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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估摸着时间,盘算了下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才会传晚饭,他就赶忙抽空进了后院。
他知道北方一入了冬,白天时日就短,所以自己家少爷每天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刻都不肯错了时辰,也就吃饭前有点空余时间,不然一吃完饭,立刻就要去各房问好请安,回屋不过稍微看会书,就要安置了。
才一进屋,果然就看到林超又在给他那盆宝贝独根草擦叶子。
一见他进来,林超倒没有先停了左手的动作,只是右手稍微摆了摆:“不必多礼了,怎么这会子进来了?”
半夏早已从玉竹那里知道了下午的那段公案,他就故意笑道:“二爷这话小人倒是不解了,这是二爷您名下的产业,什么时候来不得?”
林超就停顿了一下:“你妹妹和你说了?”
半夏点了点头,才颔首回话道:“是,玉竹告诉小人了,所以小人特地进来一趟,实在是有件巧事,要和二爷禀告,也顺便让爷欢喜欢喜,前几日爷让陶闵几个打听的事,本来以为还要回一趟杭州的,没成想也是巧,当时紫苏、莲房、玉簪几位姐姐当时虽是被打发出府,但太太心慈,还是一人打发了五两银子的,也因着这笔钱,已经够家里好一段时间的嚼谷了,所以原先家人才没有赶着转卖了,您也知道我们林府在余杭一带,还是声名在外,谁不说宁娶大家婢,不纳贫家女?所以也有人上门相看,恰巧两个月前有位大富商一齐买下三人,去侍奉家中独女,更巧的是,居然这人就是做粮食买卖的生意的,所以经常需要各处跑,因今年上京各地秋收欠缺,他便以为春粮要涨价,所以批发了一批米粮上京,不过是想赚些差价,十多日前也就刚入京,要是爷还是想几位姐姐跟前伺候,就打发了人去知会一声,商人大凡重利,多添几两银子,想来是没有不许的。”
半夏在淮安找的那三个包打听,林超见他三人很是善于此道,虽然后来派半夏极力挽留,也只有一位留了下来,其余二人照旧投了别处,这人各有志,自然也不能强求,倒没有想到,留下的这个陶闵,年级轻轻,居然这么本事了得!
林超听闻此言,果然是欢喜异常,心中积累的那段郁气,也是一扫而光。
他自知晓自己身份以来,只觉生平对不起的只有几人,第一个自然是四妹妹林思柔,还要几个,自然就是这几个打小跟着伺候的大丫鬟了,她们明明无辜至极,确实被自己白白连累了,故此每每想起,都难掩愧疚。
她们三人都是因为家贫,才小小年纪,被卖入府中为婢,在平生堂尽心尽力了这么多年,却一夜之间,无端被打发出府去,她们丢了面子不说,家中父兄也难免会苛责为难,甚至还会卖到那秦楼楚馆那等不堪之地,好端端几个清白的小姑娘,这一生都要被毁去了....
他虽然心内着急,只是在林府的时候,里外多双眼睛盯着,他就算有心补偿,也是无计可施。
所以这一到了上京,林超不忙着布置房屋,也无暇去管外头的账务,第一件事,就是让半夏派人帮忙打听这几位丫鬟的下落,如能知道她们平安顺遂,虽也是好的,但若是有机会,自然还是接回府里厚待,方能更好补偿三位小姑娘了。
如今三人下落已知,林超却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忙站起身来,本来立刻就要吩咐良姜准备银票,但又就想到了下午之事,本来已经按捺下去的怒气又给勾了一些起来,他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再多等几天吧!”
半夏自然知道二少爷是很想立刻去接人的,只是不愿意安置在这个宅子里罢了,立刻就不慌不忙提出了早就想好地对策:“那静宜园附近的那处宅子,虽然现在咱们不住过去,但这么多年,都只有几个下人看屋子,墙壁也没有油过,家具也没有换过,只怕都潮了,要是几位姐姐能先去打点打点,那边是最好不过的了。”
林超心中一动,这倒真是个好法子!
只是他还有些顾忌着良姜。
虽然良姜、紫苏、莲房、玉簪这四个大丫鬟都是从小跟着林超一起长大的,但后面林超大病,良姜因为因为是李妈妈的亲女这层关系,却是安然无恙,只有另外三个身份不显的得了不是,被赶出了府。
虽然时隔不到一年,但四人再见面时,身份境遇已是千差万别,想必真到了那时,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会再复是以前的亲密情谊,只会更多了些生疏和距离吧!
但林超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就拿定了主意:“你说的很好,刚入城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去通州那边的张家湾几个庄子,料理料理么,这几日忙着拜会亲友,倒也一时没空理会,倒是已经冷够他们了,再过,那些庄头,就要以为我们主人家是雷声大雨点小,故意装腔作势,这几日天色成天都暗着,想来再过几日,就要下雪了,一下雪,天冷路滑泥泞,马车难行,出城也就不便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出发吧,晚上我只和二叔他们说,去庄子里看看,准备春节送亲戚们的节礼。”
半夏又赶忙问:“那跟着去的人呢?”
林超摸了摸手腕,不经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嘴角就露出了些狡黠的笑容:“还是良姜看家,二叔不是给了我六个人么?全部带上吧,到时候有用,还有你和玉竹跟着一起,只是叫你妹妹多带些换洗的衣服,记住,庄子上冷,要她多带几件厚的。”
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而且似乎有把玉竹留在通州的意思,但半夏还是没有多问原因,二少爷这样的人,凡是说话做事,都是很有深意的,绝不是他这样的底下人,够资格询问的,只是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