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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到了现在,您也可以给奴婢一句明话,这大半年的筹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此时的独松苑,萧紫敷心里的疑惑,可不比林夫人少!终于是按捺不住,瞅着屋内无人,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难道真的是为了林家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少爷?
这十二年后的再次卷土重来,这已经是聚全族之力,阿拔尔一脉,早已没有了先祖的辉煌,一路沉落至今,本就已经是偏隅西域一角,连自己祖宗的名字都不能对外人言,苟延残喘如此,哪里还会有第二个十二年可以积蓄力量的?
一思及此处,她更是双眼炯炯地盯住了萧问,如今阿拔尔一族的少主。
而萧问只是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了片刻,淡淡道:“旁的我也不能多说,我也只能告诉你,林家这个小少爷,他对我们全族的作用,不亚于我。这句话,我可以以太阳神阿波罗的名义起誓。”却是侧面承认,这一番布置,都是为了林超。
萧紫敷就吃了一惊,连以太阳神阿波罗的名义起誓这句话都说出来了,这林超...
她就咬住了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以后,我们底下人对小少爷...”口气中,已经是多了几分郑重。
萧问眼睛也不抬:“从明日起,对待林超,一如我。”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其中的深意,那可就大了去了。
萧紫敷的神色愈加谨慎,更是低下头去:“奴婢明白了,那..”
练武的人,本来耳力就超于常人,一听见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她顿时就转了话头,声音也娇憨起来:“少爷,奴婢给您,换盏茶去...”
萧问就叹了口气,这个丫头,真是不能让她逮住机会,就说她穿成这幅不伦不类的样子,再配上这种语调,可不真是存心腻歪他的嘛。
他只能唔了一声。
然后林夫人派来传话的肖妈妈就已经到了廊下,很是懂礼地问安:“请萧先生安,原是太太,打发了奴婢,来说一句要紧的话。”
萧紫敷就赶忙迎了上去:“肖妈妈快请进,大热的天儿,请屋里说话..”一面唤侍女来倒茶。
萧问也就站了起来,那肖妈妈忙福下身去:“叨扰先生看书了...”一边就将林夫人的话说了。
萧问反倒有些吃惊,事关重大,林夫人这个做生母的,居然也就放心将此事全部托给了自己,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故意加几句,减几句的?
以林夫人一向谨慎的性子,不应该啊...
萧紫敷就一边端茶,一边就道:“肖妈妈您坐,瞧大热天的走出一身汗,请略坐坐”
肖妈妈也就侧身接了茶,却只喝了一口,就要告辞:“多谢姑娘好意,实在是老奴还要去褚玉阁说话呢,太太的意思,还要去问问三位表小姐,要不要一起去上香,这三位表小姐,可是一等一的孝顺,特地留下侍奉老太太的,还有外面门房又递了好些太太小姐们的拜帖,还要再安排大夫去问老太太和四小姐的脉息,实在是不得空,唉,偏偏秦姐姐又着急赶火的出去了...”
萧紫敷就奉承道:“妈妈真是太太面前的大红人,忙得很....”
肖妈妈忙满口称不敢,一面又行礼:“那咱们二少爷,就托付给萧先生了,一应事务,老奴都会安排妥当的。”
萧问也满口答应,一面就吩咐紫敷好好送肖妈妈出去。
等萧紫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萧问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就忙问:“少主,您是想到什么了?”
萧问就笑:“我是在想,这肖妈妈,实在是个妙人...”
他已经可以肯定,刚才的肖妈妈,肯定是林夫人的心腹,特地是借了她的口,转告自己好几层的意思。
第一层就是,林家这位当家主妇,是不留颜面的,是非要特地把范家那几个表姐妹,和林超隔开了,一开始就说了是来老太太跟前侍奉的,而且现放着人家亲孙子去上香祈福,若是再往前凑,可不就是显出了自己的私心了?
第二层,当然是解释了自己不去法华寺的原因,老太太故意生着病,她偏偏要接待那些上门套话的女眷们,看来,她是准备要给林老爷找点事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秦妈妈是跟着林夫人从郑家嫁过来的陪嫁丫鬟,等闲事情哪能让她如此着急,看来,林夫人倒真的是拎得清,还是把这份天大的好意给了郑家。
既然说合作合作,除了双方都要拿出诚意来之外,更重要的,是有来有往,说到底,不过都是两方利益的互换罢了,但也一定要换得双方,心服口服才行。
萧问也明白了过来,这林夫人也实在是太聪明了,偏偏就做得这般爽朗大气,也就是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根本就不怕你动什么歪心思。
这不是明摆着的意思:“我这么放心你,你还能乱来吗?”
到底是经过事的,拿得起,也放的下,不然当年她怎么就敢....
萧问就吩咐萧紫敷:“按我们原来的打算,你安排下去吧。”
萧紫敷就答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
然后就听到萧问补了一句:“明儿出门,允许你穿男装。”
对于要去法华寺上香这事,林超就冷静多了。
他甚至还对肖妈妈道:“是该如此了,自前段时间我和大哥生辰那几日,倒是一连做了几天好事,发狠地施米施药的,所以上个月,阖府上上下下,身体都是很安康,倒是这段时间都混忘了,都说心诚则灵,或许是,菩萨面前,我们这心不太诚的缘故。”
肖妈妈哪里敢搭话,转而就又回复三位表小姐留下侍疾的事情。
林超就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世安苑和褚玉阁离得近,三姑娘年纪小,怕不太懂招待亲戚,你提前打发个人和大少爷说说,明日我不在,太太也不得空,小四偏也病了,三位表姑娘也不是硬气的身子,老太太跟前,宁愿谨慎些,心意到了就好了……你只管这么说给大少爷,老太太那边,晚上请安的时候,我自会说一声的。”
肖妈妈就笑:“二少爷说得很是,太太也是这么想得呢,倒是已经去请过老太太的示下了。”
星云就进来回:“曹大夫已经再瞧完了老太太,正要瞧姑娘来。”
林超就又吩咐:“既然曹先生住咱们府上,一应衣食起居,定要**齐全才是。”
肖妈妈忙躬身答是,见没有旁的吩咐,就小碎步倒退着出了东次间。
林超在小桌上点着的手指就停顿了一下,道:“妈妈回来!”
星月也忙叫:“妈妈回来,二少爷叫呢...”
肖妈妈忙折回来:“二少爷,这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
林超就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跟着我明日出门的,小厮的话,把半夏带上吧,他有个妹子,是在我屋里当差的,虽然素日不是跟着我出门的,但他们兄妹,也是许久未见了....”
肖妈妈忙笑:“咳,既然少爷有心给他们兄妹一个恩典,那老奴就明白您的意思了,一会去平生堂传话的时候,自然会先和良姜姑娘提几句的。”
她自然明白,平生堂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良姜一手安排,这事若是林超自己去说,未免在良姜面前,就落了几分刻意。
就算良姜再是宽宏大量,也不免要为主子不曾过问她,就这样的安排而感到心寒。
自然只有借旁人的口,才最是恰当了,这良姜也是聪明人,也定然能闻弦知雅意。
肖妈妈这才告辞出去。
林思柔已经换了衣服,吃过药后,精神也好了许多,就靠在引枕上等着曹大夫进来,就瞟了她二哥一眼,握住了嘴笑:“二哥,瞧着是不太喜欢三位表姐了,看来,老太太的心事,是要落空了。”
林超就忙瞪了她一眼:“你给我仔细着!才多大,就乱说起来,好好养你的病去罢!”又先用手贴了贴她的额角,又试了试自己额头,自言自语:“热倒是退下去了。”
林思柔就转了转她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小小年纪,口气却老气横秋起来:“哎,二哥别把话岔开,我就是知道呀,你就算真喜欢哪一位,也会看在母亲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林超一个脑瓜崩:“再乱说!”
不过这也提醒了林超,他一直以来,还只把这个小妹妹看做一个孩童,却忘了,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林思柔再小,只要继承了她母亲,哪怕只有几成的聪慧,加上兄妹四人之中,又只有她是跟着林夫人同住的,单只下人进进出出的,林夫人人后的喜怒哀乐,合家,还只有她最清楚。
林超心中,倒还真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为难,他作为长兄,总不能真的去套妹妹的话吧,他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了。
星云就放下帐子,正待请林超去屏风后回避,林超就摆了摆手:“无妨,这样就很好。”
曹大夫就一径进来,先是彼此问过好,就正要屈一膝在脚踏上请脉。
林超忙令星云搬了个小杌子进来,又再三请曹大夫不必客气。
曹大夫就侧身坐了,细细把了一回脉,才起身回话:“看着脉息,四小姐,最多后日,就能松泛了,但这几个月份,天气大了,饮食上,还是要以清淡为上.特别是忌甜腻之物。”
林超就点了点头,又向着星云等人特意加重了语气道:“都记住了?”
单这一句话,曹大夫就对这个清俊的小少爷,多了几丝好感。
按他们的身份,瞧这些富贵人家的哥儿姐儿,不能算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脉虽然不难把,药方里的药材,不论是价格多贵的,对于这样人家,就更不是什么难事,最难的就是,不遵医嘱这一条,生下来便锦衣玉食的小主子们,一向是事事顺遂惯了,要他骤然间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可是比登天还难!
可俗话可不说么,病人不忌嘴,大夫跑断腿!反倒还要嫌你医术不精进的缘故,真碰上这种情况,不自己忍气吞声应下来,又能如何?
曹大夫就多说了一句:“刚刚看过府上老太太的脉息,老人家的病情,倒是还有几日耽搁,服了药,若少爷想要请安,就是这会子了。”
林超就含笑道:“多谢曹大夫提点,我很快就过去。”他倒是很坦然就接受了曹大夫的示好。
请安请安,当然是要林老夫人醒着的时候,才更有诚意些。
星云就原路带了曹大夫出去,林超就点了点林思柔的鼻子:“小机灵鬼,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偷偷吃糖,我可就要留曹大夫多住几日,给你喝上一段时间的太平方子了。”
虽然说的好听,太平方子是为了强身健体,可只要是药,那滋味都不见得很好。
林思柔的面上果然就有了几分嫌恶:“好,二哥,我再也不敢了...”
可等林超一出了屋子,她就立即变了脸色,叫来了星月:“你说我这身上不好,是不是也该打发个人去寺里拜拜?”
星月顿时就明白自己是领着差事去寺里的,就难得地踌躇了一下:“不是说只是萧先生带着二少爷去吗,奴婢再跟着,算怎么回事啊?”
:“哎呀,你不会明日早早的起来,守在二门外,瞅着二少爷过来,就扑过去喊着要为四小姐尽心,二少爷又赶着出门,又一心软,肯定就能带上你一起了!”
看来,林四小姐虽然年纪小,可论起强人所难的种种手段,倒还真的是得了林夫人的真传。
星月顿时就没有话了,赶快答应了一声,就在心里盘算起了,明天要怎么说才能更好的打动二少爷了。
可二少爷又不是个傻的!只要略一思索,就能瞧出这里面的门道来。
星月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个五岁多的小主子,她还真的是从来没有看透过,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给自己找了个难题,这也就罢了,主子发了话,做奴才的只有尽力去办的份。
可林思柔的手指,又无意识的在席子上点了起来。
星月又是一叹气,也不想想自己都还病着呢,就这么操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