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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骚乱刚起的时候,坐落在原来意大利国王行宫闽国远征军都护府,还在进行着紧张的会议。
与拉文纳总督阿格里乌斯的接触已经超半个月了,对于是否投奔闽国远征军,投靠到所谓的前拜占庭共治皇帝安娜旗下,这个希腊雅典出身的花花老公子,半百总督却是始终犹豫不决。
从罗马到拉文纳也就两三天的功夫,为了劝降他,往来的使节靴子底儿都磨薄了几分,阿格里乌斯还在漫天要价,一方面不允许远征军在拉问那派驻官员,一方面还要把伦巴第王国攻占的土地要回来,让闽国远征军为他拉文那总督区提供粮饷兵器若干若干。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不说原本就脾气有些暴躁的武将,行军大总管陈樟明,就算在鸿胪寺,在礼部磨练出了一副好耐性的行军长史杨芎都快有些耐不住了,现在是远征军打败了伦巴第王国,还搭上了法兰克,西哥特两个盟友,兵多将广。
而拉文那总督区就剩下一座拉文纳城,几千老弱残兵都保护不了自己,阿格里乌斯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以为自己是曾经显赫的罗马帝国,把闽国远征军当做日耳曼人一样的蛮族,乱提条件。
这口气,谁能忍?
已经发没有耐性,远征军都护府上到两个行军总管,长使,下到都尉校尉录事参军们,一致同意出兵攻打了拉文纳了。
不过这个决定却遭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反对。
挡在桌子前,胡须一颤抖一颤抖的,张开双臂,老迈的教皇尤金一世坚决的摇摇着头,恳切的说道:“诸位将军,罗马即将有成千上万人饿死,在出兵之前,管一管这些上帝的子民吧!”
倒不是与阿德奥达图斯想象中那样,教皇已经完全沉浸在闽国带来的物资享受中忘了罗马教廷了,正好相反,每时每刻尤金一世不是在为教廷谋利,从远征军进入罗马以来,他就反复劝说远征军作为保卫教廷的战士,应该皈依基督教,从昨天雷克申蒂等家族放大招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直接堵进了都护府,要求陈樟明等人赈济。
本来就大战在即,更何况大唐官府历来都没有拯救失业率的这个概念,不光陈樟明,杨芎都不肯管,于是乎从昨晚僵持到今天早上,谁都不肯让步。
“将军们,你们是闽王受到基督的感召,这才不远万里来到罗马,为上帝而圣战的,如果罗马死伤狼藉,闽王也会心痛的。”
尤金到也不是只知道崇拜上帝的苦修士,李捷都被他借出来扯虎皮当大旗了,这话听的杨芎与陈樟明却是暗暗直想笑,闽王是受上帝感召?
恐怕除了觊觎西方的贸易,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战略目的外,李捷对基督的献身精神恐怕一毛钱的感动都没有吧。
当然,闽王的仁慈形象还是不能被破坏的,捋着长长的三文胡须,杨芎忍着笑一脸正容的对急得脸都红了教皇笑道:“教皇大人,等从北非买到的粮食运到时候,都护府再给罗马民众发一笔抚恤,行了吧?”
自古以来都是军队吃住老百姓的,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房的岳家军还要几百年后才会出现,从北非购买的粮食,原本是为了远征军所添置的军粮,能拿出来赈济百姓,已经是都护府很大让步了。
可惜尤金一世却没有就此满足,依旧满是急迫的当在外面,焦虑的说道:“罗马之所以出现如此多难民,就是因为闽人的商人挤占了市场,这才令罗马人失业,将军仁慈,请撤走这些商人,还我们罗马人一条生路。”
西方人的商业保护意识可比东方浓郁的多罗马与迦太基打生打死,三次布匿战争几乎消耗了国中一多半男丁的性命,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在地中海的商业被迦太基霸占太多了,到了中世纪,各国将本来就狭小的欧洲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小国,愈发狭小的的商业贸易让一个个城市更加小气。
商人们组成的各行各业的专门行会,保护本城的商业,与外城相互竞争,残酷性甚至左右两个领主,国王发动一场战争,为了商路,后世的威尼斯与热*那亚更是在欧洲掀起了不知道多少风浪。
尤金一世能有此觉悟倒也是环境使然,不过他这话一出,却让所有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闽国已经不像大唐那样耻于经商,国家把持了全部粮食贸易,各世家大户凭借粮食称霸一方已经变得不现实,于是乎国中大族经商者不计其数,有时候为了保护平民,李捷还不得不规定了官员直系亲属不得经商这一条法规。
这种情况下远征军千里迢迢的杀到罗马,付出几千人代价打垮了伦巴第王国,你教皇轻飘飘一句话就让闽国一点利益回报都拿不到?
真把大闽当成国际主义战士了?
没等杨芎反驳,听着尤金一世唠叨一早上的陈樟明已经脸色发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又黑浓密的胡须抖动着,暴怒的就要训斥些什么。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撞开,盯着盔甲一员都护府直属护卫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本来就一肚子火,陈樟明顺势就发到了倒霉的护兵身上,声色俱厉的训斥道:“本将命令,军事会议一概不许乱闯,尔如此藐视军法,莫非本将刀不锋利否?”
“将军!”
急促的单膝跪伏在地上,喘着粗气那护卫兵急不可耐的哀求道:“要斩属下也等过后再斩吧,罗马城,反啦!”
“啥?”
“怎么可能?”
“你再说一遍?”
一下子,屋子内十多个将军幕僚没有一个坐得住的,全都弹簧般蹦了起来,教皇苍老的脸更是一下子变得惨白。
足足愣了半晌,陈樟明更是直接推开了门口卫兵,急急匆匆的就赶到了外面。
都护府是一座罗马样式三层的小楼,会议室就在三楼,没有玻璃的窗户上,一眼望去,残破的罗马城尽收眼底,原本就已经破旧,古代精美的建筑雕塑毁坏,显的一片破败,今日的罗马却更加增添了几分恐惧。
混乱的呼和声哪怕站在台伯河边的都护府都是清晰可闻,哭声,喊声,惨叫声,汇聚成一股奇怪的交响乐,偌大的破败城区内,到处都是一条条黑色的烟柱直冲青天,火光烈焰时隐时现。
尤其是台伯河上游一处更是重灾区,惨叫声以及逃散的人群在这里都能看得到。
咣的一下,陈樟明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窗框上。
都护府门口,一群又一群护兵已经急急匆匆开了出去,半人高的虎头方盾被摞成一排,锋利尖锐的长矛犹如森林一般的树在盾上,森严的阵势让人不敢轻辱。
盾阵后面,牵着马,一个个军官却是急切的向外赶去。
这场混乱正好打在了闽国远征军的软肋上,是罗马的教皇邀请闽军入意大利,罗马可以算得上大本营了,伦巴第人才是镇压的目标,所以在军事布局上,远征军加上补充来的闽国雇佣军,招募的意大利本地人一共差不多两万军队呈现一个网状进驻百多个城堡,星罗棋布的控制伦巴地大区境内大小城市,村庄,罗马城护卫都护府的才一个府一千二百人,一半儿还在城墙。
谁能想到大本营反了。
陈樟明阴沉这脸,倒是沉作冷静的指挥麾下出去调兵,杨芎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的转着圈,尤金一世更是抱着圣经祈祷个不停,不住地对着远征军将士劝告着一定要冷静。
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的杨芎忽然一点儿没有文官样子,满是凶狠急迫的像个武将那样,揪住陈樟明的胳膊就大嚷了起来:“给我二百人,本官要杀到台伯河上游亲自救人!”
“杨先生,谨慎啊!贼乱至少数万,你带二百人,就跟石牛如海一样,救不了人还的吧自己搭上!在等半天,最近的平胡堡有兵胡汉兵三千,等这支援军一到,罗马城什么事儿的好解决!”
陈樟明有些哭笑不得,平日都是杨芎劝自己小心谨慎,今天的角色却反了过来,让他很是怪异。
不过脸色憋的通红,杨芎非但没有应下来,反而又转了两个圈,这才咬了咬牙,小心翼翼贴在了陈樟明而耳旁耳语了几句。
“什么?钟掌柜是闽王的女人?”
吓了一大跳,陈樟明直接惊愕的嚷嚷了出来,慌得杨芎赶忙无助了他的嘴,左右看看,除了教皇尤金一世有些听不懂的诧异看过来,没有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陈樟明。
绕是冷静下来,这个莽夫也是禁不住满面悲催,小声急促的对着杨芎责怪道:“杨先生啊杨先生,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说?”
“钟夫人是外室,闽王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嘛!”哭丧着脸,杨芎也是悲催的回答道。
失去了刚刚的淡定,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原地转了几个圈,陈樟明咬了咬牙,忽然高高举起了横刀,悲催的大声吼道:“传令,全军放弃都护府,所有人披甲,跟本将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