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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周棠那满目坚定的样子,楚商商的脸色越发变得复杂与感慨。
她是真没料到周棠和陈宴这两个人会走到这样的一步。
曾经以为高考后,周棠表白失败便已经是这两个人最后的结局,没想到相安无事几年后,这两个人不仅再度纠缠到了一起,甚至还折腾到了这种地步。
她心疼周棠从明媚的样子变成了这种随时都在压抑与算计的模样,她也心疼周棠周棠的感情的道路,似乎永远都在铺满荆棘。
“棠棠,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已经改变不了什么,我也知道陈宴对你的强迫与伤害,所以你要做什么,我都理解。只是我真的担心像陈宴那种阴晴不定而又偏执的人最后会真正的伤害到你。也请你以后但凡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记得及时告诉我,我和我哥帮你。”
楚商商默了半晌,才低低的说。
周棠知道楚商商的好意,但她没打算在这种最后的节骨眼上再麻烦楚商商和楚奕。
毕竟,陈宴越是对她沦陷,越是对她在意,他就越是容易对她放松警惕,她也就越是容易逃脱。
“嗯,我知道了。”周棠朝楚商商安抚似的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眼见周棠那样子,楚商商知道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便也沉默了下来,随即开车继续往前。
两个人不久就到了购物广场。
楚商商在地下室停好车后,就连抱带扶的将周棠弄上了轮椅,推着周棠进了电梯。
周棠此行的目标明确,她要去买条领带,一只手表,而后是蛋糕,花束。
她买的领带是深蓝色的,上面有些浅浅的纹路;她买的手表,也不是其它牌子,而是高中时给陈宴过生曾送过的牌子。
几年过去,她高中送给陈宴的那款已经下架更新了,周棠最后选了只与高中时送出的那块手表模样相近的。
她订的蛋糕,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造型,而是简单至极,她亲自朝店员加钱要求的,她要一只心形的白色蛋糕,蛋糕周边铺上玫瑰花瓣,蛋糕中心,不作装饰,只写上几个字:周棠永远爱陈宴。生日快乐。
她买的花束,也不是其它,而是一大束火红的玫瑰,鲜艳欲滴。
整个过程,楚商商都站在一边看着,没说话。
整个过程,周棠条理分明,仿佛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楚商商惆怅得有些说不出话。
直至将周棠送到陈宴的别墅并打算离开时,楚商商才满目复杂的朝周棠说:“棠棠,你一定要好好的。”
周棠坦然的笑着点头。
她当然会好好的,从头发丝连带脚指头都会好好的。
她这样的忍辱负重着,这些日子没有狠到直接与陈宴杠,没有趁陈宴睡着一刀砍了他,没有趁陈宴不备时在他吃的喝的的东西里面下毒,也没有给他泼硫酸或者啥的,其实也不是因为她懦弱,而是因为,她终究还是想好好的活着的,不想进局子的,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垮了,她妈妈的精神支柱就坍塌了,她的这个家,就真的分崩离析,阴阳相隔了。
她不想她妈妈出事,也不想她的爸爸一直在无意识的状态里活着,她一直都期待着爸爸的苏醒,期待着最终的最终,她能再度投入爸爸妈妈的怀,享受他们像以往那样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热烈而又温馨的陪伴。
她是真的,太想太想一件三口能安安好好的团聚了。
送走楚商商后,周棠便回二楼卧室休息,待睡了个午觉,而后,她在刘丽的帮助下拿了画板画笔坐定到了外面的花园里。
今天的天气依旧是好的,花园里微风浮动,花朵摇曳。
沐在浅浅的花香里,周棠的心神放松到了极致,指尖提着的画笔也格外的流畅。
她接连画了两幅画才停笔,而后满意的打量了好几眼,才小心翼翼的装到了相框里,而这个时候,她在商场定的蛋糕,这会儿也送到了。
晚上吃过晚饭后,周棠给别墅里的几个人放了假,包括刘丽。
直至他们离开走远,周棠才在餐桌上摆好了蛋糕,摆好了礼物,摆好了花束与两只相框,也从陈宴的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两只红酒杯。
做完这一切,周棠便转着轮椅去了沙发区等待。
她以为陈宴今晚的会可能会提前结束,然而并没有,八九点的时候,陈宴并没回来。
她也以为也会真如陈宴所说的那样开会开到十一点左右结束,然而待她一点一点的直接等到了夜半十二点,她也没等到陈宴。
眼见着手机屏幕上日期显示彻底从九月二十五日彻底跳到了九月二十六日,这个刹那间,周棠的目光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心口也陡然的紧促了一下。
瞬时,一种莫名的感觉也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是有点无语的,也有些低怒的。
她今天做了这么多,本是想给陈宴一个印象稍稍深刻的惊喜,不料一切都安排就绪,没想到陈宴这个主角却没到场,甚至都没给她来个电话。
眼见着陈宴的生日日期已经完全过去,桌上的生日蛋糕与礼物,便也显得可笑了些。
她幽远的目光落定在落地窗外的夜色,沉默了好久,才拿出手机给陈宴发了条微信:陈宴,会开完了吗?回家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陈宴没回。
周棠以为陈宴还在开会,纵是心底已然有些讥诮,但她还是没打算发第二遍。
她想着餐桌上的生日仪式已经布置好了,再怎么都不能浪费是吧,也再怎么都得坐在这里将陈宴等回来才是,让他看到她彻夜等他的诚意。
而后,待得手机时间显示到次日凌晨一点半时,她终于等到了陈宴的车。
车灯明亮的光线自花园外的栅栏逐一穿梭进来。
周棠转头凝了几下,待车子完全停下后,她才按捺了一下心绪,转着轮椅出去迎接。
她本打算哪怕是时间过期,她这会儿见着陈宴的第一眼一定要热烈的说一句生日快乐,彰显她对他生日的在意,也对他这个人的在乎。
没想到等她转着轮椅刚走至花园中央一侧的花架斜后方时,隔着不远处那花园的镂空铁门,她看到陈宴与另外一人一起下了车。
沉寂空荡的夜色里,气氛昏暗而又带着丝深沉与蛊惑。
也是在这种气氛里,周棠看到刘希暖将陈宴送至铁门边,在昏黄的光线里仰头朝陈宴温柔的说:“陈宴,我爸今晚过分了,和你喝了这么多的酒。你的胃真没事吧?”
“嗯。”陈宴低沉的应了一声。
“这就好这就好,那你先回家休息吧,你和我爸合作的事,我们两个明天再谈。”
“嗯,让司机送你回去。”陈宴的嗓音依旧低沉而又平缓。
刘希暖柔和的应了一句,语气轻柔得当,却在陈宴即将转头过去推花园铁门的时候,刘希暖突然朝陈宴温柔缠蜷似的说:“陈宴,虽然这会儿时间是迟到了,但我还是要给你说一句,陈宴,生日快乐。愿你今后事业顺心,爱情顺意,也望我们今后,真能合作愉快,甚至,成为一家人。”
刘希暖的嗓音充满期盼。
陈宴没及时回话,他只是默了一会儿,才朝刘希暖说:“太晚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嗯,那你早点休息,如果今晚胃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让金丝雀好生服侍。毕竟,金丝雀也不能白养,除了上床之外,总得做点其它的事才行。”刘希暖怔了一下,脸色沉了半许,不过她也是久经社会的人,很快就将沉下的脸色用笑容给掩盖过去。
也直到这句话说完,她像是早就发现那藏在花架后方的周棠,视线也虚虚的透过铁门的空隙朝周棠的方向落。
陈宴却没纠正刘希暖对周棠‘金丝雀’的定义。他似乎忘了他昨天才在微博上发过的那张照片,那张委婉公开感情的举动,他只朝刘希暖说:“几杯酒罢了,我还没到需要让人服侍的地步。时间已经太晚,你先回去。”
刘希暖听出了陈宴话语里的应付与催促。
她只是挑了挑眼角,也没生气。
对于陈宴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她做事真的不能操之过急,不过她今天对陈宴还是满意的。
陈宴看似对她无感,但也没有完全斩钉截铁的彻底打消和她联姻的念头,甚至于,她今天专程趁着陈宴的生日央着父亲陪她一起飞北城,促成她家和万盛集团另外一桩的合作,而后,在今晚的酒席上,她看到了那历来高高在上的陈宴还是愿意和他父亲攀谈,愿意合作,这也证明着,陈宴但凡接受他父亲的邀请,但凡接受和他父亲的合作,那么,她家与他的利益交织,当越来越深。
而陈宴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也该知道这种情况将意味着什么,所以,陈宴没拒绝,那么,陈宴就是在默认两家这样的发展,也在变相的,给她刘希暖机会。
所以,周棠这种金丝雀算得了个什么呢?以为被陈宴随意放到微博上说了两个模棱两可的‘开始’的字眼,就能真正的开始了吗?
周棠还是,太天真。
而陈宴,也还是太理智,太清明,知道商业的强强联手,知道磅礴的利益,才是他这种商人该在意,该追求的。
刘希暖自信极了,也对周棠这种只会耍小把戏短暂迷惑男人的金丝雀鄙视极了。
她没再耽搁,温和的朝陈宴说:“行。那陈宴,明天再见。”
嗓音落下,她缓缓转身,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高雅与风度,随即坐入了陈宴的车里,由陈宴的司机开车送走。
整个过程,周棠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陈宴打开花园铁门一路往前踏至她面前,她才抬头迎上他那双有些深邃的眼,柔和的笑,“回来了啊。”
她像是没有生气,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眼里的笑容是柔和的,脸色是平静的,但这样的周棠落入陈宴眼里,却让他莫名察觉到了一种落寞与故作镇定似的苍白。
陈宴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深了深,“看到了?”
周棠知道他在问什么,坦然点头。
陈宴继续说:“今天刘远靖临时过来要和我谈合作的事,专程设宴相邀,我晚上去赴了个约,再谈了一下长远的合作。”
长远的合作?
所以这两天他给她的在意与温柔仍旧是错觉吗?
也无论他即便对她有些感觉了,但这种感情上的东西还是撼动不了他内心深处的商业利益吗?
周棠有点想嘲讽,但转而一想,这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
陈宴这个人,随时都是清醒的,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当初能在陈家那样摸爬滚打的走出来,利益这种东西,一定是深入他骨子里了的。
所以,她目前在他心里的地位终究还是比不上他心中的磅礴利益,所以,她在面对刘希暖的竞争时,也终究还是个输家。
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总之这种计划都将达成却又遭受滑铁卢的感觉绝非好受。
周棠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起伏了半许,“陈宴,你究竟是打算和刘远靖长远合作,还是想和刘希暖……”
陈宴没等她后话说完便低沉沉的打断,“今晚不过是吃了一顿饭,聊了些合作的事罢了,你又在乱猜什么?”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脾气和耐心并没有那么好,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感觉。
周棠下意识的噎住后话,满目自嘲而又苍凉的望着他,“陈宴,真的是我乱猜吗?你现在家大业大的,如果真不打算和刘希暖有个什么,你又何必去碰刘家的利益,你应该知道像那样的家族主动对你抛出合作的橄榄枝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又真当我是傻的吗?就真的相信你今晚只是去单纯的和刘家谈个合作?你现在又能在我眼前保证在你和我恋爱的同时不去想和刘希暖的联姻?”
说着,在陈宴那越来越深越来越凉的目光里,周棠苍白着脸,咧嘴笑了一下,“所以,在刘家庞大的利益面前,你还是对刘希暖动摇了是吗?”
“你要乱猜你就随便猜,我这会儿累了,没空陪你纠缠。”他凝了周棠一会儿,才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抬脚就走。
酒后的他似乎真的有些暴躁,也没有太多的耐性,如今他虽表面镇定,实则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惹得头痛欲裂。
他没再理会周棠,就这么迅速往前,在步入客厅后,他也目不斜视的一路走近了电梯。
整个过程,周棠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没料到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所以滑铁卢也来得这般的突然与措手不及。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稍稍将起伏的情绪压下,随即,她咧着嘴轻轻的、无畏的笑了一下。
没关系,有得便有失,对待陈宴那种阴晴不定的人,着实得有个好心脏,好心态。
周棠稍稍压了压心绪,这才开始转着轮椅朝别墅的客厅去。
她没打算去二楼再和陈宴发生不愉快,毕竟和一个喝了酒的人争执,也没什么太大意义,反而还容易激怒对方,惹自己受伤。
周棠没打算上去触霉头,也没朝餐桌上为陈宴生日布置的一切扫去一眼,她只是静静的将轮椅停靠在沙发一侧,自顾自的玩儿起手机来。
却是不久,楼上突然传来了声响,周棠默了一下才循声望去,便见客厅二楼上的凭栏处,陈宴已立在那里正低头看她。
光线落定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阴冷复杂的脸色烘托得越发明显。
周棠满目平静的望着他,低低出声,“陈总还有事?”
她没再唤他陈宴,再度唤上了陈总。
也不知是她的语气太平静太淡漠,还是她的这个唤法有些见外,陈宴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他阴恻恻的问,似乎要在不耐烦和发怒的边缘。
周棠没立即回话,在他那凌厉的视线里沉默了一下,才说:“不是。我还有个蛋糕没吃,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坏了,我吃了再上来。”
陈宴没说话。
周棠也没说话。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下,陈宴才阴沉的说:“上来。”
短促的二字,已经是在发号施令,不容人拒绝。
周棠目光紧了半许,心底漫出抵触与嘲讽的感觉。
却也在几秒后,她便强行压下了所有心绪,而后稍稍红了眼睛,满目哀凉的朝他说:“陈宴,虽然刘希暖比我先对你说生日快乐,也虽然现在的日期的确是过期了,但我还是得说一声,祝你生日快乐呀。我今天出去给你买了礼物,也买了蛋糕,你这会儿,能下来和我吃一点蛋糕吗?”
她在卑微的邀请,语气里的失落和一丝丝的希冀彻底藏不住。
然而陈宴突然说:“我不喜欢过生日。你与其整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早点上来休息,别等我喊第二遍。”
他的嗓音是复杂的,话语内容是在严词拒绝的。
周棠挑了挑眼角,脸上的苍白与嘲讽之色越发明显,她再度抬头迎上陈宴的眼,像是死心一般,轻轻的说:“好啊。不过就不过吧,我这就上来。”
嗓音落下,她这才转动轮椅,缓缓朝不远处的电梯口去。
她现在终于知道,陈宴这个人的确是冷血无偿,铁石心肠的,只是可惜了她今天的那些准备了。
她甚至也越发觉得,其实昨天杨帆对她说的那番话是不正确的,因为能够影响陈宴的情绪与反应的人,何止她周棠一个啊,那刘希暖不是也可以吗?
只要刘希暖一出现了,只要刘希暖一抛出诱饵了,陈宴,不还是摇摆了吗?
周棠心底满是讽刺,一点一点的往前,待她即将要靠近电梯口的时候,没料到二楼的陈宴再度出了声,“在那里等着。”
他突然说了这话,又突然莫名其妙的改变了主意,这种反复的转变,更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一样。
周棠微微一怔,下意识停住动作。
则是片刻后,她便见到前方不远的电梯门打开,那姿态清冷的陈宴就这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蛋糕呢?”他走到她面前便问。
周棠抬头迎上他的眼,深深沉沉而又苍凉至极,没回话。
陈宴扫她两眼便皱起眉头,自行转眸朝周遭扫视,直至目光扫到不远处餐桌上那有些明显的蛋糕与花束时,眼底还是有了刹那的轻颤。
“今晚一直在等我?”陈宴问,嗓音比方才还要来得低沉与复杂。
周棠低声说:“嗯。我今晚让刘姨李医生和廖师傅都早早回家了,而后一直在等你。”
陈宴不说话。
周棠低着头不堪他。
片刻,陈宴突然过来推了她的轮椅,带着她一路往前。
待停至餐桌旁时,陈宴看到了桌上鲜艳的玫瑰花束,看到了心形蛋糕上的字,而后,是那两幅相框里的画。
一幅是她和周棠手牵着手走在楚奕酒吧长廊里的背影画,这幅画的照片,曾经在网上掀起过热搜,也算是他和周棠分别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相遇与牵手。
另外一幅的画面,则是他穿着校服第一次踏入育明高中高一六班的这个教室的那天,正站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而衣着校服的周棠,正坐在讲台下第二排课桌的正中央,双手撑着脑袋的看他,而他身后的黑板上,正写着‘我们上高中了’的几个大字,而黑板的角落里,则写着‘所有一见钟情的美好的开始,都是你。陈宴,我们开始吧’这句话。
瞬时,所有或遥远或狰狞或复杂或单纯与美好的记忆碎片,再度被这两张照片给骤然拉回。
陈宴不经想到,当年第一次踏入育明高中高一六班的教室做着自我介绍的时候,虽然讲台下黑压压的坐着一大片人,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个梳着高高马尾的女孩。
他当时能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皮肤太白太白了,面庞清秀而又干净,她圆润的眼睛像是聚集着无数的光,就这么专注而又认真的落定在他身上,有些莫名的热烈与执迷,而她的这种专注与执迷,与班上其他人看他的表情是不一样的,甚至于,也像是清水荡漾一般,难得的不油腻,不让他感觉反感,更多的,是一种柔弱而又纯透的单纯,想让人去保护。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原来坐在他前面的这个女孩,竟是长了这样的一张脸,生了一身这样单纯无害的气质。
而等他做完介绍回到座位时,那女孩似乎犹豫了好几下,才有些害羞的扭头过来看他,轻轻的说:“你叫陈宴啊?真好听。我叫周棠,周润发的周,海棠花的棠,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她的嗓音十分的好听,带着一种莫名的温度。
而那一刻,望着她甜甜的笑脸,听着她柔和的强调,他似乎,听到了内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扭曲呐喊。
这女孩的笑容太灿烂了,她的眼睛太温暖了,她清秀的面庞太干净太纯透了,他没在她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势力,没找到一星半点的勾引与蛊惑,她像朵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过社会的洗礼,干净得让他想要一把捏碎。
后来,他便在旁人口中知道了周棠的家世,知道了周棠生来的富贵。
他也一直以为她会像朵海棠花一样富贵玉堂,但他却忘记了,海棠花还有一种象征,那便是——离别。
“陈宴,要吃点蛋糕吗?”正这时,周棠那平缓的嗓音微微扬起。
陈宴遥远的思绪被拉回,目光落定在了周棠的脸上。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无奈与失落,看到了她苍白脸上卷着的小心翼翼。
曾几何时,那个单独朝他做着自我介绍的女孩,脸上灵动着的明媚表情已然不在,她这会儿是压抑的,沉重的,小心翼翼的。
现实的画面与记忆里的印象骤然便产生了强烈的冲突,也是在这个刹那里,陈宴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腔内,一星半点的碎裂声。
“周棠。”他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
周棠低低的回,“嗯。”
“我叫陈宴。耳东陈的陈,盛宴的宴。”他突然说,鬼使神差的如同她当年做的那样,第一次,单独的给她做了次自我介绍。
周棠怔了一下,有点没明白陈宴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但也仅仅是两秒后,她便突然反应过来,思绪也再度精准的落到了她那幅画里所描绘的那一幕。
她默了一会儿,才抬头迎上陈宴那双有些剧烈起伏的眼,有些沧桑而又怅惘的笑了一下,“嗯,我知道呀。你的陈是耳东陈的陈,宴,是盛宴的宴。陈宴,我叫周棠,周是周润发的周,棠是海棠花的棠。”
尾音落下,她已经不自觉似的泪流满面。
两个人隔了这么多年的光阴,再度重现初遇的刹那。
却也在这个时候,陈宴一把将周棠狠狠的拥到了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彻底的揉入他的骨髓里。
随即片刻,他哑着嗓子像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制住沸腾情绪,沙哑的说:“我虽有意和刘远靖合作,但没有和刘希暖联姻的意思。刘希暖今晚能坐我的车,是因为刘远靖要即刻离开飞回京都,便将刘希暖拜托给我载她一程。”
说着,嗓音越发沉了沉,带着一种莫名的复杂,一种莫名的妥协,“抱歉,我今晚喝了些酒,说的有些话不太恰当。”
周棠满目起伏,一时之间,心口在剧烈的收缩。
她真的很意外,意外陈宴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竟然还会破天荒的对她说抱歉,似乎与陈宴认识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见过陈宴对谁道过歉。
所以,今晚餐桌上的这些东西,玫瑰花没有打动他,蛋糕没有打动他,她为他庆生的举动没有打动他,反而是那幅高一第一天开学时的画,情景再线似的打动了他。
所以,不止是她对她以前高中三年所付出的感情意难平过,其实陈宴,也是在意难平吧?
也但凡他没有在意难平,也但凡他真如他以前所说的对她排斥而又厌恶,甚至也觉得她就是个恶心而又糟糕透了的贱人的话,那么,依照陈宴这种日理万机的人,也应该没空搭理她,更没空陪她玩儿感情的游戏,是吧?
周棠静静的任由陈宴将她抱着,兀自沉默着。
也直至许久,她才收敛心神的低声说:“没关系的陈宴。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只是对不起,我还是没赶上在你生日的当天亲自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她诚恳而又认真的说着,进退有度,然而语气里却卷起几许浅淡的遗憾与忧伤。
陈宴越发的将她抱紧了些,似乎有千言万语,也似乎情绪仍旧在肆意波动,但到了最后一刻,他像是终于压下了内心所有的起伏,只说:“蛋糕和祝语都在,不晚。”
嗓音落下一会儿后,他才稍稍将周棠松开。
周棠迅速体贴的将蜡烛插好并点燃,扭头认真的看着陈宴。
陈宴将她的眼睛凝了一会儿,才难得顺从的合眼许愿,直至将蜡烛吹灭,他才拿起蛋糕刀开始切蛋糕,低声问:“什么时候出去买的这些?”
“昨天上去出去的,和商商一起。”
周棠低低的回。
嗓音落下,陈宴已经切了一块蛋糕端给她,周棠脸上的苍白之色终是消却下去,眼里也带了释然欣慰的笑,随即接过蛋糕就朝陈宴柔和欣悦的说了句谢谢。
陈宴的目光落在她言笑晏晏的面庞上,再度稍微的有些失神。
此刻的周棠,与印象中那个明媚的少女再度重合,两个人都是这么的容易满足,明明前一刻还在委屈,后一刻便能因为他的一句话或者某种举动,就能欣慰释然成这样。
他也不经想起,当年那次周棠威逼利诱的让他陪她一起去游乐场玩儿,他接到苏意告知陈家的人来了他和他母亲租住的地方,便抛下了周棠迅速离开,却也在道路拐角的时候,他稍稍回头,看到了少女失魂落魄面庞。
那次之后,他便被陈家彻底缠上了,也是那次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对她冷淡。
他每天都在各种的忽视她,每天都看得到她热络灿笑的朝他迎来,而又失落委屈的离开。
终究还是有一天,她追在他身边小跑的时候不注意摔倒,他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拉住扶稳,却也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那个绷着脸委屈了好一阵子的少女,骤然绽开的欣慰笑颜。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容易满足的,单纯,良善,热烈,甚至,不放弃。
他也本是以为那样的少女会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照耀着,陪着他经历即将来临的所有的黑暗与苦痛,从而,真正的迎接霞光万丈的黎明。
然而,并没有。
她放弃了。
再牢固的感情,哪怕是三年之久的纠缠与陪伴,哪怕是深邃刻骨的喜欢和爱,最终,也会因为一句对不起和不爱,就可以彻底而又干脆的分道扬镳,哪怕他在拒绝后的担心与焦虑里将银行卡送过去,哪怕他放下底线的冒着被陈家发觉的危险将信送过去。
可她终究,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也再度,任由他在尘世的折磨和颠沛流离里好不容易体会到了一丝丝的暖,而后就被这一丝丝的暖,再度亲手的推向深渊。
绚烂夺目的太阳,也终究还是不愿意等着他孤单而又孤注一掷的去穿过黑暗,从而,带着满身的干净与光明,去……肆无忌惮的,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