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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就第一个沉不住气:“舅舅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好地传信,却给四妹妹一台古筝,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夹带之物?”
林夫人就叹了口气:“倒是除了信里最末说了一句,筝是给小四的外,其余就没有多说了。”
听到这里,林超就先看了一眼林思媛,林思媛动了动嘴唇,但好在没有说什么。
筝者,谐音争也。
再一联想到心中的内容,兄妹三人自然都不会把外祖家送筝这一行为,看得太浅了。
若只是为了关怀外孙女,林家可有林思柔、林思媛两位嫡出的小姐,郑家向来是诗书传世家,最是恪守礼仪,这种一看就明显有厚此薄彼意味的失礼行为,绝对不应该是身为皇子讲师的郑家舅舅,会犯的错误。
林越脸色一变,立刻道:“难不成舅舅家,是借这次传信的机会,其真实用意,其实是想要我们林家也在此次的夺嫡一事中,也争一争的意思么?”
他这话刚一出口,不独林超,就连林思媛,都忍住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明白他大哥为何突然就变得这么蠢了。
虽然这件事,若只从表面看起来,这底下似乎的确有这个含义。
可林老爷和林夫人,一个是玩转官场十几年的老狐狸了,一个是饱读诗书,又坐镇后院十几载的当家太太,若是这么浅显,甚至近乎直白的用意,夫妻俩还能琢磨不透?
还用得着趁夜,急匆匆地把三个儿女们从被窝里叫起来么?
况且,这郑家舅舅刚刚才送来这封顶重要的信,就连林老爷、林夫人都只有感激的份,虽然郑家这背后的深意,的确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夫妻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在孩子们面前,宣之于口,??明显就是还有自己的一番打算的。
这做父母的,都没有发话,又哪里轮得到林越这个晚辈,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林思媛就叹了口气,委婉提醒:“大哥,这夺嫡站队之事,事关两族利益和将来的存亡之事,就算郑林两家要联手合作,也须得从长计议,舅舅也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就写封信来,就和我们家敲定了,这未免也太儿戏一点了。”
林超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林思媛这才明白过来。
如果说林越刚才的表现是愚蠢,那她的表现,却可以称上一句,是表现得过头了。
林越在林老爷的心中,自然是地位超然,乃是儿女中的第一人,一向是被寄以厚望,就算刚才听到林越的话后,林老爷眼中也滑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明显就是为了在林越的其他弟妹面前,给自己长子留些脸面。
林思媛忙站了起来:“这不过是女儿的一点私心揣测,还请老爷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林越脸上已是一片赤红,这三妹妹还是担心会抢了自己风头吧?所以才这么急哄哄地赔罪。
林夫人的脸色已经又沉了几分,但还是勉强笑了笑:“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叫你们来,也是为了各抒己见,不必弄得只是谁的自言堂一般。”
郑家这又送信,又送筝的,本来这就让林夫人心里有些气恼了,可林老爷还是很尊重林夫人,一开始也并未把这事拿出来说,偏这点小心思还被两个儿子,先后点了出来,她自然有些意难平。
折腾了半夜,林老爷面上也有了些倦意,就顺势道:“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半夜话,我们大人还熬得住,孩子们肯定都累了,不如放他们回去补眠。”
林越却又偏偏接口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们心里也存了心事,倒有些走了困了。”
见识浅不说,还蠢,偏偏自己蠢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还不懂什么时候该住嘴!
真是的,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林超冷冷瞥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眼里就露出些倔强,看来这事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出来,是不打算散了是吧?
他干脆把话摊开了:“这也是刚才三妹妹的话,才给我提了个醒,舅舅专门送了一台古筝,一方面估计也是真心为了小四,毕竟三妹妹已经开始学琴,闺中女儿,也一向是钻研一道,断然没有同时精通两种乐器的。”他说到这里,就向林思媛点了点头:“所以,三妹妹,你倒莫要多心....”
林思媛也就借机下了台阶,低了头:“小三不敢。”
:“不过...”林超话音一转:“只是承启私心想着,此事,也应该不是郑家舅舅无心之失,若是按舅舅一贯的行事,肯定也会特意说明一下,可见是有意为之,似乎是特意想我们,对这件事要深思熟虑一番才是....”
林老爷面上的疲态早已一扫而光,抬了抬身子:“小二,你继续说!”
林超看了看面色又转为茫然的林越,心中顿时一阵快意,直接开口道:“那老爷、太太觉得,不论是杭州的,还是上京的这些事,这桩桩件件,又是哪一家的手笔呢?”
就连林夫人都坐直了身子,先看了林老爷一眼,才缓缓道:“这其实,也是我和你父亲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了,说白了,这不论是范家,还是白家,或者是蒋家,再者说,也许还有你舅舅家,可若想把他们装进这一连串的事里,似乎又都有几分对不上号,可若说完全不相干吧?每家呢,虽然硬套呢,也的确是透了几分勉强,但绝对称不上清白,却是偏偏或多或少,都又都和这些事有些沾惹,但只有一节,这白家私生子这一节,我们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了,到底是哪一家能这般未雨绸缪,提前在十五年之前就埋下了这步棋?可若说是几家携手,那倒是能解释得过去了,只是....”
林夫人矜持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下连林越也明白了。
若白家、范家、蒋家、郑家在林家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联手合作了,林家还被蒙在鼓里的话,消息闭塞到这份上,林老爷这个浙江巡抚,只怕也不用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