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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30。
白瑞生被一阵挠门声吵醒，他从向阳怀中抽出手，摸出手机：“才四点半，让不让人睡觉了。”
白瑞生在床上躺了一会，挠门声越来越响，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而身边的向阳却睡得昏天黑地，甚至有隐隐的鼾声响起。
好吧，他睡眠浅他输了。白瑞生愤而起床，怒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越接近门口，挠门声越响，白瑞生一把拉开防盗门，打算好好看看是谁一大早就在扰民。
楼道一片昏暗，随着白瑞生的开门，声控灯亮起。白瑞生霎时全身血液凝固，恐惧取代了愤怒，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门口站着一个脸色蜡黄，肚破肠流的保安，双手还保持着挠门的姿势，浑浊的双眼微微上抬，看着它面前的白瑞生。
这是在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白瑞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保安拖着肠子，发出一声哀嚎。
白瑞生如梦初醒，猛地关上了防盗门。但是已经迟了，保安的手已经从防盗门的缝隙中伸进来，门关不上了。
白瑞生用力抵着门，砰砰的撞门声响，吓得他没命大叫，死死握着门把手。
“向阳——”白瑞生歇斯底里地大喊。
向阳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怎么回事？”
“外面TM的是丧尸！”白瑞生吼道，“帮我把手给弄出去！”
“我靠！这么刺激！”向阳赶紧上前，摁住丧尸的手往下压。
“咔哒——”
锁舌弹出的脆响。防盗门终于关上了。
白瑞生脱力地滑坐在地上。
向阳：“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瑞生：“我怎么知道！”
向阳打开手机，发现好几个群里疯转“病毒变异，将人变成食人怪物！”“S市，H市等一线城市沦陷！”之类的消息，还有一些人吃人的视频。
向阳随便点开一个，视频是在夜里拍的，画面摇晃不清，十分模糊，隐约可见一个人扑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似乎在啃一个人的脸，周围是被啃者的惨叫和拍摄者的惊呼。向阳继续下拉查看评论，最上面的热评爆料说啃脸男被赶来的警察击毙，可被害者突然站起来攻击路人，警察无奈，也把他击毙了。后来所有受伤的人都被120拉走。
白瑞生的父母就住在S市。他抢过手机，往家里拨打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听。白瑞生不信邪，把父母的手机，家里的座机，父母公司的联系电话依次试了个遍，到底还是没有联系上父母。
上午5:30。
此时天已经亮了，向阳安慰道：“伯父伯母可能只是恰好手机不在身边，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做下步考虑。”
白瑞生被向阳按在餐桌旁，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早点。
上午9:00。
几个国内主要媒体平台发布新闻：
S市，H市等一线城市今夏爆发一波狂犬病潮，有关部门呼吁民众在家不要出门，等候社区医院通知注射新型疫苗……
白瑞生骂道：“去他的狂犬病，什么狂犬病毒能把人变成丧尸？”
他再次拨打父母的手机，依旧无法接通。白瑞生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身份证，钱包，车钥匙：“我要回家一趟。”
向阳：“我和你一起。”
此时楼道外除了变成丧尸的保安，并没有其他丧尸出现。向阳和白瑞生躲开保安，成功坐上停在楼下的牧马人越野车里。
上午9:30。
高速路口，N市通往S市的的方向空荡荡没有一辆车；S市通往N市的方向，则排起了长龙。
上午12:00。
白瑞生到达高速路出口，却被拦了下来。
“S市已经封城了，不要再往前了！”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举了个大喇叭冲他们喊。
白瑞生他们车前还有一辆私家车想要进入S市，车门打开，跳下个中年人跟工作人员交涉。
“我爸妈都70多岁的人了，现在困在市里，我不把他们接出来，我就进去陪他们不行吗？”白瑞生听见中年人在喊。
向阳：“现在像这么有孝心的人不多了。”
工作人员又说了什么，中年人见交涉无果，跳上车猛踩油门，撞开关栏，冲下高速。
白瑞生咬牙一踩油门，紧跟着冲过收费站。
下午1:00。
白瑞生到达父母所居在的别墅区。
这一路来S市就如同遭到一场世界末日的浩劫清洗，满街乱飞的报纸，路边空弃的车辆，商店的门扇大开着，广告牌的灯箱一闪一闪。短短一夜间，繁华的S市变得空空荡荡。
小区门口没有人看守，道路上没有行人。白瑞生直接把车开到自家别墅前，下车，掏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白瑞生就看到自己的父亲背对着他跪坐在客厅里。
“爸？”
父亲听到叫声，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两颊凹陷，沾满血污的脸。他动了动上半身，白瑞生看到他胸前被破开一个大洞，血肉横翻，深可见骨。这肯定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
随后，父亲突然从地上跳起，挥舞着双手，张着血盆大口，朝白瑞生扑来。
在父亲站起的那一刻，白瑞生看到地上被啃食的破破烂烂的尸体，那是他的母亲。
“不，不要——”白瑞生崩溃大喊。
“快躲！”向阳一把推开白瑞生。
“不，这不是真的！”
白瑞生扶着电视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他却觉着空气越来越稀薄，脑袋钝钝地疼痛着，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白瑞生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向阳挥舞着椅子，将他的父亲打倒在地上。
白瑞生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宫廷风的吊顶，米白色的墙纸，角落里的霉迹，无一不在宣告他躺在自己的家里。
向阳：“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会？”
白瑞生昏昏沉沉，扫了一眼客厅，没有变成丧尸的父亲，也没有被啃食的母亲。但角落里破碎的椅子，地上隐隐约约的血迹，都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向阳问。
除了早饭，白瑞生今天还没吃过别的东西。
“不饿。”白瑞生拒绝道，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嘶哑干涩。他刚想从沙发上坐起，一股乏力感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你还是吃点吧。”向阳扶着他。
白瑞生沉默地接过向阳递来的面包和水，机械地吞咽着。
向阳心疼地抱着他，道：“我们要离开这里。”
向阳把白瑞生家剩下的食物打包收拾，带上几件厚衣服，又在白瑞生的指示下找到白父收藏的一架弓弩和数支弩箭。
下午4:00。
向阳和白瑞生开车离开别墅。
由于别墅建在郊区，大部分居民又已在疫情爆发时撤离，向阳和白瑞生一路上没有碰见成批的丧尸，偶尔碰见几个零星的，向阳一踩油门从丧尸边上掠过，只留下一阵尾气。
下午5:00。
到达高速路收费站。
收费站的灯还亮着，站前还有设立的路障，整条大路却空空如也，不闻人声。
向阳狐疑地朝那边看去，没有人。他转头对白瑞生说：“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把路障搬开。”
向阳下车，把前进方向上的路障搬离车道。清理完路障后，向阳来到一个收费站前，透过玻璃朝里看去。
“砰——”
一双血淋淋的手打在玻璃上，随后是一张失去一半脸皮的可怖面孔。
“啊！”向阳吓得大叫一声，后退一步。
站内的丧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向阳，张嘴在玻璃上一下一下地啃咬着，留下一片粘稠的血迹。
“我靠！这传染的也太快了吧！”向阳赶紧转身朝车跑去，钻进车门后猛踩油门，加速驶过这个沦陷了的收费站。
下午5:30。
越野车行驶在空荡荡的高速路上。
天黑的格外早，黑压压的夜空里没有一丝光亮。
白瑞生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风呼呼的刮过，发出声声啸响。
“要下雨了。”向阳道，“把窗户关上，凉。”
话音刚落，一声霹雳炸响，照亮了白瑞生苍白的脸。暴雨铺天盖地地浇下来。
白瑞生看着窗外：“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暴雨，夏天要到了。”
向阳专心地开着车，没有听见。
白瑞生打开车内灯，看着向阳的侧颜，男人刚毅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光晕。
白瑞生小时候和向阳是一个村的邻居，向阳爸妈死的早，奶奶又管不住他，整天带着白瑞生上蹿下跳。后来白瑞生父母下海经商赚了点钱，搬到了市里，二人断了联系。
后来机缘巧合下，向阳因为市里的照顾政策上了市一中，恰好和白瑞生一个班。二人在高中枯燥的日子里确定了关系。
“你要回家看看吗？”白瑞生问。
“不了，没什么亲戚。”向阳的奶奶在向阳当兵的时候去世了。现在村里只剩下一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远房亲戚。
雨还在下，向阳找了个休息区停车等候雨停。
一小时后，雨势渐歇，二人再次上路。
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漆黑的夜空在身后如影如随。一辆越野车在道路上飞驰而过。
夜色沉沉，前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