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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城的山路上,盈盈愈感不对劲,却不知哪里不对,直到一抬头,看见前方一望无垠的山路,她才想起来,林公公把马车驾走了,是要她走回去吗?
但是显然,别人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几乎是在她抬头的同时,一支箭向她射来,她猝不及防,愣在了当场。眼看着箭离她越来越近,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搂入了一个怀抱中,避开了那箭。
待到她站稳了反应过来,已经是十几个黑衣蒙面刺客一齐冲出与一队侍卫厮杀的场景了。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远离厮杀的一角,静观着这一切。
还没等到她想到是谁派的刺客这一点上,刺客们已经被悉数杀光了。
刚刚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向她走来:“在下来迟一步,姑娘受惊了。”
她刚想开口答,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怎么就那么巧?这厮是故意在那个时间来的吧!就是为了引出刺客?
想到这里,她便把“多谢”两字咽了下去,从男人身边径直走过,身后士兵们愣愣地看着她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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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手了?”安乐殿里,拓跋弘向台下的人问道。
“是。正如皇上猜测的那样,这些人来自各行各业,有平民商贩,也有朝廷官员,且都是死士。”冯熙答道。
“准备的怎么样了?”拓跋弘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冯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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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父亲生前有和什么人结下仇怨吗?”
遇刺之后,她便收拾了行李搬来瑶光寺与母亲同住。几日里,她将事情来龙去脉都想了一遍。她才回到北魏,不会有仇家,怎么她一自揭身份,就有刺客要杀她了呢?加上之前皇帝又和她说父亲是遭人陷害,令她不得不怀疑……
想到这里,她便又开口道:“比如说,冯太后?”
慕容夫人本来在抄写佛经,听到她这么问,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望向她:“怎么会这么问呢?你父亲是最温和宽厚之人,断不会与人结仇。再说了”,母亲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往事,“你父亲还算对冯太后有恩呢。”
“有恩?”她万万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
“是呀,慕容氏和冯氏都是诸燕后裔,北燕国破后,亡国太子冯朗便归降了大魏。他和你父亲相识于少年时,两人一同习武,并肩上战场,情如手足,冯朗年长,便是兄。后来,刘宋派雄狮百万讨伐大魏,那时你祖父刚去世,你父亲第一次正式领兵出征,那场战争远比后来每一次都要艰险,你父亲最后带领军队勉强获胜,可是冯朗,他在战场上为了保护你父亲,失去了双腿。”说道这里,慕容夫人停了停,似乎不忍再提及,平复了半刻,母亲又道:“那之后不久,冯朗就因获罪被太武皇帝诛杀了。”
母亲沉默了,盈盈却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大概没有哪个皇帝会真的放心一个亡国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其实冯朗的心思你父亲何尝不知,他是用自己的双腿换来你父亲对他那双流落长安的儿女的庇护啊。后来,你父亲把冯朗的儿女从长安接到平城,视如己出,太武皇帝的心腹屡次想要迫害他们,都被你父亲拦下了。”
“冯朗的儿女就是如今的冯太尉和冯太后?”她问道。
母亲点了点头,道:“太武皇帝驾崩,冯熙跟着你父亲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又得了博陵长公主的青眼,成了驸马,冯太后也获宠于先帝,朝中便再也没有人敢打冯氏兄妹的主意。”
如此说来,冯太后没理由害父亲。那便是皇帝在骗她了?可皇帝说谎,又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她去劝降慕容军?那师傅被冯太后下毒囚禁又怎么解释?不对不对……师傅的事和父亲的事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她不禁扶额。
“盈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看到她一脸凝重,慕容夫人忧切地问道。
“我是……”话到嘴边,她把“遇刺”两个字咽了下去,“母亲,我没事,就是有点困。”顿了顿,她又道:“母亲,你……”
你知不道父亲为何这次会依附乙浑助纣为虐?她望着母亲,母亲也正在望着她,她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压了下去,母亲入寺就是为了避世清修,她不应该再提此事让母亲烦忧。蓦地,她想到,一次行刺不成功,会不会还有第二次?
“慕容夫人安好,琴师姑娘安好,皇上派奴家送来服侍你们的人。”一声尖利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和慕容夫人双双望去,只见禅房门口一个太监正领着一个侍女向她们行礼,那侍女和她年龄相仿,模样清秀,看上去非常温顺,而那太监,正是林公公。
“多谢皇上厚爱了,只是还请公公回禀,我们母女入寺清修,无需人服侍。”慕容夫人并不想接受皇帝的好意。
林公公微微一笑,道:“皇上说,在外面不比在府里,人员复杂,还需要有个人多看着些,这其中的缘由,琴师姑娘应该明了。”
慕容夫人一脸疑惑地望向她。她领悟了,道:“皇上的好意我们明白了,那就请这位姑娘留下,我送公公出去吧。”
走出了禅房,她说:“这么说,这位姑娘是有些特别之处了?”
“星阑自幼习武,武艺是不差的。”林公公平静地说道。
她望向林公公,道:“看来皇上是知道我会遇刺了。”
“不瞒姑娘,皇上确实猜到了。”这一次,林公公没有左右推诿。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她说,知道还让她去?拿她做饵吗?
“自从琴师姑娘自揭身份,皇上就猜到这件事情在所难免,索性反客为主,引他们出来,一次不成,应该就不会有第二次,不过皇上顾念姑娘与夫人的安危,还是让星阑这段时间待在姑娘与夫人左右侍奉。”
“要杀我的人是谁?”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顿了顿,林公公道,“姑娘不是猜到了吗?”
她哑口无言。
林公公又道:“那些个人跟冯太尉的卫队比起来不值一提。”
原来救她的人是冯熙?可他不是冯太后的哥哥吗?这是哪出?兄妹对立吗?
“她为何要杀我?”她问道。
“世人往往会被所知道的事实蒙蔽,殊不知,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凡事皆有隐情。”林公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