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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的出来,忠王妃对钟伶这个孙女是相当宠爱的。
东方珞轻轻的叹了口气,体会到了什么是投鼠忌器的感觉。
“伶儿!”钟依气恼,“你这是做什么?”
钟伶笑着,坐到了琴前的鼓凳上,抬手就拨动了琴弦。竟是丝毫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她意在东方珞面前表现自己,自然是油盐不进。
东方珞既然不会弹琴,她自以为能在琴艺上压东方珞一下,也是好的鲎。
何况,东方珞越是推辞,她就更以为东方珞是在逃避,自然更不想放过这个羞辱东方珞的机会。
东方珞扭头,看亭外不远处,麻雀起起落落。
她甚至能听到麻雀叽叽喳喳嬉闹的叫声。
如果钟伶知道,她压根儿没有听她弹琴,而是在听麻雀唱歌,会不会气恼的跳起来呢?
琴声戛然而止。
东方珞暗暗吐了口气,总算弹完了一曲。
回头,却禁不住凝神屏息。
原来不是弹完了,而是被某个人的气势给逼停了。
依然是一身白衣,冠玉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那深邃如墨潭般的眼眸却不再澄澈,蒙上了一片肃杀,射出凌厉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东方珞能够感到,他生气了!
只是,他生气的样子为何还是这么好看?
钟伶却不见丝毫慌乱的从鼓凳上起身,冲着钟凌风施礼,道:“伶儿给小叔叔请安!”
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免礼的话,才恍然想起她这个小叔叔是口不能言的。
随即自行站直了身子,巧笑倩兮道:“伶儿弹的不好,还望小叔叔多多指教!”
无论神情还是话语,都极尽讨巧。
身为长辈,应该是最吃这一套的吧!
钟伶脸上的笑容都笑僵了,钟凌风才终于有了反应,他大步跨到了琴边。
钟伶心中一喜,赶忙围了过去。
她就知道,撒娇卖乖,绝对是最好的攻克人心的手段。
正当钟伶沾沾自喜的时候,钟凌风却猛的抱起了琴,从钟伶面前急速走过。
钟伶还因为这一冲击,差点儿站立不稳。
钟凌风却已到了亭边,抬手就甩了出去。
钟依惊呼,大声道:“那可是幽丝啊!”
却见亭外人影一闪,一个瘦长的身影现身,稳稳当当的接住了琴。单腿跪地道:“爷三思!这古琴可值万两啊------”
本来对钟凌风动作无感的东方珞,在听到那个数字后,终于惊呼出声。
而钟伶早已经面如死灰,此刻更是摇摇欲坠。
终于认清了,她本来引以为傲的小叔叔,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就因为她弹了他的琴,价值万两的琴说扔就扔了。
这可是***裸的嫌弃啊!
钟凌风蹙眉,动了动嘴唇,做了两个字的口型。
接琴者显然是看懂了,不死心道:“黄金啊!”
钟依反应过来,“不是吧?万两黄金?”
东方珞闻言,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拔腿就往亭外跑。
刚才钟凌风的唇语,她也看懂了。
他说:扔掉!
不知道这琴昂贵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万两黄金打水漂,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东方珞奔过去,伸手就抢琴,道:“让我扔,可好?”
那人愣住,征询的看向钟凌风。
钟依则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着,她这表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太可爱了吧?
钟凌风本来正怒火中烧,此刻也忍不住吐了口气,微微翘起了嘴角。
东方珞就觉得手上一沉,这琴,有七八斤重吧!
东方珞不禁恼怒的瞪了那人一眼,松手之前打个招呼啊!她要是没抱稳,他这一松手,岂不要掉空里去了?
那人却又身形一闪,瞬间消失不见。
东方珞小心翼翼的抱着琴,抬头,就看到了仙人之姿的美男,正居高临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东方珞不去承接那目光,而是东看看,西瞅瞅,“人去哪儿了?是上天了还是遁地了?表姐,你有没有看到?”
“没!没看到!”钟依暗暗好笑,这丫头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她小叔是什么人?能让她这么糊弄过去吗?
钟凌风就不下亭子,慢慢的走近东方珞,目光还是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看的东方珞心中小兔乱撞。
“呵呵!”傻笑两声,紧紧的抱着琴后退两步,“那个------不如,把这琴扔到我那儿吧!反正,扔哪儿都是扔嘛!”
钟凌风眼中的肃杀就逐渐转淡。
东方珞
就觉得头疼,他口不能言,如何跟他交流啊?
东方珞再后退两步,“我最近在研究棋谱,正好缺一把琴。我不嫌是你想丢弃的东西,将就着用用也是可以的。”
末了在心里补上一句,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以前心疼他不能说话,以至于被别人欺负。
现在,觉得自己这样子欺负他一下,也挺好的。
钟凌风却突然出手,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
东方珞惊呼一声,人已经被拖离了两三米。
还好,她一直提防着他抢琴,以至于把琴护的很紧。否则,被他这么一扯,还不早掉地上了。
东方珞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挣脱他的手,跳开去,一手抱琴,一手叉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这琴有什么错?不是它主动招惹人的,是人招惹它的好不好?”
“珞儿!”钟依疾奔过来,“你干什么呢?别这样!不要观前不顾后!”
“什么前前后后的!白鹭!”东方珞唤过白鹭,把琴往她怀里一塞,“给我看护好了!”
然后继续对钟凌风横眉冷对,“它虽是个物件,也不能平白受了你这冤屈。说白了,这世道,就是欺软的怕硬的。你就是欺负这琴不能为自己伸冤,是不是?”
“珞儿!”钟依试图去拽她的胳膊。
心中腹诽,说她小叔欺负琴,她又何尝不是在欺负她小叔不能为自己申辩。
东方珞甩开钟依的手,“你别拉我!我现在已经被这琴的灵魂附体了,我要为琴伸冤。明明是人碰了这琴,你不去找人算账,却冲着琴耍威风,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有本事,你把人扔出去呀?”
亭子里的钟伶,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听东方珞这样子说,再也绷不住,掩面大哭了起来。
东方珞撇撇嘴,似在撇清钟伶的哭完全与她无关。
她敢那样子大放厥词,不过也只是说说,料定钟凌风不会拿自己的侄女怎么样。
钟依就无奈的叹气,转身往亭子里走,想要去劝慰一下钟伶。
“伶儿!”钟依道,“此事确实是你错了。你赶紧跟小叔叔道个歉,他不会怪你的!”
“我不!我偏不!”钟伶跳脚大哭,“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祖母!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东方珞抬手揉眉心,完全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嘛!
做了错事,不想着自己补救,却想要家里的大人为其出头,真是让人无语啊!
偷瞄一眼钟凌风,眉头紧锁,是不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正想着,钟凌风却一把扯掉腰间的佩玉,冲着坡下的梧桐树就扔了过去。
鸡血梅花玉啊!
东方珞来不及惋惜,却见刚才接琴的人已经接了玉,来到了近前。
这神出鬼没的本事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原来,他没有上天,也没有遁地,只是躲到了树上啊!
古人的武功既然如此神奇,她是不是也该学点儿防身呢?再不济,也可以强身健体啊!
那人将手里的鸡血梅花玉恭敬的双手奉还到了钟凌风面前。
东方珞正琢磨着,钟凌风要是不去接,她就接过来,以后可以偷盗他的字卖个好价钱。
东方珞走神的当儿,钟凌风已经重新戴好了佩玉。
然后就看见那个刚从树上下来的人,径直走向亭子,二话没说,将还在撒泼哭闹的钟伶一下子扛在了肩上。
钟伶的哭声戛然而止,然后是扯着嗓子尖叫。
东方珞赶紧捂着耳朵,然后感到了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亭子里就只剩下了钟依和丫鬟,哭叫声也渐去渐远。
东方珞就傻了眼,他这是真把钟伶扔出去了吗?
因为是自己的提议,她决定为钟伶默哀三秒钟。
再看钟凌风,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他就真的不怕忠王妃怪罪吗?
“那个------”东方珞决定还是由自己打破沉默,“既然你也认同了是人有错,那么,这把琴就还给你吧!我其实不是想昧下你的东西,只是听表姐说,此琴名贵的很。究竟有多名贵我不知道,却知道,既是稀罕之物,一旦毁坏了,怕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就算医术再高,却也是造不出后悔药的。”
洋洋洒洒一大段,无非就是怕他在冲动之下做出决定,日后再后悔。
且不说拿东西撒气是蠢笨的行为,那可是万两黄金啊!
他若实在嫌弃,卖了就是。
她相信扔黄金玩,应该是很高雅的游戏。
钟凌风抬脚往坡下走。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眉头已经不知何时舒展了,而嘴角更是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东方珞没有追,只是冲着他高大的背影道:“那好吧!我先替你保管几天,等你气消了,再来取
吧!”
扭头,却见钟依还傻傻的站在亭子里,仿佛灵魂出窍。
东方珞走过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啊,表姐!”
钟依一下子跌坐到靠椅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我得缓缓!这一出一出的,究竟怎么回事?”
东方珞耸耸肩,“可怜的表姐!明明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可我能想象,这件事遭殃的恐怕又是你。早知道,就不该将你留下了。”
钟依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东方珞赶紧坐到她身边,“表姐,你不会被刺激的失心疯了吧?快伸出手,我给你把把脉。”
“去你的!”钟依娇嗔着打掉她的手,“钟伶才失心疯呢!哈哈哈------她居然真的被扔出去了!”
东方珞皱着眉头看着钟依,她能理解她这表姐是在幸灾乐祸吗?
钟依两眼放光的看着东方珞,“你还救下了幽丝!”
“是啊!”东方珞看看白鹭怀里的琴,“就这么个东西,真的价值万两黄金吗?万两黄金啊!那是个什么概念?”
钟依看了她一眼,道:“怕就怕万两黄金也买不到啊!幽丝乃是千年前的古琴,至今存世的也就四把。”
“是吗?”东方珞干脆起身,到了白鹭面前,抬手摸了摸,“它老人家,真有那么高寿了吗?怎么没成精啊?”
“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钟依汗颜,这表妹的想法还真是古灵精怪啊!
东方珞叹口气道:“你小叔要是还在这儿,我其实很想告诉他。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人命和亲情重要啊!”
“切!”钟依白她一眼,“在钟伶被扔出去后,再说这话,一看就是唱高调,没诚心。”
东方珞嘻嘻笑,“知我者,表姐也!”
“算了!不跟你在这儿胡搅蛮缠了!我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先走了。”
“表姐!留步!”东方珞连忙拦住她,“这幽丝,要不你就带回去吧!”
“干吗?”钟依狐疑的看着她。
东方珞道:“钟伶受了委屈,肯定要拉个垫背的。你这一回去,指不定又给禁足了。你既然那么喜欢这幽丝,就让它陪着你吧!就算不想弹,想想它是万两黄金,心也就满了。”
“你还是自己搂着黄金睡吧!”钟依打趣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小叔叔又救了你一命?”
“啥?”东方珞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有什么危险啊!
“傻样!你刚才抱着琴后退,只要再退一步,就会被身后的石头绊倒。就算到时琴不正好砸在你头上,你就此滚下坡去,不死也就只剩下半条命了。”钟依道。
“开玩笑吧,你?”东方珞挠头。
她就那么倒霉吗?因为绊倒了,琴就正好砸到头上?还滚下坡去,她又不是球,滚什么滚?
钟依道:“不信,问你的丫鬟!”说着,带着微雨大踏步的离去。
东方珞没有去送,她和钟依还真不需要那些个虚礼。
她站在亭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抱着琴曾经站过的地方,草被踩踏了,留下下陷的窝。
窝的下面的确有一块儿凸出地面的石头。
东方珞问身边的人道:“白鹭,就算刚才他不把我拖离,我要真绊上去,你也会救我的吧?”
白鹭很认真的道:“直到风爷将姑娘拉离,奴婢才看到那块石头的!要是姑娘真的绊上去,奴婢怕是来不及救姑娘。”
这个实心眼的姑娘啊!
东方珞揉揉自己的眉心,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说,钟凌风真的又救了她一命?
可她差点儿绊倒,还不是为了护他的琴吗?
说到底,他只是为了救他的琴而已,顺道救了她这个中间人。
她真的不想欠人家太多的!
可是,姑且不论他从惊了的马车上救了她那次,在槐米树下接住她,算不算救了她一命?
好吧!欠一次是欠,欠多次也是欠。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债多了不愁嘛!
她倏忽间想了很多,却没有想自己在那个人面前为何会不由自主的耍赖。
白鹭道:“姑娘,咱也回吧!”
东方珞看着她,“白鹭,你抱着它,觉得重不重?”
白鹭老实的回答,“不重!”
东方珞叹气,“万两黄金啊!如何不重?”
主仆二人抱着琴,回到竹林小屋,将琴放在了书桌上。
东方珞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琴看了好几遍,还是无法理解,这东西居然值万两黄金。
若是将万两黄金铺在这个屋子里,然后她就住在上面,算不算金屋藏娇?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禁不住掩面,两颊绯红。
绿丝引了夕阳来。
东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们爷这么快就让你来取琴了?”
夕阳将手中的瓷瓶放到了桌上,“这是皇家御用的除疤膏,爷让小的给姑娘送来。”
东方珞就松了一口气,她对琴其实不敢兴趣,只是对万两黄金的事还没稀罕够。“对了,满堂呢?”
夕阳道:“满堂一早请示了爷,出府去了。”
东方珞心中微讶,她才是满堂的主子,不是吗?怎么不请示她,却反而请示钟凌风呢?
转一想,却又很快明了。他们现在住的可是人家钟凌风的地儿,出入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东方珞道:“夕阳,在你们爷身边是不是有个神出鬼没的人?他是谁呀?你们爷的贴身护卫吗?”
夕阳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道:“爷的确有个贴身护卫名叫佑武,平时多半隐藏在暗处,只是必要的时候才出现。”
东方珞心中就有了确定,今日那个接琴接玉人,应该就是佑武了。
佑武吗?为何咀嚼这个名字,心中会有怪异的感觉呢?
夕阳往外走,却与甫进门的绿丝撞了个满怀。
绿丝哎呦一声。
夕阳稳住小身体,忙不迭的道:“姐姐没伤着吧?是小的唐突了,还望见谅!”
绿丝笑笑,“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瓷做的,你没受伤才好。”
夕阳摇摇头,匆匆告退。
绿丝盯着他的小背影,“这小子,说话做事都跟个小大人似的!”
东方珞道:“是啊!近墨者黑吧!”
绿丝扑哧一声笑了,“姑娘,那叫近朱者赤吧!”
“意思差不多!”东方珞拿起桌上的瓷瓶。
宫廷御用吗?那效果应该不错吧!
绿丝无语,意思真的差不多,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黄鹂从外面进来,额头上冒着细微的汗珠。
“这是怎么了?”东方珞问。
黄鹂道:“奴婢刚刚去看了看晾晒的槐米。”
东方珞道:“那东西,用不着盯着。早晒,晚收就好。当然还是要当心有雷雨的。没事的话,去杏黄那边照顾一下。”
绿丝道:“我刚刚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杏黄倒是恢复的很快。”
东方珞颔首,“嗯!你们也不用时时刻刻伺候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自己找事干吧!”
黄鹂手里把玩着腰间的荷包穗子,道:“奴婢发现了一件事。”
“嗯?”东方珞这才将注意力从瓷瓶上挪开,抬头看着她,期待着下文。
黄鹂道:“王妃身边的司嬷嬷刚刚来过了,被守门的陈刘氏给挡住了。那陈刘氏直接去见了风爷,然后风爷就出门了,似乎是跟着司嬷嬷走了。”
“呀!”东方珞嚯的从凳子上起身,秀眉打结,“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吗?”
黄鹂道:“奴婢也是觉得此事该让姑娘知道,若是忠王妃执意不让咱们住在府中,姑娘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黄鹂在担心被驱逐的事,东方珞却知道,应该是钟伶的事。
今早腾亲王府的补品一到,忠王府驱逐她的心思,应该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只是,钟伶在松竹堂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忠王妃不可能不为她出头,自然要把钟凌风叫过去问话了。
“啊!”东方珞大叫,“刚刚夕阳在我这儿,他岂不是没有跟着风爷同去?”
那谁给他翻译手语?
忠王妃咄咄逼人的时候,他有口难辩怎么办?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此刻的钟凌风,应该如同那不会说话的幽丝一样,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
想到这儿,东方珞哪还呆得住,抬脚就往外走。
绿丝连忙跟了上去,急急的道:“姑娘,你干什么去?”
东方珞道:“我得去看看!”
她走的很快,直奔院门而去。
绿丝小跑着冲到了她面前,张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姑娘,不能去!”
“让开!”东方珞没好气的道,“黄鹂,将她拉走!”
黄鹂却站着不动,“姑娘冷静一下!那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姑娘去了,又能怎么做?”
一语中的。
东方珞便颓然的低下了头。
别说事情是因她而起,就算不是因为她,她又以什么立场去多管闲事呢?
仅仅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当大侠的资本啊!
先是躲在凌五的背后,现在又到了钟凌风的羽翼下,一个需要仰仗别人的人如何去保护别人?
能够做到不添乱,就已经是帮大忙了吧。
绿丝扶住她,“外面太阳大,咱还是回去吧!”
东方珞却很快的从颓废中醒转,吩咐道:“黄鹂,
你去把夕阳给我找来。”
黄鹂这次不敢怠慢,应声而去。
东方珞到了就近的枫杨树下等。
新结出的枫杨果串串垂落,个个展翅如燕。
在上一世,姨婆的院子外面也有一棵这种树,俗称小燕树,枫杨是姨婆告诉她的名字。
她喜欢小燕树,而姨婆则喜欢苦楝。
绿丝咬着唇,终于下定决心道:“姑娘,要不咱回丰园吧!五爷既然把丰园送给了姑娘,那就是姑娘的家。姑娘在那里可以无拘无束的活。”
东方珞抬头,看着串串燕果在风中飞扬。
她好想念姨婆啊!
两世为人,只有姨婆给了她家的感觉。
东方珞吸吸鼻子,道:“绿丝,我从来都没有家。但无论身在何处,我都要无拘无束的活。”
绿丝哆嗦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劝慰人心的话。
黄鹂带着夕阳回来的时候,东方珞人已经到了树上。
夕阳惊骇的看着东方珞,“姑娘原来是会武功的!”
东方珞将一串燕果砸到他身上,“你们爷被王妃叫去了,你赶紧去找他。”
夕阳把玩着手里的燕果,“爷让我去给姑娘送药,摆明了就不让我跟。我为何要去?”
东方珞差点儿从树上跳下来,不想摔断腿才忍住了。
怎么听这小子的意思,钟凌风是故意支开他,不让他跟的呢?
虽然知道小厮只是听话办事的,却还是忍不住气吼吼的道:“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了?要是忠王妃骂他,你不在他身边,他怎么还口?”
夕阳撅了嘴巴,“就是我在爷身边,也不能骂回去啊!”
东方珞又砸了一串燕果,这次连叶子都砸了下来。“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认死理啊?废话少说!你赶紧去忠王妃那里,跟她说,将钟伶扔出去的主意是我出的。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
夕阳站到树外,不信这样的距离她还能砸到他。“你以为这次不是冲着你来的吗?”
东方珞拽燕果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什么意思?”
夕阳道:“司嬷嬷是来请姑娘的!”
“啊?”东方珞难以置信的看下来,“那陈刘氏为何没来找我,而是去找了你们爷?”
夕阳道:“因为你擅自把五小姐放进来,惹了事,陈刘氏已经不信任你了。”
东方珞就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钟伶惹的事,凭什么将过错归在她身上?
那么,钟凌风替她走这一趟又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也不信任她?怕她又给他惹事吗?
东方珞在树上出神,绿丝就在下面看的心惊肉跳。“姑娘,下来吧!有什么事,咱从长计议啊!”
说完,又恼怒的瞪向夕阳。
夕阳高昂着小下巴,一副他没说错话的样子。
东方珞叹一口气,开始慢慢的往下爬。
上树容易,下树难。
东方珞下的小心翼翼,明显的感觉到树下人的屏气凝神。
双脚落地,她拍了拍手,面朝着树道:“好吧,绿丝!咱们回丰园。”
满心以为她说出这话,背后会是绿丝的欢呼。
没想到身后却是寂静无声。
东方珞缓缓的转身,就落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深邃无底,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将她一点一滴的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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