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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泽出了香字号房,找个机灵的小厮说道:“把你们这儿最好吃的点心都给我装上一份,等会儿我要带走。待会儿若是里面的寒公子出来了,就把锦囊里的东西给放了,然后千万给我拖住他。”那个小厮高高兴兴地捧着锦囊和赏银答应下来了。
然后去了隔壁的锦绣阁要了当下时兴样式的女子衣裳,出来的急没带小厮,就问锦绣阁的人要了个挑夫帮她拿着东西,接着又是跑了倾城胭脂铺又是跑了德善药房的,领了一堆东西回到上春园。
刚到上春园门口,宋泽就收到寒战已经出来的消息了。
寒战抱着剑靠在大堂的一根粗粗的红柱上,身后是身段优美的舞姬在台上妙舞清歌,身前是推杯换盏的客人在醉生梦死,没有人上前去打扰他,四周的声音也影响不了他,他看似很突兀,像一个冷看旁观的过客,却十分巧妙地融了进去,似乎自小在这里生长的本地人。
宋泽随手从身后拿过一匹锦布,抛给了寒战。
“拿好,回家了。”
“你让我等了半天就是出去买了这个?”寒战心想,宋泽还真是一位大少爷公子哥。
“不是,是带给雪姨的,你回趟家总要带些什么,这些虽然是这里的物产,但是女人都爱的。”
寒战皱皱眉,还是老老实实地拿着了。
“来来来,把手上的东西都给这位公子,然后可以回自个儿的店里了。”
这回寒战手中就由孤零零的一把剑变成了山海一般的礼盒。
脸上也有了人气,虽然是生气。
“好啦好啦,跟我走,回家咯!”
寒战将东西装进储物袋,跟着宋泽走出了上春园。
走出来的时候,寒战还是忍不住往后望了望,不知道是对星儿的担忧,还是为了心底莫名的烦躁。不过,总算可以透透气了。
宋泽和寒战到宋府的时候,天已经黒透,等到进了寒家,问了下人才知道,寒夫人已经歇下了。
寒战低头,说道:“不必打扰祁夫人了,明早再向她问安好了。”
寒府的管家是祁忆雪的贴身婆子的夫家,姓张,这位张管家虽然已经年过半百,精神却很好。
他点头应是,说道:“不过夫人之前并未听闻公子回来的消息,所以房间并没有收拾出来,再加上前几天天气不好,好多地方都发霉了,这可怎么办?”
“我不拘这些,有个地方呆着就行,我自己简单收拾一下便可。”
张管家很是为难。
“这可怎么行,战兄,这说上来也是在我们宋家,哪有让你住发霉的房间的道理,这样吧,你随我来,这许多年不见,我好想好好和你聊聊呢。”宋泽楼着寒战的肩膀,一副相处得很和谐的模样。
张管家似乎更为难了。
“这不行不行,公子已经到了寒家,哪有上别人家留宿的道理。”
“也好,我这些年也想你的紧。”寒战打断道。
既然两个公子都这么说了,张管家只好为难地应下了。
两个公子走后,张管家心里嘀咕,这泽公子不是很少过问寒家事情吗,平时也是很少往这里走动的呀,而且听说是个冷性情的人,没听说他与战公子有什么交情,回头还是要回家问问家里那婆子怎么回事才好。他心里一咯噔,突然想起泽公子还是少门主,千万不能得罪了,这下子也不管事了,直接去夫人那里去问问了。
宋泽心里暗喜,本来还想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往寒府里跑,没想到寒家自己把寒战往自己的怀里推,这下可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呸呸呸,是得情报!
她一路领着寒战一直走到了宋棋的院子里,宋棋的动作迅速,没有留下来过夜就直接出发去外婆家了。
“这是寒家的公子,这几天要在我们这儿休息几天,哥哥临走前吩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他,从今天起,便住在哥哥的院子里,你们都要仔细地照顾好了!”宋泽说完就找了个小厮,问道:“阿聪在哪里,这次哥哥走了把他带走了吗?”
“没有,棋公子走得急,没带阿聪,带着阿明就走了。”
宋泽心想,天助我也!
“叫上阿聪,让他贴身照顾战公子,战兄你可不能拒绝哦,现在的世家公子身边哪能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这样一个人也太冷清了些。”
寒战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出了寒府就更加没有表情了,仿佛那时抢话的人说想宋泽想得紧的人是别人一样。
这正是宋泽想要的,又说道:“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倘若你真想我想的紧了,也可以过来找我啊!”
然后又贴近他低声说:“看到墙边上的桃枝没有,也可以翻墙过来找我,这样也不怕被别人知道啦。”
宋泽笑着走到那处墙角,轻身一跃,踩着桃枝飞了过去,笑声连连,似乎带着那促狭的笑意一同挂在了桃枝上。
阿聪听闻有个人要住进棋公子的房间了,赶紧起身收拾整齐了去寻这位临时的新主人。
等他收拾好的时候,寒战已经准备歇息了。
“公子舟车劳顿的,我已经将热水备好,还是洗浴一番再休息吧。”
阿聪说舟车莱顿并不虚假,这一番赶到天心城,寒战的确没有好好休息了,一来他需要照顾寒星儿,而来他不计较这些东西,所以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整过。但是阿聪自小便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怎能看不出寒战的一脸疲惫呢。
只是没想到是一副好相貌,不过是一副冷冰冰的好相貌。
寒战的确需要好好休整了,便跟着阿聪进了浴房。
棋公子的浴房看着像是一处温泉,但这里的水确实认为加热的,寒战褪下衣袍,阿聪接过来挂在了一旁红木的衣架上,衣架上有几个雕刻的小人,大头笑颜,短手短脚的,憨态可掬的样子,他们在抢着一个球,从上面抢到下面,从左边抢到右边,十分有意思,寒战看出了神,阿聪见怪不怪地将刚刚挂上可衣服挪到一边,刚好碰到了寒战的手臂。
寒战这才惊醒过来,说道:“你手怎么这么冰?”
“听人说泽公子将我安排到你身边伺候了,所以刚刚起的着急了些。”
寒战这才发现他穿的很是单薄,阿聪并非修行之人,难怪手这么冷了。
“也不用这么着急的,不如你褪了衣裳也洗一下吧”
“那怎么能行,我回头多穿点衣服就好了,公子还是先沐浴吧。”
寒战见他推脱,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红珠子,放在他手里,将衣架上的连环画看完,便去休息了。
阿聪拿着红珠子,热度从掌心一直过度到心尖上,暖得似乎要捂出个什么东西出来,他低头想着:这寒战公子,和我们公子真是又像又不像。
这个浴室不仅仅是外观像温泉,就连这热水都带着一种清香,寒战虽然对香料什么的无感,泡在里面却觉得意外的舒适解乏,暖暖的感觉让四肢百骸完全放松下来,他不用刻意地让自己融进这个情境中,因为他感觉不到任何格格不入,这里是接纳他的,是欢迎他的,他居然在这个小小的浴室中找到了某种归属感。
真是离奇!
等到寒战起身的时候,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个小人衣架旁边的竹凳上已经摆好了干净的衣裳,在旁边整整齐齐放着的是他的一些物品。
寒战穿好衣服,将锁药囊等一应物品佩戴整齐,阿聪将罗生玉递给他的时候,寒战愣了半晌才拿了过来。
这里是宋府,他差点忘记了。
阿聪感觉到寒战拿到这块玉的时候脸色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块玉有什么典故吗?战公子是想到什么了?”
“哦,是你们家的泽公子送的,叫做罗生玉。”
“罗生玉!那可是泽公子满月的时候,门主从魔域归来的带回的战利品,也是用这块玉为泽公子正了少门主的名头了呢!看来战公子与泽公子交情真的是好呢!”
寒战将罗生玉佩戴好。
“战公子穿上这一身真的十分好看,估计也就泽公子能和您比一比了。”
寒战平时穿的大多是深色的衣服,以黑色为主,主要是耐脏好打理,今天换上的这一身白衣虽然看着素净,但是袖口领口腰带都是凡素坊的绣娘精心绣的落霞纹,整体裁剪也显得他身形修长,宽肩窄腰。
倒显得几分色若春晓,清雅出尘了。
寒战说道:“嗯,阿泽他的确是长得讨喜。”
一抹笑意揉化了周身的冰霜。
“啊~~~欠!”
“又是谁在说我!”宋泽揉了揉鼻子。
“夜深了,公子该歇息了,刚泡完药浴,又在窗边吹风,该着凉了!”绢子把床铺铺好,将宋泽眼前的窗户放下。
“等一下,留个小口子吧,通通风。”
宋泽从窗边起身,想着,明天还要陪寒战去寒家一趟才行,年少的记忆中寒战出现的次数太少,但今天晚上明显能感觉到张管家对寒战的敌意。
一个管家能够如此对待本家少爷,若说没有背后主人的支持,是没有人信的。
而且寒战对祁忆雪也只是称呼为祁夫人而并非寒夫人,现在一般男女结亲,女方基本上会冠以夫姓,除非女家势大。
可是祁忆雪和阿娘是故交,祁家也只是普通商贾,没什么名号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寒战心中的寒夫人,另有他人!
“绢子,你有没有听说先生在雪姨之前有娶过别人的?”
“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听说寒家和祁家是定的娃娃亲,在这之前寒先生没有娶过其他的女子。”
“这个我也听阿娘说过。”
“公子是因为今天寒家战公子过来了,所以这么问的吧?可是不都说战公子是寒先生在外认的义子吗?”
说是义子,可是看他们的长相,年少时不觉得,今天初见寒战,宋泽才发现简直是先生的年轻版!
今天与寒战初见,他几乎以为是先生的某个私生子出来了,若不是霜月,她差点无法那么确认寒战的身份!
只是先生在外人看来消失已久,年轻一辈的人大多不记得先生的样子,但是作为寒家的老人张管家肯定是知道的,今天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的样子。
“不过,我听阿爹一次酒后说起过,寒先生在娶妻之后,纳了一门妾侍的!”绢子小声地在宋泽耳边说着。
纳妾!先生那样的的人,也会纳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