐仙兵,定下了这相约所在。
万剑仙宗、万法仙宗、霄水仙宗等三品仙宗,都有大派风范,所乘而来者,竟也是类似洞天法宝之物,将门内优秀弟子,尽皆安放其中。或剑气凛然,或术法煌煌,都挟破云气势,威重无比。
便是那如意仙庄,早年虽因*一脉而没落下去,如今却也好似新仇旧恨相加,派遣出许多女兵女将,其杀气之重,更不在其他仙门之下!
四品仙宗等宗门,约莫并无洞天法宝,但也都是驯养极大骑兽,或有品级极高的法宝,摆将出来,化作了滚滚云层,杀意冲天。
另有更多低品门派,则也都或出成百上千,或出成千上万,把门下弟子差遣出来,紧随于大型仙门之后,是为分一杯羹。
而那西域大衍帝国,来的则是楼船。
有数百丈之高,分作无数层次,中有高楼耸天,立着煞气凌人的猛将,下方重重甲板,仙兵密密麻麻,虽看似不及那许多仙门中仙兵人数众多,但若论起那身经百战的气势,却要更强数倍!
这也是因着,大衍帝国多年来同那莽兽对战之故。不过,也许是因着忌讳仙道之故,前来参战的兵将,也无一人为邪魔修。
他们楼船众多,船头更有银衣鼓荡,大衍帝国许多皇子,亦来争功!
当仙道齐聚,纪倾扬声道:“今日我等讨伐血神宗,各位同道请了——”
那另几个势力首脑也是“哈哈”笑道:“五陵居首,纪宗主请先行!”
五陵仙门当仁不让,虽有大衍帝国实力不在其下,然而大衍中到底势力复杂,若说仙道魁首,仍是五陵。
于是纪倾心念一动,这五陵天阙率先而走,众多宝阙随之而去。
同一时刻,其他宗门也是动了,就如同各方潮水,汇聚成流,化为大海。
越来越多仙修加入其中,在天幕上,那仙修的气息澎湃而出,演绎出一种大势。那漫天的仙兵,把整片天幕,都遮挡了住。
这众仙修集结的大军,也好似狂风一般,就向北域卷去!
·
血神城,血神宗,血神殿。
宗内许多长老极快走进其中,纷纷传音:“宗主,大事不妙!我血神宗探子来报,东南西三域仙修结成军阵,一齐往我北域杀来,说要剿除我血神宗!”
血神魔尊化作一道血光遁出,大为愤怒:“为何此时方才来报!真是无用的废物!”
就有一位长老连忙开口:“禀报宗主,近日来血衣堂探子一心查探那害死我宗血蒙之人,对另外三域变化,便迟钝了些。”
另一位长老哼了一声:“那是你血衣堂无用!”
那位血衣堂长老皱起眉来:“司掌那三域探子之事,分掌于血雾堂、血杀堂与血影堂之手,与我血衣堂有什么相干?”
他这话一出,又有三位血神长老告罪:“宗主恕罪,我等万万不敢怠慢,在血衣堂堂主寻找那血蒙踪迹时,我等已让各宗探子动作起来,然而他们只提及那谢赟召开那万仙大会,仙道聚兵一事,则……不曾听说。”
前一位长老又冷笑道:“左右还是尔等无用,那仙道平白无故做个什么万仙大会?我血神宗先失了血蒙,那五陵后脚便召集众仙修,可见必然有鬼。”
这长老话说得有理,但其余几位长老,便都是灰头土脸了。
血雾堂长老一个忍不住,怒声道:“你血月堂若是早知端倪,为何偏等到如今来说?不过是事后嘴硬罢了!”
另几位长老也纷纷说道:“正是如此!我等尚且为宗主分忧,你却做了什么好事!”
一时之间,这些血神宗的长老们,居然就要吵了起来。
血神魔尊原本便是烦躁非常,闻言一拂袖,愤怒至极:“够了!多说无用,血影堂速去打探仙兵人数,血雾堂去联络鬼灵门求援,血杀堂往附属宗门传讯,叫他们点齐魔兵过来,其余诸堂集结人手,准备出战!”他说了这话,语气更是匆匆,“那些个在血神海里闭关之人,也全都给我叫出来!”
众多长老再不敢迟疑,都是急急回应:“是,宗主!”
语毕,他们便大步出门,各自抓紧工夫,迅速做事去了。
仙兵已然压境,需得在他们来到血神城之前,把一切准备妥当……
·
徐子青立在宝阙之上,遥望下方。
如今各宗仙兵已然进入北域,一路所见邪魔众多,虽多为散修、小宗之人,却也都是恶事做尽,不能宽恕。
大军未停,然而在几位宗主调动下,逐渐便有一些同样品级较低的宗门被分兵而出,以数倍于邪魔之力,去将这些零散魔头绞杀。
很快血腥之气弥漫,直往上空冲来,然而还未及跃出几丈,便被那大风刮过,瞬时化为无形。
半点,也不曾传入那高空里众多仙修的鼻端。
越是往北域深处行进,就越是有更多仙兵被分了出来,围剿诛魔。
五陵仙门、其余仙门在北域探子不少,暗哨之内,亦有好些想方设法,传递消息,又把附近隐匿起来的一些魔头踪迹,上报出来。
于是,又是一轮剿杀。
而魔头们在许多据点都被拔除后,亦发觉大事不妙,到这时,他们方才知道,如今仙道正是铁了心肠,要与邪魔道大战一场,他们再不敢迟疑,分别使出万千手段,也开始主动拼杀起来!
与此同时,大军再度分兵。
不过,这些分出的仙兵尚且不涉仙道主题,只是那些小宗小派、小势力们出头赚取功劳罢了。
但是,邪魔主动出击之后,再不同先前那般被打得措手不及,故而仙修之内,陨落之人的数目,也渐渐多了起来。
七八品的魔门,五六品的魔门,乃至四品魔门,诸多邪魔道势力,北域的所有魔头们,都以最快之速,得到仙道开战的消息。
而这些邪魔修们,亦是在宗门师长一声令下后,也聚集魔兵,汇来魔气……
那一头,仙修巨头们,法旨频频。
“白虹门、冯王门,往乱魔岭除魔!”
“银月宗、天外门,往落瘾城剿灭蛊风魔宗!”
“皇极门、遵生门、黄沙宗,往古煞十三寨,剿除散修魔盗!”
“离恨宗、天蚕宫,往黑蜂山踏平无常洞!”
“藏雷宗、飞星门……”
待到临近血神城之时,只剩下了三品以上诸多仙宗与宗门仙兵,各自乘坐飞行法宝,停留此城上空。
血神城内一片人心惶惶。
好强的仙道气息,那高空里,究竟是——
刹那间,许多邪魔都躲闪起来。
“仙道出兵了!”
“快快躲闪,我不过是个金丹小修,万没有这般搏命的道理!”
“逃走,逃走!”
“若不快走,我命休矣!”
一时犹如鸟兽散,原本来到血神城的邪魔修乃是为进境而来,哪里想到飞来横祸?且邪魔道人亦不必讲什么道义,心里不过想着自己的小命,更不会因此留下,要同仙道中人一决生死的。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邪魔修自各处窜出,如同一股洪流,直往城门外涌去。就连此地有产业的邪魔们,也不再记挂店中资源,连手中奴役的仙修也不在意,只管亡命逃窜,四散开去。
短短时间里,甚至邪魔修为能逃生,亦不忘互相攻击,闹得整个血神城,都是一片哀嚎颓然之声。
城里的血神卫自是阻拦,然而平日里他们威风赫赫,今日这威风却不管用。
就有人一把将他们掀开,口中留下一句:“你血神宗厉害,正可阻挡,我等无用之辈,便不在此阻碍了!”
若是血神卫凶狠起来,更有好几人联手阻挡,逃得更快:“与其阻拦我等,不如快快回宗,与那些仙修厮杀去罢!”
逃归逃,但如此群涌之态,空中仙修,又如何不能发觉?
就有万剑仙宗一位长老出言:“风神,你且带领一队弟子,去将城门清理一番,也给后来的同道留出些空处来。”
就有一位面如冠玉的银发剑修出得列来,他生得极其俊美,眼中却隐隐蕴含一种狂暴之意,闻言之后,当即右臂一划,便叫出了数十位化元期、金丹期的剑修。每一人,或是剑罡吞吐,祸事剑意纵横,俱是神情兴奋,跃跃欲试。
银发剑修厉声道:“走!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众多剑修登时化作一道剑光,便齐齐往那城门处扑去!
同一时刻,无数剑罡、剑意狠狠斩出,正对准那泛滥人群、争先的逃难之魔!
剑罡过处,剑气森森,就有好些血肉之躯,生生撞在那剑罡之上,瞬时被削去头颅、斩碎肢体。
剑意所及,有不少境界都在金丹以上的修士竟是一瞬恍惚,而只这一瞬疏忽,那八方剑罡就都冲杀过来,让他们的头颅也被一剑两段,高高地飞了起来!
这些万剑仙宗的剑修们杀得兴起,很快就酝酿出极其浓郁的杀气。而杀气愈烈,则出手越狠,对待邪魔修更不必半点留情。
因此……
不足片刻,尸横遍野。
眼见这许多的剑修凶狠,本来仍在往城外涌去的邪魔修们,骇得是赶紧后退。
他们只在心中发狠:既不许我等出去,便投奔了血神宗,一同杀他娘的又如何!仙修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然而此时再退,又怎能来得及?
将城门口邪魔杀绝的风神剑尊一行掉转头来,再把那后退的邪魔,也追上杀死。而更远之地的邪魔修们见势不妙,转身就往血神宗逃去。
万剑仙宗再分出数队剑修,则是往各方疾飞,把那些方向的邪魔们,也以雷霆之势,纷纷诛灭……
万剑仙宗出手便是如此利落,其他几个宗门仙兵见到,心里也难免不生出几分热切来,便是那些宗门宗主,见状也赞了一句:“万剑仙宗的剑修,果真不凡。”
这话出口,另外无数修士听得,都是暗暗认同。
唯独在一尊宝阙里,那上千剑修神情颇有微妙。
若是他们不曾见过这一位云司卫长,说不得倒也会这般以为,但他们已然感受到那种几乎叫人恐惧的剑意,这万剑仙宗的手段,在他们眼里竟算不得什么了。
故而他们不知不觉间,便把目光投向那阖目不语的白衣剑修去。
云冽神情不动,口中说道:“将尔等剑罡外放,待我一观。”
话音落后,剑修们也不再去想那万剑仙宗剑意威能,都是心中微喜,把自己的剑罡,全都释放出来。
他们本以为这位戮剑前辈乃是有意指点,但当他们使将出来,却只见到云冽视线在诸多剑罡上一扫而过,并未出言……叫他们就有几分疑惑。
云冽也不解释,只叫他们又纷纷收了剑罡。
——待到必要之时,他们自然便知。
而十位已然尽皆悟出剑意的金丹剑修对视一眼后,又纷纷继续参悟起来。
另一尊宝阙里,徐子青看向那风神剑尊与雷霆剑尊,眉头微皱。
早先在万仙大会时虽也见到他们,但那时一心记挂血神宗事,思绪一晃而过。如今见到他们除魔情景,倒是不由得想起了从前。
那时他两人请一位元婴老祖半路截杀,若非师兄有宗主分神相护,只怕当即两人便已死去一回。
这两人——尤其风神剑尊睚眦必报,不知他可还会记恨师兄?
思忖稍许,徐子青不再多想。
也罢,此两人之能为,早已不是他与师兄对手。当年师兄夺走剑道果实,他们不顾颜面已是追杀一次,在宗主那处也已挂上名去,想必,也不会再咄咄逼人。
若还是不忿……魔劫之后,自有计较。
半个时辰后,万剑仙宗的剑修们,已然把附近的邪魔尽力诛杀干净,再跑得更快的,却是不便脱离太远追击了。
因此这些剑修很快回归宗门,自又迎来许多敬佩目光。
这一刻,万剑仙宗上下,都是面上有光。
此役大胜,乃是开了个好头,使得士气大增。
随着大军推进,血神城也走了大半,血神宗近在眼前。
打眼看去,如今的血神宗上,依旧缠绕着厚厚的血气,甚至比之从前所见,还要浓重几分。那血气中数股能量流动,竟然好似活物,很是可怖。
但也正因有如此浓郁的血气遮掩,即使血神宗里人头攒头,有无数动静,但在血神城外的仙修们,即便从高空俯瞰,也不能看清里面的情景。
就像是,被庞大巨大的禁制笼罩住整个血神宗,也好似是有人用神通干扰,阻碍了仙修们的所有窥探。
这一刻,就有仙修朗声叫阵:“血神老怪,速速出来受死!”
声音由近及远,一直传入到血神宗里。
又有许多仙修同时放声说道:“血神老怪,速速送死——”
声如雷鸣,绵延不绝。
如此举动,正是狠狠落下那邪魔道的面皮,寻常仙修弟子,也敢如此喝骂,正是全然不把血神宗、血神老祖看在眼里。
修行愈久,这面皮往往愈是看重,愈是辈分高、境界深,也愈是讲究身份。
不论修仙也好,修魔也罢,不论是否讲究心境,又不论是否追求*,既然是从人类中跳脱而出,又怎能真正全然摆脱那“人”的影响呢?
即便是德高望重的散仙也未必能,素来随心所欲惯了的邪魔修,自然也是不能。
在仙门叫阵之后,那血神宗上笼罩的重重血气,就霎时翻腾起来。
渐渐血气变作了血雾,血雾慢慢散开……这时候,众仙修骤然发觉,在血神宗内,偌大的地方上空,居然也是无声无息地聚集了无数邪魔修,他们挤挤挨挨,立在无数厚厚血云之上,身上血光闪烁,通身都散发出止不住的恶念!
那些魔兵当中,有一尊血云台,云层更厚,堆积而成,上面站立着许多周身仿佛有鲜血凝固的红衣修士,看不清面貌,只能感知到他们散发出来的刺鼻血腥。
就仿佛……他们本身便是腥血化身一般。
无疑,他们便是血神宗顶峰之人,如今被围在魔兵之间,远远调派,与仙修诸多大能遥遥对视。
徐子青将神识送去,却发觉当神识接近那浓厚血云时,便再不能寸进。
这是……被阻碍了?
略一想,既然血神宗乃邪魔道最强二宗之一,将这许多弟子的血光汇聚,能抵挡窥探,正是在寻常不过了,倒没什么好诧异的。
于是,便只能用目力来看。
隐隐约约,即使徐子青已是化神境界,也依旧看不见他一直“惦记”的仇人。那极乐老祖的道侣,也不知是否正在其中?
看那日他的举动,理应在血神宗备受重用……若是得在,那可是再好不过。
当年因果,恰可一日了断!
只是左右看去,仿佛皆非那人……
同徐子青一般极力远眺者,还有一人。
她一身黑衣猎猎,跟随在她身后的所有女子,俱是一身黑纱。
此为祭奠,亦是复仇!
当年如意仙庄何等威风,沐容华与众女招揽各方英杰,又是何等的脸面,众多师姐妹在一处和乐融融,更是多么欢喜。
可惜一夜之间,天地翻覆,以众多境界不足的女子之身,以强行提升境界的后辈为宗主,苦苦熬撑,何其艰难!
一切拜那余侬情所赐,而那个贱人,便是化作了灰灰,她们这一庄的仇人,也绝不会认不出她来!
沐容华因余侬情而断了仙途,也因她丧父丧母,其仇恨更在庄中女修之上。因此她虽也是神识不能尽展,可却还是见到了那一位婀娜女魔,就依偎在一尊血气浓烈的瘦小男子身侧。
余、侬、情!
滔天恨意,几乎要从双目中喷涌而出!
就在两军对垒时,纪倾等宗主,忽然开口:“杀!”
下一刻,所有的仙修身上,都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徐子青立时便有动作,他将那令牌一展,快速说道:“出宝阙,列方阵,去西南角,剿杀血神弟子!”
他座下十位金丹立刻应道:“得令!”
那千人弟子也齐齐应和:“遵命!”
眨眼间,千名仙修倾身而行,那遁光汇聚,仿若一条光带,又好似一片流云,就此轻飘飘又极其快速地,冲向那西南角去!
所过之处,众仙修神通释放,法宝祭起,就把那许多邪魔修,都包围在中间。
但凡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修士,能在宗主令下司掌千人之军,都是反应极快。
不仅仅是徐子青,所有仙修们全都看准那交战之地,寻到了要剿杀的血神众人。若是行得快的,便可率先抢住一地,若是行得慢的,便只能挪开一处了。
徐子青自是快的,云冽自然也是快的。
若是说起战意,这天下间的修士,便再没有比剑修更为强盛的了,而虽说万剑仙宗的剑修素有名气,又谁言五陵仙门的剑修便有不如呢?
也是只在瞬间,云冽和一众剑修,已围住东面的血神弟子。
然后他们齐齐出剑,在无数剑罡汇集而成的力量中,霎时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许多低境界的血神弟子,正是连惨嚎都不及发出,便没了性命!
而法修杀人,也仅是稍稍慢上些许。
徐子青尚未动手,他麾下的十位金丹却已纷纷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骆尧符箓所经,满处焦黑;杜子晖所及之地,豹影重重;卓涵雁与冉星剑配合默契,一击而出震死大片!
宿忻火光冲天,刁子墨雷鸣轰然,其余众人,只消动手,无不是杀灭无数邪魔,只留下一片残骸……
血神宗弟子自也是奋力反抗,然而邪魔入门则易,根基浅薄。
这低境界的血神门人,是匆匆聚集的乌合之众,自比不上五陵仙门这些经过一轮挑选后,所得的较为高明的弟子。
于是只在照面之间,已是损失十分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