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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女婴开始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趴在床边的青鸢猛然惊醒,当她发现是自己的女儿卫可儿在哭时,喜极而涕。
“可儿,是你回来了吗?”她忘了,眼前这个女婴才刚满月,能回应她的只是这响亮的哭声。
“夫人,这下可好了,小姐回来了。”一直在旁边伺候的老妈子连声恭喜,“哎呀,老妈子我糊涂了,咱家的小姐已经被封为灵凤公主,瞧我这嘴……一时高兴,都说错了。”
老妈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真心替青鸢和卫可儿开心。
青鸢这才突然想起应将喜讯通知宫里,卫凌风此刻正在宫中与北冥玄烨商议,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得扔下皇帝独自跑回来。
“快!快去通知将军!”此时的卫凌风已被封为将军,掌管军权。
将军府的小厮快马加鞭的赶到宫里,将卫可儿苏醒的好消息告诉了卫凌风。卫凌风只是惊喜地笑了一下,激动地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只招手示意小厮到宫门外等候,并未再多说一句。
小厮走后,卫凌风跪在北冥玄烨的脚下,“求皇帝救我家小女。”
“凌风,你快起来。”北冥玄烨将他拉起,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你与朕都是做父亲的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些日子你也甚是煎熬,害怕青鸢承受不了迟迟不敢告诉她……你若觉得为难,不如让雪儿去说吧。”
“不,还是微臣自己说吧。青鸢她为了可儿茶饭不思,如今好不容易盼她归来,魂魄归体,又要再次面临将她送去的痛楚,骨肉分离,这……这叫我如何是好!”
“老天捉弄人,偏偏给了可儿一个至纯至净的灵魂和身体,成为了各路孤魂野鬼抢夺用以净化怨气的圣器。本来以朕与雪儿的能力是可以保她一世无忧,可是可儿身体异能的事已传遍五界,只怕到时百鬼夜行妖魔横行,朕与雪儿会分身乏术。”
“这些微臣都知道,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定要送走可儿!”
“那日雪儿发现一个通往异世的通道,朕便想着这或许是救可儿的唯一途径。那个世界雪儿已去探过数十回,环境与我们的世界相似,可儿在那里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的。”
卫凌风的眼角已渐渐湿润。
如果,送过去了还能回来,他不会如此不舍;如果,送过去了他们能时时去探望,他也不会如此伤心;如果,送过去了还能通过别的方法探听到她生活的近况,他也不会如此绝望。
只是,那个通道已日渐式微,最多坚持五年,便会消失。
卫可儿,最多只能在他们身边生活五年。
“谢皇帝!”卫凌风咬牙狠下决心,跪别北冥玄烨后,即刻赶回了将军府。
眨眼,五年过去了,离别即在眼前。
“青鸢,别哭了,你再哭下去,眼睛会瞎的。”慕容如雪轻叹,安慰着快要哭死过去的青鸢。
也只有对她,慕容如雪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也只有对着卫可儿,慕容如雪才会温柔似水。
多么可爱的孩子,天真无邪,却不知这五年来每日每夜都在遭受着鬼祟邪魔的袭击和侵蚀。她身体,是万年难遇的圣器,至纯至净,仙家可以用来提炼丹药,邪魔可以用来提升魔力,鬼祟可以用来增强阴气,就连孤魂野鬼也能通过绑架她的魂魄,借以转世重生。
上回凤霏霏在高人的指点下重生一世,还算正道厚道,没有损害卫可儿的身体和灵魄。可是,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如此幸运……
“你送她走,也是无奈之举。身为母亲,自是一心想着孩儿平安顺遂,哪怕不在身边,只要她过得康健,分离之苦……亦能承受。”
慕容如雪说得已是委婉至极,青鸢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便收住了眼泪,点头称是。
“明日就要送她去异世,你且收拾收拾吧。”慕容如雪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块古玉,递给青鸢,“这是我送可儿的礼物,到了那边,能帮着她。”
青鸢接过来仔细看,只见此玉不过大拇指头大小,但古朴光洁,色泽晶莹,翡色翠绿相得益彰,下半截是冰种,如水晶般透亮,阳光上莹光闪闪,令人爱不释手。
“这个……”
“这是玄烨寻来的上古老玉,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上古时期就存在的药田,须得有缘人才能打开进入。玄烨已经进去探查过多次,很是安全。”慕容如雪说得轻飘飘的,好像这块玉不过是块普通石头,随便踢一脚踢到水里一点都不稀罕。
青鸢怔住,竟忘了哭。
“这……这……如此珍贵……”
“再珍贵,也比不过可儿。”慕容如雪叹气,“我原本也想进去瞅瞅,看看里面还缺些什么,给可儿预备着。可是我与它无缘,始终不能进去,只能作罢。”
“那可儿……”
“可儿是玄烨亲封的灵凤公主,又度了血给她,到了异世再无与玄烨有关的人,可儿定能驾驭这古玉。”
慕容如雪说得笃定,青鸢这才放下心来,连嗑了十几个头才罢休。
第二日,卫可儿睡眼惺忪之时便被人抱起,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光芒,头晕晕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
临安国,鲁城,镇南侯府。
临安国位于韩雁国北部,自建国起,受封列侯者一百四十三。但,世袭罔替者,仅有临安国建国初期与太宗打天下的异性兄弟宇文一族,才享有其殊荣。
如今,宇文一族世袭镇南侯爵位的正是第二十代嫡孙宇文如豫。
建安十年,宇文如豫正在韩雁国游历,忽然传来密报,临安国皇帝突然病重,为防止有人借机造反,各诸侯必须留在封地,不得外出,更不许进京,否则,一律按谋反罪论处,斩立决。
宇文如豫接到此密令之后,不得不立刻中止在韩雁国的游历,转回其封地——与韩雁国接壤的鲁城。
途径磐石山时,他见有一女娃孤孤坐在路边,不哭不闹,瞪着一双大眼睛,笑笑的望着他。
宇文如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粉雕玉琢,干净白皙,柔软头发没有象平常的孩童那样绾成童花髻,全都散在脑后。
她懒洋洋的晃着脚丫,乖巧可爱的望着官道上的车水马龙,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水汪汪的,圆圆的,宇文如豫老远就看见她胖嘟嘟粉嫩嫩的可爱脸蛋,那那双大的足以令人忽视她其它五官的紫葡萄眼睛。
她好象一点都不害怕,对这个世界特别的好奇,看什么都很专注又很迷茫,偶尔有路人停下来询问她,她都不理,只是含着手指轻轻的吸着,好象她的手指是人间美味,好吃得不得了。
路人围观了一阵子,见这女娃跟人不亲近,便都散了。
宇文如豫本已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却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她,再次与她那无辜又骄傲的眼神相撞击里,宇文如豫的心,突然迸出串串火花,全身犹如触电,挥起的鞭子轻轻的放下,一勒缰绳,硬生生的勒住了马,掉头回去,下巴蹲在她的面前,细声细语的问:“你的爹娘呢?”
女娃歪了歪脑袋,她似乎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但最后,她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好象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小精灵,无父无母。又或者可以说,这天地便是她的父母。
宇文如豫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娘会这样的狠心,将这样可爱漂亮又让人心疼的女孩遗弃在这里。一时心软,宇文如豫迈不开腿走路,只能继续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从嘴里抽出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指头,湿漉漉的在宇文如豫的手心里,写下了“公主”两个字。
宇文如豫大惊失色,韩雁国皇帝膝下只有一子,并无公主,这女娃虽然长得清丽秀气,天生贵气,但宇文如豫很肯定,她不是公主,也不是附近临国的皇室公主。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爹娘给她取名叫“公主”。一定是女娃年纪太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叫公主。
只是,她看上去这么小,竟然会写公主两个字,真得很与众不同。
“公主,你几岁了?”宇文如豫有意压低嗓音,尽管他觉得,公主这个名字很有意思,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这样大声的叫嚷,否则,被人听见,会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
小公主伸出手掌,用力的张开,五根如白玉石雕刻出来的可爱手指,在宇文如豫的眼前晃了又晃。
宇文如豫打量了她一下,她看上去,比五岁的小孩要更小些。
不过,他也注意到,女娃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宇文如豫忽然明白过来,或许因为她是个哑巴,所以她的爹娘才将她遗弃。
宇文如豫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她带走时,身边的侍卫在催促他必须马上启程离开韩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