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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百年倏忽 残缺旧时云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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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殿外,寒凌江与离霄、明归两人都不相识,与小童子倒有几日服侍之缘,上前去打招呼,对方视他如无物,绕道走开了。

    那场比试离霄与明归二人虽都在场外观战,但也如其余弟子,只以为方晴操控天人五相不擅,失手攻击寒凌江,对方出乎意料使离奇招术,反击败了方晴。之后一概经过不知全貌,本以为两人会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今日看去却不像这么一回事。

    却说这二人里离霄在云隐孤傲惯了,从来目中无人,仅把方晴视作自己一生之敌。那日见方晴结出天人五相,姿态是何等的傲世天地,目光是何等的睥睨八荒。

    是时他面上不见波澜,心下可谓震撼深矣,更加肯定了自己一辈子追赶的目标。但谁料到,这个目标就在下一刻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打破。

    如此一来,他岂非更容易超越方晴?但傲气如他怎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只希望以更强的自己战胜更强的方晴,凭实力证明实力。这一切被寒凌江毁去,离霄不禁把所有怨恨集中到寒凌江一人身上。如今却又见其恬不知耻地同方晴打招呼,心下更加的恼怒不爽。

    是以,他经过寒凌江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天地都为之一寒。

    寒凌江一哆嗦,自不明白这赤裸裸的恨意何来。明归拍了拍寒凌江肩膀,笑说道他这人就是这样,不要在意。然后两人一起走进长老院。

    长老院里,慧真长老和慧能长老正在闭目神思,待方晴、离霄、明归、寒凌江四人到齐后方缓缓收功。

    四人见长老们正襟危坐法相庄严,知必有重事,俱收起心思,严肃以待。

    长老们传叫四人不为别的,为的即是云隐可能潜藏之内鬼与十方界一事。

    慧真长老将前因后果择其要者讲与众人,寒凌江终于醒悟为何当日慧净长老一口咬定自己是什么魔教妖孽,原来这段时间云隐发生了这些诡异事情。

    长老们令其在十方界中谨慎留心,一旦发现魔教妖人的蛛丝马迹即互相传讯,合力镇服。为此慧能长老分别给了四人一块碎玉,名叫完玉,其通体透明呈蓝绿荧光,每一块表面上都有一角饰纹,合起来刚好是个整体。

    完玉是寺里灵器匠炼制成的法器,在成品前是块整玉,被分开后能互相感知。只要其中一块受灵力激活,其它三块碎片就会飞往一处,以求完璧。

    长老严令在十方界中,一旦方晴、离霄、归明、寒凌江四人中一人发现端倪即激活碎玉,其余三人无论何事都要立刻前往,不得怠慢。

    四人收好碎玉,慧能长老又拿出一鼎青铜小钟交于方晴,表情格外凝重。嘱咐道此钟为迦叶祖师留传之物,能唤醒守卫十方界的龙象大神,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轻易使用。

    又道因十方界不允许修为高于五层者进入,凭四人实力本用不上此物,但若真有魔教徒混了进来,必然也是有备而来。魔教中人行事诡谲,手段神秘,时至今日也是云隐在明,他们在暗。

    他们目的为何,甚至是否还在云隐,这一切都不明晓。将此物交予方晴也是为以备不测。

    此事干系重大,长老要四人要严守口风,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个字。然后又详细讲了魔教徒身上可能有的魔纹与黑炎等情报,让四人牢记。事毕再次强调了一遍事情重大,勿要走漏风声,才让众人散去。

    四人散后,慧真长老悄悄留下寒凌江。寒凌江以为他要追问之前那档子事,不料问的竟是他师父的法号。

    寒凌江答道琉璃,慧真长老又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寒凌江想了想道,好像叫玄慧。其时慧真已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寒凌江说玄慧后心里还是一震,又拍了拍寒凌江肩,悄声让其不妨将此事问问他师父。寒凌江哦了声,下山去了。

    ……

    是夜,山下药园。

    “十方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玄慧望向竹林深处,喃喃自语。

    他犹记得少年时师父普执告诉他,那是迦叶祖师凭大神通创造的一方小世界,收藏着许多祖师留下的功法,生活着许多奇珍异兽,是处洞天福地。

    他相信师祖也是这么告诉师父的,因为千年云隐都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可真的是福地么?”

    思绪很轻,轻到风一吹就飘回了百年,那时的云隐远没有现在兴旺,也没有现在热闹。没有皇庭七脉的头衔,没有正道群首的地位,没有内外院的分别,大荒山是大荒山,云隐也总是云隐。

    彼时寺规严厉,师傅们择徒慎谨,凡带进山门的弟子都有难得一见的天资悟性。这样的弟子总是罕见,有时一年能挑选两三个,有时两三年也难觅一个。在普执执掌云隐的那一代,弟子最多不过百人。

    山中岁月,师傅们最忙的事是教导弟子修习武艺、参悟禅法。最大的愿是希望他们早日出师,继承祖师遗训,除魔卫道、广布佛法,扬云隐之名。

    这个宏愿寄托在不到百人的弟子上,其中有两人更加深得厚望,他们一个叫玄慧,一个叫玄智……

    山风吹了千百年总是削劲,尤其是崖上的山风,一不小心便吹开了窗扉,吹得案桌上还没来得及誊抄完的佛经满屋子乱飞,呼啦啦作响。坐在桌前的小僧人急忙停笔去将窗户扣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捡回散落的纸张,一一拂去尘灰。

    最后一张落在另一个小僧人的脸上,他正在酣睡,身体在两张拼凑起的床上歪斜躺着。

    “再不起床就要来不及了,小心迟到挨师父的训。”

    小僧人从他脸上拾起经文,整理齐后重放回案桌用镇纸压好。

    “嗯……还早……我再睡会儿,就一刻钟。放心,前些日子师父教了我一门飞行的功法,等会我带你直接飞下去,保准比他们先到。”

    小僧人叹了口气坐回桌前,重新端正好身子执笔临帖。

    夏日初晨,时光总是善意而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