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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树林森森,一行人艰难的在其中穿过,打头的人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镰刀,用力的开着出路,辨别方向,但是这里很邪门,非常邪门,上一刀砍下的荆棘,下一秒就又长了出来,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有一行疲惫不堪的人。
“缓缓,哎~”队尾的一人身穿长袍马褂,用拇指擦了擦眼镜上的水汽,“吕爷,小的真的不行了,两条腿打颤抽筋哩——”
“缓缓。”领头的吕爷喊了一声,用手里的镰刀将脚下的荆棘砍平,坐了下来,“陈二狗,水!”
“干爹,来。”陈二狗取下腰间的水囊,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哎,哎,狗子,我也要!”长袍马褂的家伙喘着粗气,看着陈二狗无动于衷,咒骂到:“嘿?!我告诉你,要是没有我宋乔,你们就是找到狐仙飞升的地方,你!们!也!进!不!去!”
吕爷笑了起来,漏出一嘴黄牙,将手中的水囊抛了过去,“懒驴上磨屎尿多,毛病。”
宋乔扬起脖子猛猛地灌水,像沙漠里晒干的蜥蜴见到了水坑。陈二狗上前一把夺过,别回腰间。
宋乔刚想张嘴骂人出气,就看见陈二狗把手摸向了胯部别的刀。
“吕爷,以我在南洋活了大半辈子的经验,这八成啊,得是这狐仙修炼的时候被人撞了魂魄,让这天劫提前来了,没飞升成,魂魄散了,但是那修为还在,就附在这林子里了......”
吕爷看着陈二狗递来的地图,眉头紧锁,他可是闯过西北大沙漠的闯探,怎么就能在这还没一个村子大的森林里迷路了呢?听着呱噪的宋乔,吕爷沙哑的嗓子弹出一句话:“说重点。”
(闯探,地方对四处探险人的称谓,可以理解为当今的冒险家,不同的是他们找的东西会被打上马赛克)
宋乔缩了缩脖子,好像有一阵冷风吹过后脖颈,“呃——跟鬼打墙差不多吧......”
“咋办?”
“找到狐仙的身体,唤魂,然后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帮它飞升,用些人的精气,其二是用活人的阳气让它灰飞烟灭,然后这林子就不会变了!”
“老子要它碎成渣!妈的,让老子在这破地方吃了一天的蚊子!”吕爷咬着自己的黄牙,“咋找?”
“把自己变成撞客,让狐仙带我们去。”
吕爷和陈二狗看着宋乔,宋乔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的裤裆差点湿了。
“撞客就是请狐仙附体......”宋乔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明白了什么,“爷,我不行啊!一是我身子骨脆了跟纸一样,受不了,二是你俩会解请仙术吗?会从狐仙尸体里拿金丹吗?”
“干爹,我来!”陈二狗斩钉截铁。
吕爷视线扫过了陈二狗的脸,漏出黄牙,“不错,是爹的好儿子,比家里那个不带把的强!这次回去了,你不但是爹的儿子,还得做爹的女婿!”
三人扒拉出了一片宽敞的地方,宋乔举着手念着听不懂的南洋话,蹦蹦跳跳,像大腿抽筋了天牛。
陈二狗表情冷冷的,看着手舞足蹈的宋乔有些想笑,不等陈二狗笑出来,就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心口犯恶心。
吕爷看着不住发抖的陈二狗嘴角上扬。陈二狗踉跄的向前走去,面前的树枝荆棘自动撇在一旁,让出道路。宋乔抓着吕爷背着的布带子的拐角,两人紧紧跟在“撞客”后面。
小小的森林里出现了一个神龛,瞧不出年代,只知道是石头砌的,怪的是上面干干净净的,连青苔都没有。
陈二狗走神龛前面,拔出自己胯上的刀,割开了自己的腰带,屁股蛋漏了出来。
宋乔伸长了脖子,终于明白为啥这家伙要叫二狗了,合着是两条狗加起来啊。宋乔敛了敛思绪,仔细盯着陈二狗,当陈二狗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裆,宋乔大喝一声,喊了几句听不懂的南洋话,陈二狗应声倒地。
吕爷上前拍了陈二狗的脸,又掐人中。
“爹,我恶心,头疼!”陈二狗非常虚弱。
“你信爹,就这躺着,爹一定带你回家。”吕爷帮陈二狗提起了裤子,转头喊到“宋乔,金丹怎么取?”
宋乔也不说话,走向神龛,一脚踢倒。地面出现了一个入口,竟然还修建了石板楼梯。
“吕爷,请!”
陈二狗俯身吐光了自己的早餐,觉得喉咙泛酸水,抬头看了看四周,有一会了。
“二狗,走了!”吕爷一人从地洞爬了出来,将手掌里金灿灿的圆珠子递给陈二狗,“看看!南洋狐仙!结了三个果子!帮爹拿着,回去了,你一个我一个,然后你姐一个!”
陈二狗看向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洞,石板台阶已经看不见了,将东西装了起来。
一处小洋楼,一共有三层,吕爷就住在一楼,二楼是陈二狗的姐姐,三楼则是陈二狗的,以前这里住的是姐姐的妈,只是后面害了怪病,自那以后吕爷就跑遍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地方,悬崖上的雪洞,天坑里的火洞,还有那个邪门森林里的黑漆漆的洞,每次都是九死一生,这都是因为吕爷怕死,想长生。
一个女孩,齐眉短发,其上身部分为短衣,腰身部位略微紧收,衣摆不过臀部,袖口处短且露腕,领、袖处均有花边修饰;再看裙子,其环弧为扇状,相比较于旗袍来说短很多,但也不曾短过膝,穿着分明就是“文明新装”。女孩蹦蹦跳跳的进来,像一只吃到萝卜的白兔,纯洁无瑕。
陈二狗坐在迎客厅擦着地板,看见女孩毕恭毕敬道:“姐。”
“小狗狗,我爸呢?”
“干爹今天要自己做饭,在厨房。”
女孩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我爸?他做的饭能吃吗?我去看看!”
女孩丢下自己的挎包,跑向厨房。
陈二狗听到声响从厨房传来,扔下抹布跑了过去。
“小狗狗,你来的正好,你看我爸,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就往汤里放!还封建!还迷信!”
陈二狗小声回答到:“我给干爹证明,这个是能吃的。”
女孩的腮帮子气的鼓鼓的,扶着额头,“你俩要是去学校看看就该知道自己有多愚昧无知!”
一记耳光非常响亮,陈二狗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震聋了。女孩和陈二狗看着吕爷阴森森的脸,一脸不可思议。
“吃饭!吕嘉一你今天必须吃!”吕爷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有些尖锐。
女孩哭了出来,“无知!愚昧!封建迷信......”
又是一记耳光。
“陈二狗去给你爹把绳子拿来。”尖锐的声音让陈二狗打了哆嗦。
转身去找绳子的陈二狗觉得不对劲,以前姐打碎了唐朝的瓶子干爹都不生气,而且每次对陈二狗都是以爹来自称,这是第一次说的是干爹,尖锐的声音让陈二狗想起了第一次见宋乔的时候:南洋的烟馆里,看见吕爷的陈二狗用尖锐的声音呼喊,吓得尿了裤子。
餐桌上,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吕爷一勺一勺的将煲的汤塞进女孩的嘴里,汤汁和眼泪染脏了女孩清澈的蓝短衣。陈二狗将米饭兑在汤里,埋头不敢看两人,硬生生咽下了有着怪味的汤。
清脆的响声让陈二狗抬起了头,吕爷双眼血红,口水流出嘴角,给女孩解开绳子,喊到:“岁挤染干邦窝驴二!”
不等绳子解开,吕爷一头栽倒在地。
陈二狗上前解开绳子,抱起吕爷走向卧室。
“咋地了?你爹还没死呢!哭什么?”吕爷睁开眼睛,看着床边抽泣的女孩,问到、
“干爹,你啥都不记得了?”陈二狗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问到。
“爹干啥了?”吕爷口水流了出来,“我记得我在睡觉啊,就是宋乔那家.......就是南洋松鼠乔木看着不错,想买一个放咱家院子里。”
“姐,你先出去,给爸熬安神汤。”陈二狗看着他姐离开,问到:“爹,我给你说说刚才咋了。”
熬好汤的女孩在门口听见了吕爷对陈二狗大发脾气的声音,还有砸碎杯子的声音。
陈二狗退了出来,“姐,别进去了,我出去一趟。”
坐立不安的女孩在迎客厅看见了陈二狗带了一个长袍马褂的瞎子进来,“陈二狗!爸是病了,应该去医院!你带他有什么用?”
陈二狗第一次用恶狠狠的眼神回答了女孩。
“干爹,先生请来了。”
“你出去,别让你姐进来。”
等屋子里只剩下瞎子的时候,吕爷问到:“我可是撞客?”
“是,没救了,太迟了。”
“没关系,告诉老子,老子撞了谁?是不是个狐狸!”
“看起来像个人,脸被砸碎了,看不清,穿的是长袍马褂,在一个........一个地洞吧,很黑,看不清。”
在吕爷的葬礼上,女孩恶狠狠的瞪着陈二狗,揽住了陈二狗的脚步。
陈二狗跪了下来,喊了一声姐,又喊了一声爹,说到:“是我的错。”
202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