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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寂，白桃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块从窗倾泻进来的月亮，叹了口气，消失在原地。
寂静的皇宫之中，紫宸殿外，乌泱泱跪了一群人，他们大多在嚎哭，若是靠近些，就能发现他们有些人的袖子里藏着大蒜，这有利于帮助他们落下眼泪。
紫宸殿内满的大床边同样围了一圈人，大多是些女眷，她们用手绢轻轻摁着眼角，比外面跪着的人多了几分真心，楚天韵和楚灵萱也在里面，楚灵萱已经落了两行泪，楚天韵脸色深沉，默默站在妹妹旁边。
在某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在一群静止的人里面，白桃靠近床边，却没有去看床上躺着的人，而是看向床对面，那里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
“雷光长老，找故人道别总是可以的吧？”白桃注视着对面的雷光长老，语气淡淡，雷光长老感受到对面女子异样的情绪，后退一步躲进了黑暗里。
白桃这才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是给白发苍苍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沟壑，双眼已经浑浊接近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以熄灭。
他感受到什么，脑袋往白桃那边转了转，在看见白桃那刻，浑浊的眸子里有了几分光亮。
“该交代的可都交代好了？”白桃在床边坐下，声音是罕见的柔和。
蜀国皇帝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些力气，说道：“虽然我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子，但你还说过，说我很擅长保护别人。”
“听说昨天丞相找你通过了一些政策。”白桃不急不缓的跟他闲聊，蜀国皇帝面上挂着浅淡的笑：“这孩子比我更适合做皇帝，他有谋略有见地，如果能保持下去，蜀国会越来越好，不像我只能保证蜀国不败在我的手里。”
“你的志向本就不在这里，不过是出身限制了你。”白桃低头，看着他的皱纹，他的白发，努力与记忆中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对应，可惜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太多，他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年轻时的影子了。
蜀国皇帝目光变得迷离，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追忆：“如果当初我心狠一点，跟着你回无逢山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那样蜀国早在二十年前就改朝换代了，而你至少融合境界，只是没有这种如果。”白桃的回答很现实，蜀国皇帝也不失落，反而多了几分笑意：“天韵现在是心动境界吧，说明我把他送去无逢山是对的，我依然很有先见之明。”
“以楚天韵的才智，你留下他或许蜀国还有救。”白桃泼了盆冷水。
“为人父母，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背负太多，如果当初留下他们兄妹，他们兄妹未必能活到成年。”蜀国皇帝似乎有些不喜欢这样躺着看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白桃伸手扶了他一把，贴心的给他垫了个软枕。
蜀国皇帝忍不住大笑一声，被口水呛着，缓了缓：“原来你也有温柔的时候。”
“不过是看你人之将死，这才对你好点。”白桃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但凡用点心，也不至于把蜀国搞成这样。”
蜀国皇帝笑够了，捂着胸口：“我也想，但贵族的根基我动不得，也没有对抗的办法，终究我不够聪明，希望下辈子别生在帝王家了。”
“你以为帝王家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怎么可能让你连续享两辈子福？”
白桃的话让蜀国皇帝安心不少，带着小小期盼的注视她：“如果我下辈子还能转世为人，咱们还能遇见吗？”
“不会，认识一辈子已经够了。”白桃回答的很果断，蜀国皇帝再次笑了笑，藏下眼底的失落，关心道：“你想找到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没有，我会一直找下去。”白桃从蜀国皇帝身上收回目光，时间差不多了，心里生出几分悲戚，被她压了下去。
“这么耽误下去不就成老姑娘了，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喜欢你。”蜀国皇帝满含眷恋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动了，不过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找回年轻时候的感觉，真的很不错，那时候自己缠着她，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也总是和她互怼，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个毛头小子，连追求喜欢的姑娘都不会。
“不喜欢，那就打到喜欢。”白桃态度强硬，再次看向他：“你需要和他们再说些什么吗？”
蜀国皇帝摇了摇头：“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其他值得交代的。”
蜀国皇帝把目光落在白桃脸上，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感觉体内有什么在流逝，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年初见，你我皆是年少，如今再见，我已白发暮年而你依然年少，这就是我跨不过的距离。”
蜀国皇帝收回目光，低下头，白桃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随着她的离开，紫宸殿里的人继续哭的喊的，唯有楚天韵抬头四处找了找，刚才似乎六长老来过。
“陛下！”
随着林贵妃的一声哭喊，哭声飞快覆盖整个紫宸殿，随之响起清脆的丧钟，像整个蜀国的百姓宣告他们的皇帝驾崩。
之后半个月，楚天韵和楚灵萱都在宫里服丧，白竹和梁丘无法见到他们，原本在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满含信心觉得可以改变蜀国的情况，接着他们发现在不用法力的情况下，自己在整个国家面是多么的渺小。
这半个月，白桃依然住在丞相府，和雷光长老互相监视，不过雷光长老感觉到她心情不佳，有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柳修明足够聪明，并没有流露出赶尽杀绝的意思。
这天，大半个月没有回来的楚天韵和楚灵萱回到了逍遥王府，两个人瘦了一圈，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楚灵萱脸色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服丧结束？”白竹问了一句，穿着素白衣服头戴白巾的楚天韵摇头：“今天五皇姐服丧的时候晕倒了，太医瞧了后说是有喜了，林贵妃便让她回去休息，有让我们轮流歇半天，明天还要回宫继续服丧。”
楚灵萱突然站起来，手里多了柄剑，怒道：“这乱臣贼子，我这就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