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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良姜回平生堂的时候,仍感觉自己的脊梁都被这笔巨资给压得低了几寸。
见她回来,林超也并不在意,只点了点头:“良姜姐姐回来了?”
良姜忙应了一声,踌躇了一下,还是把林夫人的话全部说了,而且还特别点出这笔钱的数目巨大。
结果林夫人给的是眉头都不眨一下,这接的人也是眉毛都没有动一丝。
单说对银钱都不太上心这一点来说,倒真的看出这一对,是亲生母子无疑了。
良姜立刻就急了起来:“二爷,再怎么着也是太太一片心意,足足几十万两呢!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听说当年太太进林家,就算郑老太太特别心疼,足足十里红妆,风光出阁,田庄加地契,还算上那些商铺,加上压箱银,连带着郑家老太太舅奶奶们的添妆,嫁妆单子统共也就三十多万两而已,还不算后面,还补贴了老爷许多呢,您自然就可以算出来,太太要想攒下这笔钱,并坚持不挪作他用,有多不容易了,只这一件,就可看出太太对少爷,是何其用心啊!”
林超就又翻了一页书,面上神色仍是淡淡的:“看来,我在林家十年,到头来的卖身银还是不少嘛!”
良姜真是急得想跺脚!
这小爷自打法华寺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错了什么药似的,突然就生出这么一股牛心孤怪、软硬不吃的性子,说出的话就像硬邦邦的馒头,不仅能把人噎死不说,就算掉在脚上,都能砸出个大包来!
:“瞧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而且,就单这一句,奴婢后面想说点什么话,全部让您给堵得严严实实,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了!那可是几十万两的真金白银!就算一天一个银稞子丢水里玩,也得丢个几个月的,就算换在和我们一样富贵、有权势的人家,谁又能就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余钱来?更莫要提,如果是换在普通人家,那是几十辈子也挣不了,也花不了的,偏偏太太这一片苦心,处处为您思虑周全,怎么就买不了一句您好话,要是太太听见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多难过呢!”
良姜难得地发了脾气,偏她面目本就生得娇俏可爱,就算竖起眉毛,竭力生气的模样,也有几分嗔怪的意味在里面。
林超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笑,但语气仍是轻描淡写:“这些我都知晓,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先回屋吧,姐姐请放心,我这心里都有数!”
良姜无法,只得自己先回房,打算过两日,再瞅个机会,再慢慢开导开导,毕竟是才十来岁的小孩子嘛,就算和父母赌气,又能撑多久?
但很快,她也没有时间继续在乎林超的冷淡了。
林夫人果然是雷厉风行之辈,第三日就悄悄令李妈妈把所有的田契、商铺单子并历年来的大账全部交了过来:“先细细地教给你女儿,怎么看账,怎么盘货,怎么待人,怎么用人,自己心里要有个数,不然他日去收铺子,自己关账了,仔细弹压不住铺子里那些老油条!”
良姜心里就吃了一惊,难不成太太这是打算,把京里的那些商铺全部换人不成?可这样大的手笔,哪是自己一个新人就能够拿捏的下来的?
李妈妈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很是安慰:“无妨,这做事嘛,凡是人都有头一遭,哪有人生来就会的?况且,太太放心你,二爷也放心你,这才是最重要的!太太也没指望你要做大做强,只是打量着让你先历练历练罢了,只不过到时候,你也不要太把自己底露出来,快准狠的,直接下手就可以了!也莫要心软,在旁人面前,你代表的是二少爷的脸面,你一心软,二爷面上也就没有威严,换句话说,二少爷的体面,得你帮他挣出来才行了!”
良姜立刻就明白过来,看来上京那些商铺的账目,历年来,里面的猫腻的确不少,奴大欺主,忘恩背义,做假账这些事指定少不了!
本来底下人弄鬼,上头随便怎么发落都可以的,偏最要命之处就在于,太太无法亲自出面管照,所以只得由着他们去,可她眼里怎么能揉得进沙子?
本来太太是是再和善不过的性子,偏还不知足!本来做店铺的,又特别是这种开了十来年的老店,自然会有很多老主顾,天长地久地,也只认这几张老面孔,若一时都换了,再如何,也会对生意有些妨碍的!
本来做生意都只为了求财,临阵换帅更是大忌,这次若不是真把林夫人逼急了,她也不会放着这些老人不用,宁愿全部换血,全指望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接手。
良姜顿时就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好几分。
一连几天,除了日常伺候林超起居坐卧,余下时间,都闷在屋里看账册。
林超也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什么,转头就向萧问借两个惯会管账的女先生进来,结果进来的却是萧紫敷,还是打的替萧先生进来给林超送书的名号。
林超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良姜不过管着平生堂的进入账目而已,一个屋子里不过二十多个人而已,登的也不过是小账,又能有多难算?
也不至于到要劳动旁人的地步去,倒是自己关心则乱,一时想差了。
良姜和萧紫敷就打了个照面,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还是知道轻重,忙虚心地请教习学,好在她本就聪明,只是稍经点拨,便能上手。
又过了两日,她就带着屋里的丫鬟婆子,开始为林超打点行装,准备入京读书事宜了。
与林家相好的人家都已经得知了林超要入京这个消息,旁的人家犹可不理会,范姑母家却是必须要去的。
范姑母自从知道六姨娘有孕,整个人都心满意足,脸上不仅多了笑,甚至还富态了几分,她拉着林超的手,很是惋惜:“以前不在一处,十多年不得见,就想着你们,如今好容易呆着一块了,结果你又去上京了,偏偏二房没有正经主子在,也管照不到你,姑母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