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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就交给你来办,此事若办成了,可救多人于水火,还望杨书生尽心。”傅婉书做了一辑,拜托他。
杨木深回礼,郑重地拿着那纸,面上蒙了一层坚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正是他孜孜以求的志向。
这绝非是好高骛远,他愿意积跬步以至千里,心想,若能将眼前的事儿办好,也算功成一件。
澄透的朝霞斜飞在天边,染红了半个京城,傅婉书从书坊出来便急忙忙朝刑部赶去。
她昨晚熬了大夜和父亲议事,今早又起了大早,作了一篇文章,将陈斌和陆嘉临所做之事详实写出。
其实陈斌的事儿大家都知道,至于陆嘉临,她知道只听信王大新一人之词不行,又吩咐人去查,准备过几日趁着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把这事儿推向风口浪尖的时候一击中的,直接抄了强抢民女的贼窝。
在文章中,她故意抹去了杜氏的名讳,保护受害人的尊严,可就怕到时候证据不够,陆陈两家加以狡辩,圣上难以相信。
她一向没什么耐心仔细盘算,只能且思且行,先把事情推出去,再视情况而定。
刑部,王大新跪在堂上,已经被赵大人下令打了五十个杀威棒,程春站在一旁没有替他求情。
赵大人公私分明,只尊律法,犯案就是犯案,杀人就是杀人,和他讲情,比让陛下禅位还难。
何况只是五十大板,和他杀了两个人比起来,着实还轻得很。
“王大新,你所说都是事实?”赵大人沉着声,冷喝一声。
“禀大人,句句属实。”王大新屁股上一片血迹,抽搐着脸,歪歪扭扭地跪着回禀。
“你既然已经承认,就画押吧。”赵大人一个眼神,立即有小吏上前,让他在供状上摁手印。
程春忙摆手叫停那名小吏,转身垂着头问向赵大人:“大人,不知您要如何判处王大新。”
“自然是呈请陛下,请处死刑。”赵大人眉眼淡淡,没有丝毫表情。
程春闻言,有些急了,抬起头指着跪在堂上可怜兮兮的王大新,朝赵大人又说:“大人,您都听了王大新的杀人动机,没有丝毫触动吗,难道不觉得他杀得人本就该死吗?”
“他杀的人该不该死,不是他说了算,杀人偿命,他既然杀了人,就该判处死刑,无论是何种缘由,律法就是如此规定,程侍郎勿要多言。”赵大人脸有些阴沉,看着王大新,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大新臀上伤得不轻,意识恍惚地跪在地上,听着程春和赵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大概也知道了什么意思,满心期盼被人亲手浇灭,寒意从脚底升到了头顶,脸色灰败,手脚颤抖。
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吗?
“大人,属下来晚了。”傅婉书一进堂,便瞧见王大新半死不活地半趴半跪着,脸色煞白。
程春一见她来,脸上顿时涌上喜色,向她走了几步,嘴里说道:“怎么来这么晚,作甚去了。”
她忙向赵大人和程大人做了一辑,略带歉意,却没说自己做了什么,只问向赵大人:“大人想必已经听说了程大人和犯人所说,了解了此案的来龙去脉,不知大人要如何判处。”
当前,陈大人还不知杀死自己儿子的人已经投案,不然还不得立马就冲过来喊打喊杀。
至于陆大人倒不会有辱身份的事儿,但恐怕也不会留着王大新。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赵大人的心思,如果赵大人也愿意保王大新,那就好办多了。
“今日午朝,我会向陛下奏请此案,判处犯人死刑。”赵大人冷漠的目光扫向王大新,仿佛已经再看一个死人。
“大人不可。”傅婉书忙躬身喊道,走近赵大人身旁,又说:“大人既然已经知道陈斌和陆嘉临所做的事,怎么能把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王大新给判处死刑了,百姓们若是知道了,怕是会认为咱们刑部混淆黑白,是非不分,实在有辱您的一世英名。”
赵大人皱眉,侧着脸看向她,又说:“律法自能辨是非,何须在意流言。”
傅婉书见他不松口,又走近了许多,几乎要贴在案上,低声说:“大人,前朝不就有因为县官老爷趋炎附势,判重了和权贵作对的庶民,从而引起哗变,朝廷用了四五年才他们消停下去。更遑论咱们还是在京城,百姓们更是厉害,他们若是不满,刑部就真的失了民心。”
赵大人想着这些日子,那些外头传的童谣,脸色不由更暗,什么“刑部不如大理寺,查不出案子好多次,尚书大人真是懒,案子摞起来没人管。”
这些瞎话也不知道谁编的,把刑部说成了吃干饭的,他因为这事儿气得好几晚都没睡着觉。
再者说,傅逸徭来了之后,刑部破案的速度显着提高,这些人怎么还乱传瞎话。
傅婉书又继续劝说:“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如我们先把王大新关起来,再谨慎定夺。”
赵大人继续皱眉,知道傅公子说得不无道理,但他仍坚持判处王大新死刑,是非黑白,律法自有言明。他既然做了刑部的尚书,就该按律法办案,哪能被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左右。
见他依旧不松口,傅婉书只好绕过桌案,走到他身旁,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
程春不知她说了什么,只见赵大人脸黑的更甚,然后叹了口气,朝堂上说:“先把王大新押入大牢,改日再行审理定夺此案。”
王大新抬头看见傅婉书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心下稍安,随即就被两个小吏拖了下去。
赵大人又看了一眼傅婉书,沉着脸也走回了后院,然后堂上只剩了程春和傅婉书二人。
程春疑惑地看向傅婉书,主动问她:“你到底说了什么,赵大人才松口的。”
傅婉书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和他说:“大人此时该关心的是王大新,他刚被打了板子,牢里又阴暗潮湿,大人该送些药过去,免得他伤口发炎流脓,再染了寒风危及性命,那咱们岂不白费了心思。”
程春早想过了要给王大新拿什么药,哪用着她提醒,但他还是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等他转过身,脸色却变了,嘴角向下一拉,在心里嘀咕着。
不想说就不说,还拿话来搪塞自己做什么。
傅婉书不知他又多想了,只顾自站在公堂之上,朝天上望去,见朝阳明灿至极,湛蓝如洗的天空中略有几朵薄云。
方才她不过和赵大人说了几句,言明此时涉及党争,七皇子自有安排,赵大人就神色一凛,应了下来。
自己冒着七皇子的名讳唬住了赵大人,父亲可要尽力而为,不然以后赵大人若是知道七皇子根本不关心这事儿,以后这刑部自己怕是再也待不住了。
堂上挂着公正廉明的匾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夺目耀眼的金光,傅婉书立在匾额下倚着桌案沉思,又想起赵大人的话,律法和人情,真的不能混淆吗?
常言道法不容情,法大于天,可现在分明是权势大于律法,王子犯法不能与庶民同罪,相对公平都做不到的律法,还值得人遵循吗?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律法总比没有强,若是人人都随心所欲只怕会更加乱套。
傅婉书心想,要辩证地看待问题,不全盘否定也不全盘肯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朝代的更迭,律法才会更加完善。
她一人之力无法填补这条跨越了千百年的鸿沟,眼下只能为了心中的道义尽力而为。
她阖上双眸,心里微微涌动着波澜,希望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做错。
然后在公堂上杵了一会儿,傅婉书就回到隔间里,继续看起了卷宗,只用一个上午就接连破了几个陈年旧案,将结案批注照例写到一个本子上,准备介时再呈给赵大人览阅。
刚抻了个懒腰,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傅公子,陈大人来了。”小吏紧着跑在陈惟敏前头,赶忙向傅婉书禀报。
本来王大新投案的事情,刑部在程春的受意下,没有对外宣扬,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大人刚去宫里参加午朝,陈大人就知道了消息,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刑部。
“这么快,程大人呢?”傅婉书跑到隔壁看程春的堂屋,也没见到人。
“今个儿也是程大人参加午朝的日子,他方才和赵大人一道走了。”小吏垂着头,心里也急起来。
主事儿的人都不在,不然他也不会来找小傅公子。
“员外郎和郎中也不在吗?”
那小吏苦着脸迅速摇了摇头,陈大人马上要穿过长廊走到院子里了,小傅公子还问这个问那个的,真是要急死人。
“主事们呢?”
“程大人走前说了,署里一切由您经管。”小吏没回答,直接躬着身子说了一句。
“行吧,那我就去迎迎陈大人。”傅婉书拂了拂袖子,既然署里能当家做主的人都不在,自己也就越俎代庖一次,会一会这个“狂风刮地皮”的老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