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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溪下旨在宫里建了间炼药房,光药炉就有十几个,最小的比拳头大点,最大的有一丈多高。
水坎最近醉心于那页《皇帝外经》的研究,药房草药的味道时常传出很远。
这段时间夏青溪将朝堂上下都安排好了,即使试药不成功,西雍也不会陷入混乱,次仁赞普一定会力举夜川为新王。
水坎眼睛盯着桌子上一页纸,身子不停围着桌子转,像一只围着磨盘的驴子。
“到底什么意思呢?”
她看起来不知疲倦,转个不停。
“小坎儿,我准备好了,我们试伽罗草吧。”
夏青溪有些迫不及待,想到昨日宫女们议论清河公主咯血的情景她就心急如焚。
水坎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伸出手掌“啪”地一声拍在了那页纸上,“小坎儿,试药了!”
“第一次见送死送的这么急的,”水坎吁出一口气,抬起的她的手,宝贝似的将那页残章收进胸襟里。
“七爷,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若失败了不关水坎的事,你可得给主子说明白了。”她很了解夜川,万一夏青溪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要给自己预留一条活路,但她忽略了一件事,若不成功谁去给夜川说明白呢。
“伽罗草水坎一共有三株,药性极刚,此次你只需试几枚叶子,将感觉告诉我就好。来,先把这个吃了。”她拿出一丸鲜红的药丸递了过来。
见夏青溪吞下了药丸,转身就去准备伽罗草了,“这丸药是破损心脉的,一般人受不住,一个时辰后方可服用伽罗草。”
夏青溪服药后在床上躺好,渐渐的四肢开始发热,心脏跳动越来越沉重,胸口开始剧烈抽紧,仿佛有一道铁链勒紧了心脏令人透不过气来。
她捂着胸口蜷缩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熟悉………就像心脏病发作,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到这里的,豆大的汗珠从青筋暴起的额头滚落,她开始大口喘息。
“七爷,你再忍忍,一个时辰快要到了。”
或许是见惯了生死,水坎对蜷缩在榻上的夏青溪极为淡定。
而破门而入的夜川却不淡定了,他踩着倒在地上的门板大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倒在榻上从背后抱住了那个蜷缩起来的瘦小身体。
“你明明答应我的,不会再这样冒险。”他的声音沙哑,“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样是想要我的命吗?”说着手臂又紧了紧。
她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身体不停地颤抖,意识已失去了大半。
“快用药!”他怒吼了一句。
“主子!七爷提前交代过,不到一个时辰不准用药,她已受了这么多苦,马上就到一个时辰了,前功尽弃可惜了!”
水坎只恨当初没有写个字距。
时间漫长又艰涩,她痛苦地扭曲着,眼珠有些上翻,手脚冰凉,脸色惨白,鼻孔嘴角也益出血来。
“还有多久!”他已等不了了!起身朝着水坎吼道:“快用药!”
“来了来了!”
夜川一把夺过药碗,喝了一大口俯身喂给了她。当药汁全都喂完的时候,她还是蜷缩着抽搐不停。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失去了理智,青筋暴起,转头咆哮。
“主,主子,药效哪有那么快……”水坎小意回了一句,站在榻前观察着她的反应。
抽搐渐渐平缓了,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手脚却越来越凉,不一会儿身体都跟着凉了下来。
水坎扒开眼睛看了一下,“不应该啊。”
夜川不停搓着她的手想留住一丝温暖。
她的身体越来越凉,他有些慌了,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在耳边唤着。
“主子……”水坎指了她的胸前,似乎有微弱的光透过衣衫。
他扯了一下领子将七星坠拿了出来,坠子里的星宫发出了微弱的光,他一个激灵,又搂紧了她。
“主子,这是半株伽罗草,七爷可能身体特殊一般药量不起作用……”他再次将药喂了进去。
片刻后夏青溪脸上有了反应,皱起眉头缓缓抓住他的手臂,噗地吐出一大口血,狠狠抓住胸口的位置。
“什么感觉?”水坎上来询问。
“冷……心脏像被链子锁住了,疼……”她断断续续说完,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
不一会儿水坎又端过来一碗药。
片刻后,“什么感觉?”水坎又问。
“热,心脏涨得疼……”她大口喘息着,汗如雨下。
当水坎再一次端过药来的时候,夜川狠狠剜她一眼,目眦欲裂。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将药打翻,“主,主子,这次一定对了。”
喝过药后夏青溪紧紧闭上眼,脸上、手上所有可见的皮肤上出现了蚯蚓一样的血冲不停游走。
她沉沉睡去,夜川掏出帕子将嘴角鼻翼下的血渍擦净,盖好被子后伸手进去握住了她的。
水坎在一旁面色凝重,“是否能行就看今晚了。”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吞吞吐吐:“主子……七爷说若不成,不关水坎的事……您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不成……万一不成……”
“万一不成本王就让你偿命!”夜川一字一顿,眸光狠戾青筋暴起,微微转过头从眼角露出一抹凌厉的光睨了她一眼,惊得水坎脊背一凉倒退两步。
这一夜,他一动不动守在一旁,回想了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
那日在若谷轩,他拉住她的胳膊,也拉住了他一生的牵绊。
她开心时弯弯的眉眼,忧愁时蹙起的眉头,得意的时候皱起来的小鼻子,还有柔软得令人欲罢不能的唇,和总是不经意间看到的肌肤——在荆州县丞的浴池里,在开阳洞暗河的河边上。
夜川感觉到她的手在渐渐恢复温度。
“溪儿……”他轻唤一声,眉头紧紧锁起。
她的身体正在迅速变热,片刻功夫脸颊就泛起了红晕。
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的水坎被猛地叫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坏了!”转头向夜川道:“主子,喂她你的血,你为她解过千娇吟,你的血可以暂时拖住她。”
水坎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不一会儿装着清凉井水的浴盆被抬了进来。
“脱!”她喊了一句,“快!”
夜川将夏青溪的外衣脱掉,水坎又喊了一句:“不够!”
他迟疑一下又将中衣退掉,小心抱进浴桶里。
井水的清凉令夏青溪舒服地哼了一声,水坎扶着浴桶沿伸着脖子仔细将她看了一遍:“主子,现在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的意志了。”
出去之前,水坎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多跟她说说话,你的鼓励很重要。”
夜川不停撩水打湿她的脸和额头,凌乱的发丝粘在脸上竟生出几分娇媚。
“溪儿,你快回来,你明明答应我不再胡来的,你这个小骗子。
“从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了,当把翡翠牌子给你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此生非你不娶。
“你去东渊找他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但如果你能幸福,我愿意放手。
“可他却令你伤心了,看到你眼睛里没有了光彩,我想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你。可你那么伤心,无论什么,你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当看到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暗暗开心,起码现在你的心里不再记挂着谁,我愿意守着你,等着你,直到你能看见我。”
他说着执起她的手将唇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上,“溪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依然没有反应。
他站起来将她的头揽在胸前:“溪儿,我爱你,你听得到吗?我爱你,夜川爱夏青溪。”
……
她软软推了一下他的胸膛,气若游丝,“夜十九……你是想……憋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