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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醉意心头 茜水残阳晚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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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药圃小院。

    知一向来起的早,雪儿也起的早,寒凌江则是一夜没睡。早饭时三人仍是无人说话,只是寒凌江频频为雪儿夹菜,惹得女孩儿受宠若惊,知一满怀笑意。

    早饭后,寒凌江练剑,雪儿坐在木阶上观望。将近晌午,向来清静的药圃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右手拿着一柄墨梅折扇,左手提着一副锦盒。还未到院门口就高声叫道:“寒师兄在吗?寒师兄在吗?在下卢子俊,特意拜访。”

    寒凌江听闻,心道怎么又有人找我?他快步走到院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扉上。只见那位白衣少年,面目清灵,丹凤眼,卧蚕眉,若再长大些便是十足十的美男子。

    “在下卢子俊。特来拜访寒兄弟。”白衣少年躬身道。

    寒凌江见他一身高贵气,不由想到昨日的崔小袁,嘴上不客气道:“我就是。找我干嘛?”

    卢子俊一喜,伸手去拉柴门却拉不动,因为寒凌江一只手搭在上面牵住了。

    “先说你要做什么。”寒凌江道。

    卢子俊长哦一声:“抱歉抱歉,是子俊唐突了。实不相瞒,子俊有事相求,特来拜访寒兄弟。”

    寒凌江道:“莫非是要拉我进什么帮派?”

    卢子俊奇道:“寒兄弟怎么未卜先知?”

    寒凌江哼道:“因为昨日也来了个拉我进什么什么帮的。”

    卢子俊立道:“那人姓崔!要拉你进七绝帮!”

    寒凌江道:“正是。”

    卢子俊一怕大腿,吆喝:“寒兄弟,那人有豺狼之心,你可千万别上了贼船。”

    寒凌江道:“用得着你说。”卢子俊心中一喜,又听寒凌江道:“你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卢子俊大叫道:“子俊冤枉啊,寒兄弟!子俊和那崔大头可不是一丘之貉。你瞧我为了来拜访寒兄,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寒兄备下了一份妙礼。这礼物全云隐绝无仅有,奇妙绝伦呢!”

    说着他又欲拉门进来,仍是被寒凌江拦住。

    寒凌江道:“哼!你这说辞和那姓崔的如出一辙,还说不是一丘之貉!”

    卢子俊心想不对呀,崔大头哪有这等闲心。就算他有这闲心,也没有我这活计啊。遂道:“那寒兄你说,在下为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寒凌江想也不想道:“哼!女人。”

    卢子俊愣了片刻,笑道:“寒兄哪里话,云隐寺里怎么可能有女流之辈。你看子俊提的盒子,哪放的下一个大活人。

    子俊是想寒兄弟在寺里日日清汤寡水,定然口里没味,所以特意为寒兄准备了些禁食。这些可都是为兄的拿手绝活,寒兄弟一闻便知。”

    卢子俊揭开一条小缝,久违的肉菜香味喷涌而出,寒凌江顿时心醉,垂涎三尺。这时雪儿走了过来,问道:“公子的朋友来了吗?”

    寒凌江连连点头:“嗯!是的。”

    卢子俊初见雪儿,如遭雷劈。颤抖地指了指后者,又指了指寒凌江,一张口张得老大。寒凌江暗叫糟糕,莫非他一眼瞧出了雪儿女扮男装,这可如何是好。

    卢子俊颤巍巍地指着寒凌江与雪儿,口越张越大,寒凌江越看越心急。只见卢子俊用力强行闭口,喉结一滚,冲寒凌江比了个大拇指,道:“寒兄弟高啊!”

    这时身后传来知一的步声,寒凌江心知必是来叫自己吃饭的,遂高声叫道:“我有事先走了,师兄自己吃饭吧。”言罢一手拉着雪儿,一手拉着卢子俊匆忙离去。

    知一到院门口时已没了三人身影。

    ……

    葬剑湖对着悬崖的另一岸有个轩波亭,人迹罕至。眼下寒凌江、卢子俊、雪儿三人正坐在亭中,石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有香脆的,红烧的,清蒸的,碳烤的,均是山间野味还有河鲜,爽滑酥嫩,肉汁四溢,更有两壶配菜的好酒。

    两人聊了一会,卢子俊叹道:“没想到崔大头色胆包天,竟敢瞒着长老偷偷携女眷入寺。我就说以将军为人,怎么会安排女子来服侍寒兄。哎,雪儿姑娘也好生可怜,幸亏得了寒兄帮助,不然留在姓崔的那里徒受欺负。”

    寒凌江入寺已久,日里粗茶淡饭,险些忘了肉味。他此刻正大快朵颐,恨不得多生几张嘴才是,哪顾得搭卢子俊的话。雪儿也一个劲地为寒凌江添菜盛饭,她当下人久了,也没有插话的习惯。

    卢子俊倒不在意,话锋回到此番前来的本意:“寒兄弟,实不相瞒,子俊与崔大头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拉寒兄进自己的帮派。

    不过子俊为人坦荡,绝不会有崔大头那般小人行径。寒兄心里明白,这件事于你我皆有利益。后年七月即是小武试,十方界也随之开启,你加入我们四明会正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而且我乃范阳卢氏之后,当今的刑部尚书卢墨甄就是我爹爹。你与将军关系匪浅,我们可谓强强联手,将来谁人敢与你我为敌?”

    寒凌江连连点头,嗯了几声,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卢子俊语气诚恳,侃侃而谈:“寒兄可知,如我这般出生名门兼玉树临风之辈,好端端的为何不去烟花富贵乡享乐,偏要来这云隐寺当和尚?其中厉害关系你可能不甚明了。今日我与你说道说道。”

    “你也知道,圣朝以武建国,千百年间又与北方蛮族数次发动国战,最看重的便是习武修行之人。而今距上次两族交战已有两百余年,近十多年间异族活动又频频加剧,经常骚扰边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的一场国战已成定局。届时圣朝最需要的便就是习武的战士了。

    所以在当今天下,文人腐儒已经不吃香了,除非你能坐上皇朝圣相的位置,但要想得到这万万人中只一位的权利,又谈何容易。

    况且就算是当朝两位亚圣,如圣上亲封的镇远大将,授勋上柱国,总揽一切军事要务。圣相,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朝廷大小政务都要经他之手,都很厉害吧。这两人又都是圣上眼前红人没错吧?你以为他们当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才不是嘞!

    上头还不是有座九天殿,有个神出鬼没的护国法师压着。大势既如此,我等书香子弟该如何是好?自然是顺势而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隐寺为七脉之首,圣朝向来器重无比。凡是来这修行的人,就算被逐出门墙那也是镀了层金的金人。到哪里都吃香。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一般弟子,是云隐和朝廷特设的内院弟子。

    先不论小武式与十方界这座金山。你可知七脉会武?那可是举国欢庆的盛会呀,要是侥幸闯位列前九,进了九天殿,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有朝廷养着啊!哪里你不能横着走?”

    “往近看你在比赛中拔得头筹,荣誉加身。往远看,那可是为你入仕为官铺上了条康庄大道,兼济天下的大任都落在你肩上啊!寒兄你定要考虑清楚,功成名就留名青史在此一举,未来那皇极塔中受万人敬仰的可就是寒兄你的潇洒法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