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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止步!”
生硬中带着一缕古怪味道的唐语猛地在路口响起,来势汹汹的吐蕃骑兵突然在路口呈现一个雁翅模样堵住了去路,一个身材颇为魁梧的异族颇为傲慢单骑走出阵列,远远大喊了起来。
嚣张的模样让不少行进中禁军将士都是恼火的停下了脚步,还在思虑着如何与吐蕃谈判的萧盛亦是惊愕的昂起了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张望着。
昨晚,吐蕃人还恭顺的跟个猫咪一般,转过头忽然这样一副嘴脸,隐隐让老萧盛心里流露出了浓郁的不快来。
“宗伯!”
也是骑着马从中军赶了过来,负责指挥这次军事行动的中郎将李休还有内卫都尉萧啖全都簇拥在了萧盛身边,抱拳施了一礼后,仗着关系亲近,萧啖迟疑的问道:“宗伯,昨夜商议可有此遭?”
凝重的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左右戒备,老萧盛自己踢了踢马肚子赶到了队伍前面,倒是颇为有理的拱了拱拳搭话道:“老夫乃是大闽礼部尚书,闽王亲敕和亲大使,不知将军……”
“老子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尚书找死,伟大的吐蕃赞普,格萨尔王虹化转世之身,我主芒松芒赞命本大将在此迎接大闽公主,公主与陪嫁上前即可,任何大闽官兵,就地返回!”
没等老萧盛说完,日耳曼尼亚已经不客气的嚷嚷了起来,听的老萧盛更是额头上青筋跳动不止,挥出去的手指头足足颤抖了片刻,方才阴沉的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调转马头,萧盛又是返了回去,只不过此时他可没了早上那好心情,气的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看到他返回李休与萧啖赶忙夹着马肚子酬和到了他身旁,警惕的瞪了一眼日耳曼尼亚后,压低了声音,又是萧啖颇为疑虑的询问道。
“宗伯,真要把晨曦郡主这么交给吐蕃人?”
同行许多天了,萧啖也是年轻人,天天听着李晨曦哀婉的诗歌与吟唱,他同样也是于心不忍,可萧盛却早已经下定决心,丝毫没有动摇的点了点头。
“昨晚与吐蕃人的约定的确如此,我大闽官兵不得进入恒罗斯城二十里,只不过……”
回头看了一眼傲慢的日耳曼尼亚,老萧盛又是恼火的哼了声,方才命令道:“一会儿老夫带着和亲使团同行,萧都尉你挑选二十员精骑为仪仗,李郎将,汝率部返回苦水井子,在那儿等候老夫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三日内老夫当回返。”
“得令!”答应一声,两将也立即转过身跑回队伍,准备起来。
吆喝声中,婆罗门众默念着经文,伊斯兰阿訇抱着《古兰经》,还有基督教的牧师整理了下身上长袍,魔法师一样跟着摇晃的四轮马车陪嫁向前行进去,赶着车,被派来充当陪嫁的各族工匠,马夫偶尔留恋的回头张望一眼,旋即深深叹了口气。
“老臣会陪着郡主的,请郡主安心。”
与婚车同速度,老萧盛漫步走在李晨曦凤驾旁,一面还喋喋不休的嘱咐着:“等到恒罗斯城,还望郡主一切以大闽为念,勿失了我大国颜面,还有希望郡主顾虑当前形式,不要惹怒吐蕃赞普……”
几时步,萧盛絮絮叨叨个不停,可婚车中却是一片死寂,偶尔才能听到几声啜泣声。
就在老萧盛不放心的还要敲一敲窗户时候,冷不防一只满是黑毛粗壮的手臂又是拦在面前。
“本官乃大闽送亲大使,汝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日耳曼尼亚再次把自己拦下,萧盛本来就已经压抑的怒气当即爆发了出来,恼怒的咆哮着。
谁知这日耳曼蛮子依旧不瘟不火冷着脸,生硬的哼道:“大赞普命令,不许闽人官兵进入恒罗斯城,不许闽人一官一兵!老家伙,你不是官吗?”
直接气的说不出话来,老萧盛愠怒的看向一旁吐蕃迎亲大使娘-纳木错甲,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实巴交吐蕃胖子一副无可奈何模样摇了摇头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挥手叫停了和亲队伍,老萧盛恼火的大声命令道:“传老夫令,止步,全团返回苦水井子!”
大闽也是有尊严的,作为礼部尚书,萧盛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闽身份,说好的赞普亲自来迎接没有,已经让他怒气横生,吐蕃方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终于也触动了萧盛的底线。
这次相让了,日后什么阿猫阿狗不都要欺凌到大闽头上?
可想走也不那么容易呢,听着萧盛的命令,和亲使团戛然而止,雁翅形包裹着道路的吐蕃骑士们忽然整齐的拔出了刀擎起了弓,一刹那全都瞄准了道路中央的闽人车队,厚重的蕃刀远远指着萧盛,日耳曼尼亚傲慢的说道“本大将得到的命令,将和亲公主带回恒罗斯城,放下公主滚蛋,否则本大将把你们全杀了喂狗!”
差不点气的脑淤血了,眼睛通红,哆嗦了片刻,萧盛方才火冒三丈的迎着蕃刀打马走了过去,暴跳如雷的嘶吼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把老夫杀了喂狗,小小吐蕃,莫要欺人太甚!!!”
“够了!”
眼看着两方人剑拔弩张紧张的时刻,清脆的吼声却猛地从婚车中传出,李晨曦恼怒的吼叫道:“就按吐蕃人说的去做,萧尚书,尔等回去等候消息吧!”
“可是……”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愕的,萧盛焦虑的抱拳说着:“老夫奉命,送殿下和亲……”
“就算现在退回去,你们会让本宫回京师,不把本宫送给那个吐蕃蛮夷吗?”
语气变成了嘲讽,李晨曦满是怨气尖锐的嘶吼道:“既然不会,那最后一段路老尚书送不送我有何区别?”
“李虫,上路!”
听着晨曦郡主的吩咐,婚车车夫又是驱赶起了马车缓缓向前,萧盛惊愕的僵在了原地。满意的看了一眼婚车,想着芒松芒赞为这个少女预备好的笼子,鞭子镣铐等折辱奴隶的恐怖刑具,日耳曼尼亚又是惋惜的收起了刀。
在禁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保护了一个多月的和亲队伍直愣愣落入他人之手,五百嚣张傲慢的吐蕃骑手看押奴隶一样看押着和亲车队渐渐远行,萧啖实在忍耐不住,错愕的凑合到了萧盛身旁。
“宗伯,就这么忍了?”
“郡主都下命令了,还能怎么办?”
脑海中还回荡着李晨曦的怨怒,萧盛苦笑着调转马头,见此,已经整队撤退的禁军更是垂头丧气,如同打了败仗那样摇晃着向回退却。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转眼间两个队伍就拉开了一里多,还准守着芒松芒赞的命令,日耳曼尼亚傲慢的从马褡裢里拽出一副连着手脚的枷锁丢在了婚车上,冰冷冷的喝令道:“给和亲公主戴上,一会本大将要带她跪拜赞普!”
“什么?”
这一次,真是忍耐到了极限,没等李晨曦说话,衣着华丽的韩娟儿已经狠狠推开了婚车大门,怒火冲天的喝骂过去:“我大闽堂堂天家贵女,岂容你这贱民狗才侮辱,芒松芒赞如此胆大妄为,不怕我大闽天兵,踏平你撮尔吐蕃吗?”
“天家贵女,踏平吐蕃?”
两个词真仿佛天大的笑话一样,惹得这日耳曼蛮夷昂首大笑。
“你们不过是大闽敌不过大赞普,献上的战利品而已,赞普的奴隶!闽狗懦夫连应战我大吐蕃勇士的勇气都没有,还敢骂本老爷贱民!现在老子就要教训教训你,不听话的奴隶是什么下场!”
说着,扬起了粗重的鞭子,日耳曼尼亚凶狠的照韩娟头上狠狠抽去,没想到这蛮夷如此胆大包天,猝不及防间韩娟也是尖叫着抱住了头,眼看着呼啸的鞭子就要抽的她皮开肉绽,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抹尖锐的寒光突如其来的绽放在了日耳曼尼亚面前。
啪……长鞭狠狠抽在了婚车上,车边屋檐连带着上面悬挂着的大红灯笼齐根而断,尖叫了片刻,感觉自己没事的韩娟方才惊愕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刚刚还穷凶极恶的角斗士奴隶主粗壮脖子上插着一根弩箭,喉咙咯咯作响的向后面倒去。
“就是现在!”
心脏几乎都要狂跳出来,猛地跳出藏身的壕沟,年轻马贼小子比吐蕃人更加嚣张的大笑着嚷道:“谁敢狂言我闽人是懦夫,京师李手仓在此,再劫尔吐蕃和亲使团!低劣的吐蕃狗,也敢高攀我大闽金枝玉叶?”
不过没等他啰嗦完,骆驼的嘶鸣声中,领着十一个贝都因佣兵,抽出横刀,宋璟已经像离弦的箭那般狠冲了出去。
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右翼领头的吐蕃贵族队长尚且惊骇的大叫着:“尔等闽狗竟然敢出尔反尔,杀我吐蕃大将……”
一句吐蕃语没吼完,寒透心扉的横刀刀刃已经擦过了他的咽喉,带起一丛血,甩着刀宋璟不屑的吼道:“杀的就是你吐蕃狗。”
“出了什么事了?”这功夫,李晨曦亦是提着裙子从婚车中钻了出来,搂住韩娟的肩膀警惕的问着,下一秒,她明媚的眸子中,却是忽然绽放出无比灿烂的光彩来。
情不自禁,李晨曦喃喃自语着。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