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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国的备战还在继续着,军国大事,自然不可能因为一起小小的谋杀案而停滞,越来越多的府兵被闽国政权机器汇聚在泉州,驻扎在边境得到消息得刀疤刘国更是连续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战果不小,打的好不容易在漳江对岸定居下的畲撩再一次内迁进入了深山当中。
整天忙于备战,似乎李捷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起凶杀案。
靠近港口,一家宅院中,花圈摆出去老长,到处都挂着白布条,正厅中,檀木棺材前三炷香不断飘着渺渺烟雾,萧楚成夫妇则是呆呆的守在灵前。
不过,两夫妻人缘也真够不好的,除了前两天江左萧家本族子弟前来悼亡外,左邻右舍世家邻居一个来的都没有,平日里两夫妻横行霸道,那家没吃过亏?尤其是死了的萧大公子名声也不好,活脱脱一个花花公子,成天欺男霸女,再不就纠结一帮子混混横行街面,出入于烟花柳巷中。
好多草头班子小赌坊的后台都是他,如今死在一个小赌坊中,倒也算是讽刺了。
这天中午,头七的最后一天,原本冷清的院子内,却是来了一男一女,两人身上都被长款棉衣包裹的严实,略微低着头连脸都掩盖在了兜帽下,一路静悄悄的走了进来。
萧家夫妇还是那样一副呆滞的模样,听凭两人进来,上香,也没个反应,女子在烛火中点燃香,对着灵位拜了三拜,然后慢悠悠把香****香炉。
做完这一切之后,女子却没有走,反而低着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闽王府的凶手已经被从监牢中提出,带回了闽王府。”
似乎这才重新恢复了生机,呆坐在椅子上,拳头丝丝捏着椅子扶手,萧楚成愤恨的冷哼着:“老夫何尝不知?”
“那萧老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又如何?”长叹一声,萧楚成却又是软弱的坐了回去,无奈的说道:“难怪萧家变得越来越没落,闽王仅仅提供了一点小好处,宗家长房那些软骨头就妥协了,连自家子弟被杀都不去追究!”
“不,绝不能妥协!”
萧楚成刚刚叹息完,不想一旁披头散发的郑氏突然疯子一般站了起来,狰狞的嘶吼着:“绝对不可能,杀害我家萧儿还想这么轻松自在的活着?不让他凄惨的痛不欲生而死,老身就不是荥阳郑氏!”
眼看着自己夫人疯狂的样子,萧楚成明显意外的傻在了那里,女人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现在有个报仇的几乎,不知道萧老有没有兴趣?”
“快说!”没等萧楚成反应过来,郑氏已经疯狂的嘶吼起来。
随着丝丝低语,郑氏的眼睛越来越红,萧楚成却越来越感到心惊,片刻之后惊立而起,暴怒警惕的大吼道:“你究竟是谁?”
“我?我只是个小人物,却也是跟着萧公子混饭吃的。”睫毛玩味轻佻的跳动了两下,女人旋即又是语含讽刺的嘲笑道:“我一风尘女子尚且知道为主报恩,想不到萧老堂堂世家高门,杀子之恨都能忍下,即然萧老不敢,那么,小女子就自己干好了!”
眼看着一男一女又是转身要走,一旁夫人如同看仇人那样怒瞪着自己,萧楚成终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了手。
“姑娘留步!”
与萧府一片冷清不同,此时的闽王府还是那么热闹,天气有点冷了,几个小丫头们小心翼翼的照看着两个小郡公还有小公主晨曦,带着他们晒太阳又生怕着凉,颇有些麻杆打蛇两头怕的样子,唧唧咋咋的议论中一群小丫头倒是呆萌呆萌的。
胡茜儿也跟着围着几个小家伙转的不亦乐乎,李玉儿还在练剑,所有娃的总保姆侯线娘却在屋子里收拾着东西。
“棉衣,裴莹姐配置的药酒,驱虫药,被子……”
眼看自己老姐整出了山一般的大包袱,可怜兮兮蹲在笼子里的侯杰悲催嚷道:“姐,越往南边去越热,拿棉被干什么啊?再说我是流放去哪里当武官,带这么一堆成何体统?有着功夫姐你还不如把我放出来吃点好东西呢,琼州可没什么像样的。”
“南边就不冷了啦,一刮台风,冻死你!”还是把棉被塞进了包袱重,侯线娘这才恨铁不成钢的扭过头来,顺着笼子缝就伸手进了去,一指头点在了侯杰脑门上,气呼呼的训斥着:“你也知道呆在里面不好受了,那你还胆大包天继续去赌,还敢杀人!”
“姐,我再说一遍,那个傻帽真不是我杀的!”满是郁闷,侯杰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那个小赌坊的管事我见过,曾经我听他们密谋过要越过茶山劫掠泉州粮食,那个管事的竟然还混进了闽王府,跟着他我才溜到那个赌坊的。”
“那天我凑合到门边,一直注意听着里面的声音,真的有人说要谋害闽王!虽然那个没品王爷是个虐待狂,天天把小爷扔笼子里,好歹我姐喜欢他不是,我这才想去打探清楚救他的,谁知道,谁知道一进去那个傻帽就胸口插着一把刀扑上来了!”
猛然间,侯杰忽然僵了一下,凝望着自己,侯线娘漂亮的明眸红了一圈,居然滴答滴答的落下眼泪来,这会侯杰是真有些慌了,赶忙把手也伸出了笼子来。
“姐,你,你别哭啊!我不说了就是,闽王那混账,王爷人还是挺好的,还不行吗?”
“弟弟,我知道你委屈,少年轻狂,与人争执出手重了点也是情有可原的,放心,弟弟,就去琼州待一两年,我一定会求王爷把你放回来的,呜呜~”
侯线娘又是嘤嘤的哭起来,侯杰却郁闷的拿脑袋至撞墙。
“姐,你还是不信啊!”
“臭小子,你是侯家的后人,大丈夫当敢作敢当!”抹了一把眼泪,侯线娘又是眼圈红红的要继续收拾包袱,不想这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一声清咳。
“侯姑娘,恐怕这一次,你还真错怪令弟了。”
一个稻草人裹上布放在面前,一把刀被狄仁杰递给侯杰,旋即摆了摆手:“刺它,不要带任何想象动作,就当他是你的仇人,最自然的一刀刺过去。”
听着狄仁杰一顿附加,侯杰反而不会刺了,在侯线娘好奇的注视下,比划了好半天,才狠狠一刀刺出,偏偏开刺歪了,弄得侯杰好大没面子。
“公子以前没有习过武吧?”凝望着布上参差不齐的伤口,狄仁杰脸色很是古怪的问着,一句话又问的侯杰老脸通红,磕磕巴巴辩解着。
“谁,谁说的,那一刀不过我昨晚没吃饭,刺偏了而已,我再刺一下。”
“那倒是不用了,本官的疑惑已经解开了!”
指着稻草人上的伤口,狄仁杰对着姐弟俩就解释了起来:“萧家不让仵作验尸,所以那天死者伤口我也不过记了个大概,在死者胸口位置,而且是直刺,伤口整齐。”
“那位萧公子可是身材高大,侯公子虽然仪表堂堂,但这身高……远距离一刺也不过刺到了稻草人肚子上,发现尸体时候死者可是趴在侯公子身上,伸长手臂刺又不可能,从这点,就可以把侯公子排除。”
闽王府伙食不错,侯杰的确也是养的仪表堂堂,不过他才十五岁,也许是侯家的基因遗传长得也比别人矮点,换算成米也就堪堪一米六,那位萧公子可是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听狄仁杰一解释,侯线娘欣喜的一把将侯杰搂在了怀中,喜极而泣的哭着:“我就说嘛,弟弟不会去杀人的!”
洗脱了嫌疑,侯杰却一点儿都不高兴,闷在侯线娘怀里郁闷的嚷道:“姐,你什么时候相信我不会杀人了!”
“矮点怎么了,弄得像连杀人凶手都不够格似的!”
听着侯杰的抱怨,侯线娘也忍不住哭中带了个笑容,狄仁杰又是莞尔摇了摇头,不过跟着喜了片刻,侯杰突然又是猛地推开了侯线娘,紧张的一拍脑门。
“处心积虑嫁祸于我,那他们要谋害闽王也应该是真的了。”
“谋害闽王?”猛地,狄仁杰脸色一变。
时过傍晚,在泉州城外军营中又是巡视了一天,闽王的车驾慢悠悠从军营中驶出,十来骑巡视于前,百人的甲士执戟紧随其后,李捷的四轮马车就在最中间。
为了保密,泉州军营修建在了州城附近山中,隔着两层大山,队列行驶到一半,忽然间却是停了下来,前端王方翼一脸郁闷兜马回来,懒洋洋从窗口伸出一只手,李捷笑呵呵对着山上指了指:“老王,老规矩。”
灿烂的夕阳下,对面山峦上,一个新建起来的竹楼小酒馆正冒着渺渺炊烟,脸色难看的瞄了一眼,王方翼严肃的劝谏道:“王爷,您答应王妃巡视完就回城,这可是荒郊野岭……”
“不当误多长时间的!再说身后就是军营,这可是本王的地盘!”
听着李捷满是自信的说着,满是无奈,王方翼不得不郁闷对着周围挥了挥手:“车队就地休整,你们几个,在左右警戒,剩下人,跟着本将走!”
八个亲卫伴随下,李捷乐呵呵的向山上小饭馆走去,离着老远就高声嚷了起来:“还是老规矩,一袋水烟!”
小酒馆二楼,双目中满是阴沉,萧楚成放下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