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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而下,在夜色中哗哗作响。
这是一栋农村自建房,年代有些久远了,墙壁上沾着各种污垢,角落里扔了一堆生锈的农具,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晃晃的,灯光一明一暗。下方破旧的沙发上坐着一圈人,面对着一台老式的电视。
大概是因为没有信号的缘故,电视屏幕上闪烁着黑白粒子,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沙发上坐着挂着金链子的彪悍壮汉,穿JK制服的女高中生,文质彬彬的上班族……明明是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却坐在了一起。
没有人说话。
窗外电闪雷鸣,电视机黑屏了一瞬间又重新亮起,还是黑白屏幕却多了一道高昂又歇斯底里的女声:
【欢迎来到无限噩梦游戏】
【你进入了新手关卡】
【请参加A先生的葬礼,并找到*屏蔽的关键字*凶手】
话音落下后,就只剩下神经质的笑声,笑得人浑身发寒。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站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能告诉我吗?”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他时不时地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担心迟到扣了他的全勤奖。不过他的手表好像是坏了,到现在为止,时间都定格在了早上七点,没有再前进一步。
他的质疑就像是个开关,引发了大厅中其他人的情绪。
女高中生低头啜泣:“我想回家……”
上班族一个箭步向前,走向了大门口,想要拉开,可大门关得紧紧得,纹丝不动。
金链子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
窗户也被关得死死的,上面钉着一条条的木头。金链子从一堆农具中捡起了一把斧头,用力地砍了下去,想要破开窗户出去。
砰——
一斧头砸下去,木头断裂,玻璃窗上也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缝。
金链子心中一喜:“有戏。”
说着,他再次举起了斧头,想要将玻璃窗直接砸碎。只是斧头还没落上去,就听见“啪”得一声,一只血手印拍在了窗户上。
金链子被吓了一跳,手中斧头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屏蔽的关键字*——
无数血手印拍在了窗户上,似乎想要突破着一层薄薄的玻璃窗,进到里面来。而窗户震颤,似乎马上就要裂开。
金链子退后了一步,咽了咽口水:“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有鬼?”
“什么鬼?这些都是骗人的!”上班族比较暴躁,捡起了地上的斧头,“给我让开。”
他一把推开了金链子,举起斧头就要用力劈过去。
只是还没落下,玻璃就“咔嚓”一声裂开了。
上班族的动作停滞住,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苍白的手从窗后的黑暗中伸了出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这什么东西!”上班族慌乱地想要挣脱。
可这诡异的手骨瘦如柴,但力气非常大,硬生生地抓着上班族往外面拉。
上班族终于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眼看着就要被拉出房间,他惊声尖叫:“救命——”
金链子早就被吓傻了。
女高中生缩成了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其他的人也没有要舍身救人的意思。
上班族就这么被拉出了狭小的窗户,身体弯折成了扭曲的姿态,消失在了黑暗中。
大厅里面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窗外传来一阵啃噬食物的声响。
“你们该庆幸少了一个白痴。”坐在沙发最中间的人翘起了二郎腿,“我教你们第一点,就是不要随便行动,这里的一根草、一朵花,都可能要了你们的性命。”
经历了刚刚那一幕,所有人都老实了,听那人这么说,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看了过去。
那人很满意其他人的反应:“我姓陈,你们喊我老陈就是了。”
金链子十分上道,立刻地走过去,递了一根烟:“陈哥,你玩过?”
老陈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烟:“玩过两次。新手任务比较简单,只要乖乖跟着我,就不会有问题。”
此话一出,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变得炽热了起来。
“不过……”老陈屈指弹了一下烟灰,话锋一转,“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一个瘦弱的非主流黄毛问:“你要多少钱?”
老陈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在这里,钱等于废纸。我要你们通关过后的积分。”
女高中生弱弱地开口:“积分有什么用?”
“好问题。”老陈道,“积分可以兑换一些保命的东西,但只有经过新手任务才能开启商城,所以你们要是活不过新手任务,积分等于没用。”
看过很多网络小说的黄毛若有所思:“和小说里写的恐怖游戏一样。”
“唔……”老陈吐出了一口烟,“是差不多,不过你别想着你是主角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在游戏里面苟延残喘的倒霉蛋,只有经过了十场游戏,才能彻底离开这个倒霉游戏。”
金链子想得比较多,开口问:“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老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只要你们不作死。”
黄毛和女高中生都是小年轻比较单纯,立即答应了老陈的要求,只想要保命。金链子见他们都答应了,也只能随大流。
老陈计算着会有多少积分入账,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请问……”
就在这时,沙发的角落里举起了一只手。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角落里坐着一个青年,大概是一直一言不发地缘故,显得没有存在感。他有着一双杏仁眼,黑白分明的眼中散发着求知的光芒,看起来很乖很可爱,笑得时候还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老陈不在意地说:“你问吧。”
青年举起了手机,十分苦恼地问:“为什么这里不能玩斗地主?”
其他人:……
女高中生小声地说:“这里没有信号。”
她刚刚试过报警了,可好像所有的电子设施都失效了,根本联系不到外界。
“哦。”
青年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机。
老陈:这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想着斗地主?
不过就算老陈怀疑这个青年有些不正常,也不妨碍他赚积分,于是装出一副和蔼的模样:“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毫无防备:“沈冬青。”
老陈笑道:“只要你答应把积分给我,我带你过关。”
沈冬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老陈的笑容一僵,变得冷淡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上班族吗?一不小心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对于命来说,积分有什么重要的?”
话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威胁。
沈冬青:“哦。”
老陈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了,阴沉着脸道:“年轻人总是喜欢逞强,可他们不知道,有时候逞强会付出一些惨烈的代价。”
老陈想要吓一吓这人。
这里的人都是新手,新手任务不会很难但所获得的积分很高,对于老陈来说,每一个羊毛都是必须要薅的。
可没想到话说完了,这小子依旧不为所动。
沈冬青正在摆弄着他的手机,一抬头对上了老陈死死盯着他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你在和我说话?”
他想了想,礼貌地说:“谢谢提醒,但是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沈冬青其实是一个千年厉鬼,一直不能投胎转世,浑浑噩噩地活在世上,突然有一日就占据了一个身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手机、电脑等高科技,就被拉入了这个世界之中。他能感受到这个房子里面存在着好几只鬼,但他最在意得却是手机上的游戏一个都玩不了。
老陈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香烟:谁他妈要提醒你?我这是在威胁你!
他正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紧张得看了过去,唯有沈冬青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个不用信号也能玩的游戏。
吱嘎——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身穿黑色长袖连衣裙,手臂上挂着一块黑布的女人站在了缝隙中。她面无血色,脸上带着哀容。
她站在门口,轻声道,“各位不远*屏蔽的关键字*赶来,实在是辛苦了,还请各位先在这里住下。按照我们的习俗,要停灵三天后才能出殡,到时才能见我先生最后一面。”
没有人敢接她的话。
还是老陈道:“不辛苦。”
A先生的遗孀看了老陈一眼,细声细语地说:“房间就在二楼。各位先休息一晚,等到明天可以随便逛逛,只是千万不要去三楼的最后一个房间。还有,我们村子里面的人年纪都比较大,不喜欢晚上吵闹。”
说完后,遗孀就走了,还顺手关上了大门。
就在这一瞬间,大厅里的人看见外面摆了两排花圈,还有各种纸人,看起来凉飕飕的。
黄毛有些激动:“这是NPC吗?”
老陈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可能是要你命的厉鬼。听她的,在游戏里最好听NPC的话。”
黄毛十分有求知欲:“那不听会怎么样?”
老陈阴森地说:“不听的都*屏蔽的关键字*。”
农村的自建房建得都很宽敞,二楼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阴冷无光,好像一眼望不到头。打开灯后,可以看见两侧都是一扇扇紧闭的门。
女高中生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是我们分开,晚上发生意外怎么办?”
这里可是只有她一个女生。
老陈道:“反正也就三天,我们四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就是了。就住在这间房,有什么事也方便逃跑。”
他指着最靠近楼道的一间房间。
女高中生安下了心,在走进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四个人?”
她,老陈,黄毛和金链子是四个人,可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老陈听到了她的问题,冷笑了一声:“有人想要作死,怪得了我们吗?他一个人正好可以吸引鬼的注意,这样不好吗?”
金链子是成年人,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在他们想来,死得不是那个年轻人,说不定死得就是他们了。
只有女高中生一个人有些忐忑,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言不发。
沈冬青倒是毫不介意自己被排挤了,落在大部队后面,慢吞吞地走上了楼梯,清秀的眉宇间有着一抹忧愁。
老陈抱着肩膀,看着他:“知道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冬青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要关心他,当鬼的时候都挺冷漠的,没想到当了人,还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只是沈冬青冷漠惯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硬邦邦地说:“我不害怕。”
老陈冷笑一声:“死鸭子嘴硬,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看重脸面,乖乖认个错,再把积分给我,我还会保你一命。”
沈冬青认真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没有害怕。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手机里面的游戏一个也玩不了。”
老陈:?我在关心你的积分,你却在关心你的手机游戏?
沈冬青说完后,生怕老陈再与他交谈,没等老陈说话就推开身旁的门,走了进去。
砰——
房门被阖上。
老陈看着那扇房门,只觉得被一个胆子大的新手给鄙视了,冷笑一声:“有你后悔的时候。”
*
沈冬青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柜子,有单独的卫浴,看起来十分简单。但不简单的是,面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黑白遗像。
遗像中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样子斯文,一双眼睛怨毒地瞪着走进来的人,不像是一张照片,而是一件活物。
沈冬青站在了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黑白遗像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眼珠子转了一下,流下了两行血泪,双臂抬起,像是要挣脱出相框,抓向面前的人。
哭泣吧、害怕得尖叫吧……
只要破坏了规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你……
黑白遗像中的人一手扒在相框上,一手像是面条一般拉长,伸向了房间里面的人,就差一点点就要碰到沈冬青。
沈冬青思索了一下人类之间的人际交往,抬手握住了那冰冷冷的手。
“你好。”他还真诚地摇了摇,“我要在这里住三天,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