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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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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来横祸,意外被柴棒打中了额头,谢瑾登时便吃痛一声。直到这会儿没方才那般惊慌得夏婉也才听出是谢瑾的声音。

    心下多半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夏婉即刻吵闹不休,又跳又叫,更是喊打喊杀,在院子里不住地左看右看,找寻着夏正德的身影。

    也多亏了夏婉这般胡闹,谢瑾手里所剩不多的药香发挥了最大的功效,袅袅迷烟,顺着五窍,再次迷晕了夏婉。

    可同时,一旁毫无防备,还当谢瑾手里拿来了糕饼的玉紫萝,一连猛吸了几口她以为的糕饼香味,不过眨眼之间,也栽倒在地。

    “夜长梦多,看来要先快些把这女人先扔回长乐公主府软禁起来……唉……算了,先把紫萝送回去。”

    谢瑾摇了摇头,将亦是中了药香的玉紫萝背在了背上。

    原本这夏婉本就不该被他带回太傅府的,谁知那药香白日里的分量不足,夏婉昏昏沉沉的,却也是怎么也不肯回公主府。

    无奈之下,他和许赫分开了两路,许赫押送烂醉如泥的夏正德回公主府,而他先把夏婉拖回太傅府,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一同软禁。

    刘时不在,轩辕珷又身在皇宫,谢太傅更是不愿插手此事。是以,谢瑾和许赫两个,一人一边,竟是忙乱地应付了两边整整一夜。

    翌日,待夏正德和夏婉悠悠转醒时,两人先后出了内室,不等嘴里大骂不见了的宫人,便先看见了公主府内外重重把守着的玄甲军。

    两人错愕之时,也十分惊奇于对方为何在此,不过,当听到门口两个谈天的玄甲兵说起昨日皇上大婚,立了左丞家的女儿为后时,凭着残存而模糊的记忆,这二人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本王还奇怪呢?!那轩辕珷原先就推三阻四,先说要为先皇守丧,又说要整顿内政,修养生息,接着又兴建宫室。怎么就突然说要完婚?!原来是一早就要软禁你我!”

    火呛呛地,夏正德余醉未消,半肿着眼睛,衣衫邋遢地在院子里来回踱起了步子。

    而这夏婉呢?一见自己同夏正德被软禁,整个公主府里里外外又都是玄甲军,别说他与她想去找那轩辕珷理论,便是出府也出不去。

    或者说,即便是两个人死在这公主府里头,梁国那边也不会有人知晓真相。

    这下子,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底只是自小养在宫里,没人精心教养的,夏婉这便开始哭哭啼啼。

    头夜里早就花了的一脸妆容,这会子被她的泪水鼻涕又糊得更乱了。且因为昨日的惊慌失措的挣扎,夏婉现在还顶着一头夹杂着草叶、柴枝的鸡窝似的盘发。

    如果不知道她身份的,这一打眼,准以为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疯女人。

    自顾不暇,夏正德本就忧急自身性命,心中没了往日缠绕的花红柳绿,现在只剩了满塞的杂草。

    “给本王闭嘴!!!哭哭哭,就知道哭,倒不如现在省着点用,要不等那轩辕珷把刀架到你我脖子上来的时候,你哭都哭不出来!”

    夏正德没好气,一边破口大骂着夏婉一边在院子里愈来愈快地踱着凌乱的步子。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的夏婉,没得申辩,又寻不出法子,眼泪没见省着,反倒流得更多了。

    约莫着过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已升高了,被困在院子里的夏正德和夏婉也渐渐感到胃里一阵难受。

    “咕噜咕噜……”

    自打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不知道饿肚子是何滋味的二人,今日算是明白了何为“饥肠辘辘”。

    饿着肚子,也就没有什么力气,没什么力气,夏正德也就不再踱步子,夏婉也停了她连绵不绝的泪水。

    于是,一个还是有些火呛呛的,另一个还是抽嗒嗒的,来到了这院子唯一通向外院的门前,齐齐拍打了起来。

    “轩辕珷!有本事就放本王和夏婉出去!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耍这样的手段,阴奉阳违,你食言而肥!!!”

    “轩辕珷!!!轩辕珷!!!来人,本王要见轩辕珷!!!”

    虽然是四只手在拍门,可大声叫喊的,只有夏正德一个,夏婉一声也不吭,因为她觉得这样有失体统,而且,因着刚才她的抽泣,她现下一张嘴,便要打嗝。

    “咣咣咣!!!”

    小门被门内软禁起来的两个梁国贵客敲得山响,可门外守着的两个玄甲军完全不理睬。反倒放心地解了盔甲,坐地一齐划起了拳。

    “欸,我说,这都午时了,是不是该送点吃食进去了?”

    士兵甲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了本该是准备给夏正德的美酒,一边又向着士兵乙说着,两眼朝着被砸得山响的小门一连瞥了几下。

    “叫这么大声,拍门拍得这么响,哪像是饿肚子的?!先不用管他们,好歹先划完这局拳再说……”

    士兵乙有恃无恐,他并非是不知道门里头被软禁的那二人是什么身份。只是,任是梁君来了,被软禁在此,又能怎样?这里可是邺城,玄国地界,天子脚下,再是能在梁国只手遮天,也还不是乖乖地被困在这儿?

    况且,他一个阶品不高的士兵,也都晓得,这两人若是真有那个能耐,断然也不会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拍门之声如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喊大叫了这么好些时候,夏正德只觉得喉咙痛,肩痛,手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渐渐地,饿过了劲头的夏正德和夏婉都瘫软倚靠在了小门上。

    这时候,早该被送进来的食盒才被一根绳索吊着,从一边的高墙落下放到了地上。

    饿归饿,两人现在顾不上皇族使臣和宗室公主的身份,宛如两头饿狼一般,争向半爬半跑地扑到了食盒上。

    食盒打开来,里面只剩了两碗残羹剩饭。

    饭是冒尖的,从尖至底,都油亮亮的,饭粒中,还夹杂着煮老的菜叶、菜梗。没有一丝热气,就连扒出来的鸡肉也是冷硬得咬嚼不动。

    “这是人吃的吗?!叫轩辕珷来!本王要见轩辕珷!!!”

    虽然在梁国时,他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父皇最为疼爱的幼子,可他好歹也是个王爷,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夏正德忍不住将刚才硬塞的几口残羹冷炙给吐了出来,他感到一阵恶心。而一旁的夏婉,更是从一开始,连碗沿都没碰一下。

    小门外,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听着夏正德的骂声,自己嘴里也不禁嘀咕起来。

    “有的吃就不错了,看来还是没饿到时候。”

    大约,约莫着时辰到了,内侍站在小门外仔细听着夏正德从骂骂咧咧再度无声,他才打算回去复命。

    临了,倒也不忘朝着门口懒散的两个士兵身上各踢了一脚。

    “都好生守着,回头让丹公公他老人家瞧见了,仔细叫人把你们两个的头给拧下来!”

    两个士兵闻言,醉醺醺地连忙从地上爬起,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懒洋洋地重新站在了门口。

    可等那内侍走远了,两人又“瘫”在了地上,各自腆着酒足饭饱后的鼓撑撑的肚子,又是和对方划起了拳。

    “啪!哎呦!”似有清脆物件落地和一个女人吃痛的叫声。

    “嗯?什么人?!嗝!”

    “哈哈哈嗝,还说你没醉,除了门里头那饿得晕过去的那两个,哪里有人嘛?!”

    士兵乙打着饱嗝,嘲笑着士兵甲的疑神疑鬼,一边又将他面前的充作划拳赌注的玉佩拿向自己这边,这即刻迫使着想要查看四周士兵甲坐了下来,从他手里抢回来了玉佩。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都没注意到,方才墙头上有一个脑袋悄悄地探了出来。

    刚才正是夏正德让夏婉踩着他的肩膀去看个究竟,只不过两个都脚软手没劲,向后跌坐在了食盒上。

    脾气秉性是差了些,可好在这夏正德和夏婉的脑子还算灵光,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将来如何,也要先想法子逃出公主府才是。

    往日里在公主府背着轩辕珷等人你侬我侬,要紧关头却是要各自分飞的二人,居然在这时候,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与依靠。

    话至两头,方才那回去复命的内侍已经到了丹公公的私宅。

    任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手里把持了兵权的丹公公的私宅,居然会建在多少有些冷清的西街,而且,还是在地下!

    邺城中,南街多是王公大臣们的家宅府邸,北街则是有众多百姓人家和集市,而东面,千金楼,仙客来,红玉楚馆比比皆是,尤为热闹,只这西面,只有灵奉寺和几家私塾,清圣而敬畏。

    可又有谁知道,这西面,灵奉寺下镇着邪魔,附近又是这大内侍暗里的私宅呢?

    这回来复命的年轻内侍,熟门熟路地敲了敲一间私塾后院偏门旁的院墙角,从下至上数起的第十三块青石砖,确定没错,他这便按了下去。

    随着机关转动,墙角旁一口不起眼的井里的井水“咕噜咕噜”突而干涸了下去,水退去之后,一级级带着水气的石阶浮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