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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用武器指着,朱大娘反而平和,八爪都轻轻按在地上;贺灵川站直身体、刀未出鞘。
董锐则是缩去两人后方,搓了搓胳膊。
他们打架的意愿看起来不强烈,对方的反应也就小了。其中一人上前两步:“你们是谁,为何闯入嵘山地界!”
这是个年方弱冠的少年,方脸高颧,眼窝内陷,眉毛突出。
这面相怎么说呢,就一个词形容:
凶厉。
他看人的眼神,就好像饿狼盯着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贺灵川在大风军里待了那么久,同伴个个是出生入死的好汉,但没几个人是这种眼神、这种气质。
董锐忍不住道:“这里果然就是嵘山,我没领错路嘛!”
他驾驶蜗蟾穿行地下,很少走错,反而是地面行走更容易迷眼。
贺灵川接口:“各位可是嵘山弟子?我们初入宝地,要找刀泉刀长老!”
这时有人急道:“裘师弟,时间来不及,那些东西快出来了!”
冷漠少年没理会,只侧了侧头问贺灵川:“找刀长老?你,什么事?”
他又指着蛛妖道:“为什么跟蝉在一起?”
蝉?这些没眼力见的人类,把堂堂蛛仙看成了蝉?朱大娘八条腿一撑,身形立刻暴涨一倍有余。
它原本收缩到骏马大小,这一暴涨就是粗壮威武,每根刚毛都透着“我不好惹”的警告。
众人一惊,严加戒备。
有个汉子站它身后,下意识退开两步,不小心按动机括,结果袖箭“嗖”地一声就出去了。
朱大娘十二只眼睛,基本是三百六十度全景视野无死角,还能被他偷袭成功?
它一抬腿,那支袖箭就射了个空。
那么大一只蛛凌空跳起,直接将这人抱骑到地上!
这倒霉蛋顿时惨叫出声。
朱大娘腿上可是有长达三寸的刚毛,被它这一抱,那人万针穿身,痛不欲生。
但他还挣脱不得,因为朱大娘起手就是一张网子,把他缠得结结实实。
按理说,下一步就是注入毒液,等着生效。但朱大娘手下留情,没把他做成吸吸乐。毕竟贺灵川远道而来,还要跟这片土地的主人打交道。
其他嵘山子弟见状,抢上前援救。姓裘的冷厉少年目光一凝,忽然闪现到董锐身后,照他脖颈就是一记手刀。
他一眼就看出,这人应该是三名入侵者中最弱的一个。
取敌先取弱,硬骨头可以留在后头慢慢啃。
但他刚出手就觉眼前一花,莫名有个东西扑向他的脸,半空中越来越大。
二者相距太近,眼看整张脸都要被包住,冷厉少年勐然一声怒吼,照这玩意儿一拳打了出去。
他的吼声震耳欲聋,就像大晴天打了个霹雳还近在耳边,董锐都被震得连退两三步,心脑气血浮动,更不用说蝙蝠妖傀这种靠超声波导航定位的生物。
它直接被震懵,身体甚至有一瞬间的僵直。
紧接着少年的拳头就到了。
刚刚变成普通狐蝠大小的妖傀,被打出了抛物线,落去三丈开外。
但就这么一耽搁,董锐已经一个滑步,钻到了朱大娘肚皮底下,动作轻灵又迅速,就算让贺灵川来做,也未必这么流畅。
打架他不行,逃命第一名。
要是没有这一手过硬的技术,他怎能在贝迦通缉地榜上待那么久,还没被抓获?
平时斗嘴归斗嘴,关键时刻还是朱大娘这位队友最可靠,八条大长腿就像八根柱子,将他牢牢护在中间。
当然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我们不远万里而来,这就是嵘山的待客之道吗?”
他有的是阴毒的招数,但眼下不好放出来,怕多伤和气。
嵘山弟子的进攻,全被朱大娘挡了下来。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朱大娘有八条腿,可以同时跟多人开战,各打各的。
但朱大娘也不舒服,嗤嗤两下喷网,把两人直接粘到了树上。
旁人过去解救,但蛛网韧性惊人,刀剑难断。
这厢贺灵川已经和冷厉少年动上手了。
对上贺灵川,这家伙摸出来的是一截紫金棒,迎风一晃就变成了六尺长的棍子,棍头一挑,往对手眉心捣去。
贺灵川一交手就觉有异。这小子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比起孟山也只差一筹,沉凝却远远过之,舞棍时不带呼呼风声,只有击到对方武器或者身上,内蕴的巨力才会骤然爆发,轰人一个措手不及。
贺灵川躲开一棍,棍头击在大石上,无声无息戳了个洞出来。
趁此工夫,贺灵川一个转身,冲他脸上就是一刀。
他是来嵘山找人的,不是生事的,因此翻过手腕,要以刀面揍人。
这要是打中了,不啻于一个大耳括子。
难为少年在电光石火间看得清楚,左手放棍变拳,正打在浮生刀面上。
“乓”地一声,拳头和刀面相击,隐隐有金属之声。
贺灵川借力下压,一个边腿勐踹他膝后弯,又快又勐。
这一脚的力道可曾把勐虎焦玉都踢飞过,若是踹实在关节上,轻重都是骨折。
上门是客,贺灵川不想伤人性命,但也不介意先送出一份骨折套餐。
速度太快,少年愣是没躲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少年腿部忽然冒出一个黑影,勐地在贺灵川靴上凿了一下。
贺灵川这一脚就踢在黑影上,仿佛打散了一团黑雾,少年也被他踢飞两丈开外。
然而贺灵川自己也觉脚上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穿靴子蛰了一下,足背立刻发麻。
“该死!”他立觉不妙,伸手在储物戒上一抹,第一时间吞服解毒丹。
少年落地滚了两圈,随即站起。
他脚步不稳,有些踉跄,但的的确确站了起来。
这家伙真是皮实,加上贺灵川那一脚的力道被黑影卸掉不少,竟然没将他骨头踹断。
贺灵川足尖一点就抄到他近前,在旁人看来快如鬼魅,紧接着浪斩就出去了。
他自修行以来潜心砥砺、迎难朔艰,就是为了练刀意如心意。
这两刀噼出去,对面少年如同置身惊涛骇浪,无所不在的澎湃气劲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