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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郡虽有二十七道,但竹安道上联长青道,那可是青龙军驻守之地,下联运河道,那可是游走贯穿整个北郡的大运河聚集之地。
昌平府作为竹安道的郡,可谓独秀一枝,这里景色秀丽,文人骚客、贵族林立,这里拥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尤其是文人骚客,对于北郡来说,除了京安道北郡那皇城的京安学府之外,就数昌平府的竹安学府为最。
这里出现过居多朝堂之上的有权之人,亦有江湖上风云席卷的强人,同样也有经商之能人,更甚者在这弱肉强食的云州五地的规则之下,能独当一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创立家族。
对于这些张南芩并不稀罕,他此时坐在竹安学府对面街道的一块牌坊下面,手里拿着一根长烟锅,在吧唧的抽着,同时目光看着走出来的学子。
这些公子哥跟千金小姐,也有同样看着让人有些寒酸的张南芩,尤其是他手里的烟锅同他本人格格不入。一般来说,抽烟锅的多半是那些劳苦百姓,出身卑微之人才使用的。对于这些眼光他丝毫不在意,反而有自己的窃喜,心底里面早已经对这些千金小姐的相貌、穿着打扮在心地里面给予评价。
就在张南芩欣赏眼前秀色可餐的风景之时,那巍峨厚重的学府大门里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这是一位女孩,她有些同其他学子不同,她坐在一张由青铜钢铁铸造的轮椅之上。她的出现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公子跟千金眼里的眼神,有些惋惜、有些忌恨、甚至有些人的眼里充满了不甘之色,总之各种情绪混杂,也抵挡不了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
她的外貌虽然比不上有些千金,但也很精致,尤其她那双眼睛,乌黑之中带着沉醉,让人正视一眼似乎无法自拔,那特殊的气质勾勒出他身上的内敛。
张南芩见到这位女孩,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立即将烟锅在地上敲打几下,插在后腰,便起身跑了过去,用手推着那张轮椅,脸上挂满了笑容。
“哥,你又学隔壁的李大爷,是不是将他那大烟锅给讨来了?”秦若安完全没有那些千金的姿态,声音宛若动听,却带着一丝亲切的关怀。
张南芩傻呵呵的笑了下,转身将身后的那杆烟锅展示了下:“那老头子将他那根烟锅看的那么紧,你哥哥我碰都碰不得,更何况给讨来?”他说完便推着轮椅离开学府,同时嘴里继续说道:“这可是你哥哥用竹子做成的,虽然比不上那铁杆,但也能使用,你哥不讲究。”
张南芩自从离开菩萨殿到完成任务归来,已经三月有余,这些日子里,风雨无阻的接送秦若安,而其他时间便是走街串巷磨剪子镪菜刀来营生。
用秦若安的话来说,以张南芩那磨刀的绝技,很快便失去这营生手艺。
秦若安,这是北郡大柱国秦邵城唯一还存活世间的血脉,也是在整个世间张南芩唯一全身心去对待的人。
倘若远在京安道那位号称北郡第一美人是十全十美之人,那么张南芩就要给秦若安十一全十一美,那多出来的一,便是他张南芩毕生之力所要给予的好。
对于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兄妹二人完全忽视,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对于北郡,对于京安道,甚至神都是何其的重!
“若安,这些年委屈你了。”张南芩突如其来的话,让秦若安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握在一起。
“哥,若安没有什么好委屈。”秦若安说着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见到哥,若安便已满足。”
秦若安的话音一路,便不再有声,张南芩推着轮椅慢慢的穿过街道,来到巷子旁突然停下,他的声音有着坚定:“放心,我懂得活着才最重要,三年哥哥不会踏入京安道,这也是爷爷在走的时候哥哥答应爷爷的承诺。”
两人来到一破旧的小屋前,秦若安轻轻推门:“三年之后呢?”她问完之后,便扭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
张南芩蹲下身子,用手轻轻触摸那盖在秦若安身上的狼皮,两只手很轻的在为秦若安捏着腿:“小妹,你这是明知故问。”
秦若安听后双手握住张南芩的手:“哥,你就不能为了若安不去京安道吗?”
张南芩反握住秦若安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秦家历代为北郡奋战,为抵御东阙入侵,秦家男儿都战死沙场!就连孤弱老残的妇人都拿起刀剑上沙场,只为保护北郡这片江山的每一寸土地!而有些人呢?”
张南芩说着有些激动:“那些人做了什么?!再看看你的双腿!哥哥走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可是我回来之后看到了什么?!你让我如何能放得下心中这滔天的恨意!”
秦若安看见张南芩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轻声唤道:“哥……”
张南芩深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爷爷在世时被封为大柱国,让京安道有些人忌惮,他们这一生都活在爷爷的光辉之下,即便在爷爷走后,竟然连你都不放过!”他说着目光很温柔的盯着秦若安:“哥哥不傻,你告诉哥这是因为不小心,可是再不小心也不会因为疾病废了双腿。”
秦若安想开口,却被张南芩阻止:“你是秦家唯一的血脉,哥哥虽然不姓秦,但自小命硬,在战场上被爷爷捡到养大,不代表哥不认秦家。秦家的债,哥会讨回来,我要告诉那些人,动了我秦家,我张南芩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拆了他们的门庭!我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声音听不出哀伤,也听不出杀意,却很平静。但秦若安知晓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经怒火滔天。
“走,哥哥今天给你做最爱吃的菜。”张南芩说着便将秦若安推了进去,随后边去偏房的厨房开始做饭,而秦若安却是在院子里沉思,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她突然抬起头,脸上绽放令花都会失色的笑容。
房屋虽然不大,但却暖和。
皎洁的月光落在院子里,有着一股独特的韵味。
张南芩推着轮椅走到秦若安的闺房驻足,秦若安突然开口:“爷爷在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便佩戴一枚‘张’的玉佩,而且当时听爷爷说是在东阙同北郡皎洁的东南边境,东南之宝,良芩才子,所以取名张南芩。爷爷一直希望你心系天下,将来能震慑东南!”
“哥哥等的便是你这句话。”张南芩面带微笑。
秦若安自己推着轮椅进入房间,将轮椅转过来看着张南芩:“哥哥应该知道,在若安心中,无论哥哥做什么,若安都是支持的。”
“早点歇息。”张南芩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门带上,他朝客厅走去,看到厅中那正中间摆放的牌位,便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抚摸,恍惚过往在面前重现。
他不自主的从后腰拿出烟锅,对着烛光吧唧吧唧两口,从嘴里吐出烟雾。
秦邵城,北郡定国神针!
在百年前,云州因瘟疫曾大乱过一次,即便连那掌教都无法控制,甚至蔓延到神都城,那里传说都住着神仙一般的武道修士,都无法阻止那场瘟疫的肆掠。
而东阙却借此机会竟然悍然发动战乱,同时攻击西慌、南江、北郡,倘若最后不是北郡联合掌教、神都城联合抵制,恐怕今日今时的云州已经被东阙一统。
大战过后,联合东阙的北郡叛乱贼子被伏法,新任皇朝建立,有了重新的秩序,而东阙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最后因瘟疫之事,伤亡惨重,掌教心系天下,不愿生灵涂炭,联合神都给予禁令,禁止东阙扩张,一旦超越规则,便立即联手灭之!
秦家在那时候便崛起,到了秦邵城手里,秦家便被封为大柱国,北郡的定海神针。在那动乱的战局,他杀了太多庞然大物的家族成员,灭了不计其数的家族、诸侯、门派、江湖势力,只为巩固北郡的江山,庙堂的稳定。
从而秦家得罪的人也是不计其数,从而导致了秦家不断被打压,被边缘化,最终出现一桩桩悲剧。
可以说秦家满门皆英烈,这句话没有任何水分。无论是生在北郡的敌人还是东阙的敌人,没有人否认秦邵城的丰功伟绩。任何人,都会对秦家拥有三分敬意。这是秦家用毕生鲜血换得的荣耀。
“爷爷,我回来了。”张南芩从回忆之中醒悟过来,敲了敲烟锅:“我答应过您,三年不入京安道,必然会做到。您为了保全南芩的性命,我知晓您在布局一盘很大的棋。三年前您觉得南芩锋芒毕露,让南芩藏锋。”
张南芩细声嘀语:“我这一生学的便是锋芒毕露,何来藏锋之说啊爷爷……一年前他们想要我张南芩死,南芩在您的布局之下,侥幸逃脱,在那菩萨殿度日如年,如今我回来了,那些人应该开始恐惧了吧……”
他说完之后,对着烛光又开始吧唧,然后吞云吐雾,如同一个沧桑的老人,可是此时有人看他那双眼神,却如同那天上浩瀚的星空。
一阵土黄色的光芒突然从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光芒闪烁,这是传音石,在云州作为重要的讯息传送工具。
张南芩皱了下眉头,要知道这枚传音石,是他刚刚购得,外人并不知晓,仅仅作为现在磨刀营生手段,会留下讯息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