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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青,起来吧,孤说过赦你无罪,你就是无罪,不用担心纪纲,有孤在,他不敢杀你,谁都不敢杀你!”
坐姿微微前倾了些,紫倾风的声音低沉,却浑雄有力,他的话分量十足,没有任何人有胆子质疑。
纪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自己就变得不那么受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有半点儿头绪。
“纪纲!”
突然到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吓得纪纲整个人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先站直了身子,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虔诚无比地说道:“臣在。”
紫倾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位指挥使大人,良久之后方才叹了一口气。
“孤给你放权,不是让你在朝堂之内胡作非为,拉帮结派的,明白么?”
“若是你连分内的事情都做不好,连区区一个紫衣卫都管不了的话,还是趁早告老还乡吧。”
此言一出,纪纲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明面上是挨了一顿训话,但起码算得上平稳落地了,虽然受了几句责备,丢了一些面子,但总比掉脑袋来得好。
天元皇朝真正的水有多深,纪纲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是再清楚不过。
别看现在的纪纲在朝堂内外几乎是只手遮天的程度,但朝廷连两位威震天下的大将军都可以轻易逼反,想要将他拿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好了,一群书生,身子骨也太差劲了一些,孤只是吼了一声,他们就吓成了这副样子,让太医来,好好诊治一番。”
“等这群家伙醒了过来,再继续商讨有关诛邪圣殿的事宜。”
说罢,紫倾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略显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在吕老太监的搀扶之下,慢悠悠地离开了朝歌殿。
圣上的前脚才刚刚离去,殿内还清醒着官员们就开始按捺不住,议论纷纷,今天事情太过大条,也太过蹊跷,弄得他们当中好多好多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能醒着的官员,基本都是武将,只有极少极少的文官也略通拳脚,还能保持清醒的神志。
没有圣上的准许,他们又不敢随随便便地直接离开朝歌殿,更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随意挑起这个头。
朝歌殿,也就莫名其妙地迎来了许久不曾拥有的热闹。
尤其是这些个武将,脑子比一定真的好使,但嗓门却是真的大,唾沫星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多,好好的一个朝歌殿,一下子变成了街口菜市场一样,人声鼎沸。
“完了完了,玄域又要打过来了,上次有鹰王,有两位大将军顶着,都打成了这副样子,如今朝廷怎么顶得住啊?”
“慌什么,又不是一定要打仗,只要圣上肯同意拆了接天台,一切的问题就都能够解决了不是么?”
“我看你脑子是傻了不成?圣上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丧权辱国的事儿?难道说你有胆子去谏言圣上,拆了接天台不成?”
“接天台到底有什么用处,能让圣上这么铁了心都要在各地推行?真的不能不建造么?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各地都有犯上作乱的人影响工期,朝廷管辖的范围内想要将接天台全部建造完毕真是遥遥无期!”
“你们吵什么吵,成何体统!这是接天台不接天台的事儿么?这是有辱国体的事!”
“今日他诛邪圣殿要拆我们接天台我们同意了,明日他们要接管天元城你们是不是还要同意?”
一群人吵吵闹闹,争论不休,一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太医院的人前来诊治,越来越多苏醒过来的文臣在弄清楚了事情脉络之后,也加入到了争论的行列之中。
如此一来,整个场面更是离谱到向着有些不可控制的方向开始发展。
起先的讨论还算简单明了,围绕的中心点也很简单,主要的话题也都是“接天台到底有什么用”、“接天台该不该拆”、“玄域会不会真的打过来”、“玄域打过来怎么办”这几个议题。
可文臣一加入之后,整个议题的实质性内容并没有得到解决,反倒又多了许许多多探讨的议题出现。
诸如“朝令夕改拆除接天台是否符合祖宗礼法”、“丧权辱国是否需要对诛邪圣殿迎头痛击”、“是否需要与诛邪圣殿立刻和谈”等等更加精细化,却与最直接的内容没什么直接关系的议题。
文臣议事,更多的是会讨论事情的对不对,而不是行不行,这就给这场争论,带来了越来越多的不确定因素。
只有个别稍微对两方实力了解一些的文臣,才会明白其中的凶险所在,一直拧着眉头,谨言慎行。
天机殿内,紫倾风心烦意乱地将一众太监侍卫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吕老太监这个随从,还有如若鬼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太渊阁阁主祁道庭。
“欺天啦!”
愤怒至极的紫倾风大手一挥,直接将书桌上堆叠的许许多书简案卷全部推到了地上,而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显然是难以再忍下去。
“诛邪圣殿……诛邪圣殿……”
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几乎都快要成为紫倾风心中的魔怔了一样,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始终在困扰着他,困扰着整个天元皇朝。
那一场震撼了整个玄域与元域的巅峰之战,至今还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一座接着一座城池不断地沦陷,大片大片的士兵被宗门弟子如同割草一样斩杀,那样惨绝人寰的画面,别说只是过去了十年不到的光景,就算是再过上十年,紫倾风都绝不会忘记。
“主子万岁爷消消气,千万别为了这些事儿伤了身子才是!”
家国大事面前,吕老太监还能做什么呢?
除了利用手中的潜龙密影提供些许的情报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以他的身份,更不适合插手朝局,也不适合妄谈国策,只能简简单单地安抚两句,顺带着默默弯下身子,将一地乱七八糟的书简案卷给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