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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咬了唇,未置可否的退了出去。
东方珞看向钟凌风,“她那副表情,是不是嫌我太惯着你了?”
钟凌风的回应是一长串的低笑。
东方珞道:“我拨她俩专门去书房伺候?”
钟凌风笑,“你伺候我就好!其他人都不需要。”
东方珞翻了个白眼,“为何把夕阳放到励志学院?茶”
钟凌风眸子一深,“你倒是还记得他!”
东方珞笑笑,“他少年老成嘛!跟夏晟一样,都是稳重的孩子。”
钟凌风低声咕哝,“我还以为是血缘关系使然呢!”
“嗯?”东方珞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钟凌风看向房门口,姹紫正好端着蜂蜜水来。
东方珞扭身,从钟凌风身边走开,到榻边坐了。
仰着小脸,看姹紫端着托盘到了钟凌风面前。
钟凌风伸手取了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碗回到托盘。自始至终,竟是没有多看那个漂亮的丫鬟一眼。
东方珞揉揉小耳朵,这样的反应,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正恍惚间,钟凌风已经坐到了她身边,执起她的小手,“想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东方珞歪头看他,“钟凌风,她比我长得漂亮,是不是?”
钟凌风拔下她脑后的发簪,青丝流泻,“我长得不比她漂亮?”
“别闹!”东方珞娇嗔。
钟凌风低叹,“你若觉得她碍眼,不如尽早打发了。”
他说的这般坦然,东方珞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钟凌风扯动嘴角,“没发现!”
东方珞道:“只要一看到她,就想到她陪你的时间比我多,胃里就冒酸泡。我这算不算犯了七出?”
钟凌风一下子将她扑倒,“睡觉,好不好?陪我躺着,就不算!”
东方珞翻动眼珠,“赖皮!起来了,你很重的!”
“那换你压我!”钟凌风一个翻身,东方珞就已经居高临下。
东方珞小脸红透,“这是白天啊!传将出去,成什么样子?”
钟凌风扬了扬眉,“什么都做不了,能成什么样子?”
东方珞小声咕哝,“正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觉得亏嘛!”
钟凌风低笑,“那就做点儿什么!”
压下她的头,含住她的樱唇。
酒气直冲东方珞的脑门。
身体更是被他禁锢着,丝毫动弹不得。
东方珞在晕头转向中,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叹气,明知道不行,还要点火,岂不是*吗?
好在钟凌风这次没有纠缠不去,只是浅尝辄止就放过了她。
东方珞赶忙从他身上爬下来,“你自己睡会儿!”
钟凌风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去哪里?”
东方珞道:“我去外面走走!”
钟凌风却没有放人的意思,从榻上坐起,“别去了!咱们做点儿别的。弹琴?作画?还是写字?”
东方珞纠结了小脸,“我什么都不会啊!”
小手玩着腰间的荷包,竟是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
两人的差距,竟是在新婚第二天就要凸显了吗?
钟凌风起身,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我教你!”
“要是教也教不会呢?”东方珞咬着唇,“我很笨的!”
钟凌风道:“那就我弹,你听!我画,你看!”
东方珞仰起小脸,“那要是听不懂看不明白呢?”
钟凌风轻点她的鼻尖,“那就不听不看!”
东方珞撅了小嘴,“你就不会有知音难觅的怅然吗?”
钟凌风道:“你会治病救人,我不会。你会绣花做鞋,我也不会。那你对于我的无能,有没有觉得怅然?”
两人对视。
他一脸的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东方珞最先绷不住,笑出声来,“好吧!是我想多了!”
他的惊才艳艳,她当然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与他之间的差距,却是她一直都在回避去想的问题。
但是,回避,并不代表就能揭过去。
鼓起勇气,打破沙锅问到底,极力寻找的,不过是心理上的安慰。
她倒是忘了,她的平凡,他也并非现在才知道。
是啊!夫妻有很多种,他们俩,未必要志趣相投,却也是可以互补的。
他钟凌风想要的,不是什么知音知己,而是一个妻子。
这种态度,就已经足以让她心中的石头落地了。
吩咐人,去把幽丝取了来。
幽丝倒真的是在她的陪嫁里。
她在前院的时候,为水仙撒的谎,倒也不全是假的。
她的陪嫁里,的确有好几把琴的。
东方珞看向钟凌风,问询道:“要不要把幽丝摆去临风亭?”
第一次见幽丝,就是摆在临风亭呢!
钟凌风道:“不要!一不小心,再被人摸了怎么办?”
东方珞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那个毕竟是你的侄女啊!当初,你怎么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呢?这幽丝真要是毁了,你不心疼啊?”
钟凌风道:“她不懂规矩!”
东方珞道:“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我看你二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二百五,那样的父亲,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钟凌风道:“你真以为钟凌霄是二百五啊?”
东方珞一愕,“莫非,他的不着调都是装的?却是为何?他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忠王府的。按理说,不该在忠王爷面前表现出稳重的一面吗?”
钟凌风翘了嘴角,掩不住的讥嘲,“半真半假啊!哪一个家庭,都不会像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和乐。和睦的兄弟情谊在大家贵族里,是很难看到的。你慢慢的陪着他们玩吧!时间久了,就会发现,这府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蛮有意思的。”
东方珞忍不住的翻白眼,“什么叫我陪他们玩?”
钟凌风低笑,“就当你是猫,他们是老鼠。猫捉老鼠的乐趣,或许不在于吃,而在于将其玩死呢!”
东方珞抚额,“敢情这么多年来,你没有一下子将他们赶尽杀绝,就是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啊!”
钟凌风哼了一声,“我只是懒的跟他们折腾罢了!”
说白了,就是不屑于搭理那帮人。
幽丝在他们说话间,已经在内室里摆放好了。
钟凌风扶着东方珞过去,让她坐在琴正中的位置,他坐在她后面。
东方珞扭头看他,“你真要教我?”
钟凌风扯动嘴角,“我绝对比你的先生有耐心!”
东方珞道:“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府里的三爷在哪里?”
钟凌风面上一冷,整个身体随之一僵。
东方珞心里咯噔一下,踩到雷区了。
她其实,不过是纯粹好奇。
毕竟,忠王府的三爷好像凭空消失了般,似乎从来不被人提起似的。
“当我没问!”东方珞回头,面向琴,“咱们开始吧!我很笨的!你可不许对我吹胡子瞪眼呢!”
小手放在琴上,胡乱的拨动了琴弦。
声音刺耳,让人心里莫名的发颤。
“没了!”钟凌风突兀的吐出两个字。
东方珞撅了嘴巴,“我只会乱弹琴!你还指望我能弹出完整的曲子啊?水仙姨虽然是我的先生,却一直没有空教授我呢!”
钟凌风低叹,“那场大火,不止烧没了我的母亲,随之消失的还有我的三哥。”
“呀!”东方珞小手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大喜的日子,她似乎应该管住自己的好奇。
钟凌风看她一脸的惴惴,在她腮上亲了一下,道:“这个府中,除了老大老二,其他人都是庶出。”
“老四也是?”东方珞讶然。
钟凌风是庶出,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却没想到,那不显山不露水的钟凌空也是。
钟凌风道:“他还占了半个嫡子。庶母去世的早,一直是养在主母房里的。”
东方珞若有所思,“那身份还真是有些特殊呢!”
钟凌风拉着她的手到了琴上。
东方珞幽幽的吐了口气,她能说,她宁愿听些个家长里短,也不愿意对着这高雅之物一窍不通吗?
当然了,钟凌风确实教的很有耐心。
东方珞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心中的抵触。
她本是极聪明的,只要用心,学个琴倒也不难。
冬日的天,白天已经越来越短。
两人正教学的不亦乐乎,尚嬷嬷已经敲门前来催促了。
东方珞才恍然想起,晚上似乎还有晚宴。
便慌忙起身,喊丫鬟进来梳洗打扮。
钟凌风倒是简单,不过是换一件衣服的事。
东方珞却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钟凌风这次倒是没有避出去,就在一旁静静的瞅着。
东方珞认为,之所以耗时这么久,都是钟凌风的错。
他往那儿一座,丫鬟们哪还能正常干活,全都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频频的出错。
两人挽手走出主屋,夕阳刚好隐没在西山。
东方珞望向钟凌风,“女人装扮,很麻烦,对不对?”
钟凌风侧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只觉得,女人来小日子很麻烦!”
东方珞哪会理解不了他话里的暗示,面上一红,“最好让男人来!”说实话,她也觉得很麻烦呢!
钟凌风的回应是一长串的低笑。
东方珞深吸一口气,“今晚,会不会是鸿门宴?”
钟凌风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有你早上的余威在,她们不敢的!不过是走个过场,有喜欢吃的你就多吃点儿,没有可口的,你就少动筷子。想吃什么,回来让小厨房给你做。”
东方珞就把吸进去的那口气,又吐了出来,“告诉我,这样的宴会是不是会定期有?”
钟凌风道:“过去十多年,我从来没有参加过!”
东方珞心下了然。
以钟凌风的清冷,是的确不屑于与那帮人为伍的。
今日会去,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新婚一个圆满而已。
水仙站在竹林小屋门口,冲着他们看过来。
东方珞赶紧松了钟凌风的手,走了过去。“夜晚风凉,水仙姨还是进屋吧!好歹也加一件披风啊!”
水仙含混嗯了一声,“今晚过去,惹不起,就躲。少说话!别跟她们起正面冲突。”
“珞儿省的!”东方珞点头,“水仙姨放心吧!”
水仙便转身进了竹林小屋。
晚宴还是摆在了福寿堂。
他们到的时候,请完安,差不多开席了。
钟凌风选择这个点来,当然是故意的。
来早了,需要陪着那帮人打哈哈。倒不如赶着饭点儿来,吃完就走人。
东方珞因此知道,钟凌风对待他的所谓家人,是极尽冷淡的。
若非还需要忠王府风五爷的这个身份,来遮掩凌五的身份,相信他早已经离开了。
忠王府于他,分明是生无可恋。
对于他们的晚到,诸人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
但忠王爷都没说什么,那些个微词便也就压在了心里。
筵席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
忠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但看向整个的席面,人丁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兴旺。
当然了,比之翼王府,那是大巫与小巫的区别。
翼王府人丁单薄,那是因为从翼王爷开始就杜绝纳妾。忠王府呢?
东方珞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钟凌风这一辈,似乎没有看到庶子庶女啊!
莫非因为凌侧妃的先例,到了他们这一辈上,也都自觉的不纳妾了吗?
钟凌云不纳妾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与东方菊当年的情事可谓闹的沸沸扬扬,甚至为了娶东方菊进门,不惜放弃了世子之位。
那么,钟凌霄呢?是不是因为娶了个郡主,就有贼心没贼胆了呢?
想想,钟凌霄惧内的可能性极大。
郑氏自幼长在长公主府,那可是极尊贵的身份呢!
这种人往往要强,不跟别人比,还能不跟大房比吗?
大房那边没有妾室,他们二房若是有了,别人不会说她这个郡主没有驯夫的本事吗?
至于四房的原因,那就更不好猜测了。
当然了,这其中或许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养个妾室,是需要花费不少的银两的。
妾室还在其次,若是生出了庶子庶女,那花费可就高了去了。
所以,各房养不起妾室,倒也算个不错的理由。
男女桌之间,拉起了屏风。
屏风那边,传来了忠王爷兴奋的声音,“子女都已经成家,我这做父亲的也算是圆满了!来!都饮了杯中酒!”
“干!”“干!”男人几声干巴巴的声音。
女眷这桌也喝,却是冷清的很。
钟伶果然没有出现!
东方珞突然觉得,没有麻雀在耳边叫嚣的生活,其实也蛮寂寞的。
这一刻,东方珞特别想玩老鼠。
起了坏心眼,不觉就又想起了钟彻的那句话,说她是纯善之人。
不知道他的宝贝妹妹受罚之后,他还会不会认为她善良。
东方菊为夹了一块鱼放在了东方珞面前的碗碟里。
东方珞抬头看过去,谢谢还没有出口,坐在忠王妃左手边的郑氏就说话了,“五弟妹可要瞧清楚了,仔细里面有鱼刺!”
东方菊的脸色登即就挂不住了。
郑氏这话说的轻巧,那语气和神情,任谁都能察觉出里面话里有话。
无非就是借鱼刺暗指邵嬷嬷一事呗。
若说起来,今天的座次安排也是蛮有意思的。
忠王妃的左手边,郑氏旁边坐着阮氏,再下首是钟佶。
忠王妃的右手边,先是东方菊,再是东方珞,然后是纪氏和钟依。
钟文真和钟文卉没有来。
古代对孩子有着严格的约束,像这样的场合,即便是家宴,也不允许孩子登席的。
相信,今日白天,前院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的内宅。
忠王妃若不是损失了一千两银子,也不会现在肉疼的笑比哭还难看。
既然大房跟五房之间,现在夹了个尴尬的邵嬷嬷的侄媳,这座次还安排在一起,就值得人推敲了。
东方珞笑笑,“多谢大嫂!多谢二嫂提醒!鱼总是有刺的,剔除也就没事了,吃了大补呢!蜗牛倒是没刺,能吃吗?二嫂也赶紧吃鱼!这鱼美味的很呢!”
郑氏就讪讪地笑。
东方珞左右张望,“怎么没见五小姐?不舒服吗?”
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问的这般关切,却是往郑氏的心伤上撒了把盐。咬牙切齿道:“五弟妹还真是关心伶儿啊!有心了!她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呀!”东方珞一惊一乍,“要不要紧?嘉珞会点儿医术,要不要去给五小姐看看?”
紧张和担心表现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的错。
郑氏对于她的这番不依不饶,就愈发的脸色难看了。
忠王妃清了清嗓子,“嘉珞真是热心肠啊!只是你是长辈,又是新婚,她一个孩子,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反正,没什么大事!”
东方珞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女孩子家,哪里不舒服,千万要调理好了。不然,以后嫁人了,影响了婚后的生活,可就不好了。”
钟依低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若非是在忠王妃面前,估计早就笑喷了。
她这小婶婶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
这意有所指的话,小婶婶学的可是够快的!
什么病能影响婚后的生活了?
这不懂规矩的坏毛病若是不改,将来嫁去婆家,岂不真的会惹出诸多不快吗?
这一刻,钟依对东方珞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郑氏反击道:“这事就不劳五弟妹操心了!伶儿的婚事怕是忠王府说了不算的呢!”
“嗯?”东方珞继续装傻,“那是谁说了算?”
郑氏的脸上就换上了洋洋自得,“自然是皇家说了算的!”
忠王妃与有荣焉的道:“皇上已经暗示王爷了,伶儿的婚事皇上自有打算。”
东方珞拍手,“那可是太好了!伶儿这么优秀的女孩儿家,理该配皇子呢!说到皇子,二嫂最近可有见到七皇子?听说她从避暑山庄回来后,就一直抱病,也不知严不严重。”
本来郑氏的优越性就在于钟伶将来指婚给皇子了。
她认为这一点儿,就足以压东方珞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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