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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的炮声响彻了大海,一口口沉重的巨炮喷吐出来的炮火足足有半米多长,每伴随一次雷霆,对面的欧洲海滩上,必然是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与震撼的响动。
大将军炮的喷射同样带来了巨大的反作用力,让盛装巨炮的水师无帆海上作战平台都是剧烈的颤动着,颠簸的上下起伏,水战不比陆战,海浪的波涛让大炮也失去了准头,沉重的铁球弹丸砸进大海中,喷溅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绕是如此,连续三天大规模的炮击战依旧将罗马帝国的安防工事打的千疮百孔,耸立在岸上的安防塔楼塌了一多半,埋伏在壕沟,屏障中的弩炮也是被清理掉了不少,甚至整个沙滩阵地鸦雀无声,就仿佛大闽舰队对着一片死域在轰击一样。
不过站在大福船上眺望,李业诩却知道潜伏在倒塌的废墟中,一定有着无数虎视眈眈的敌人正在煎熬的承受着,因为罗马帝国与华夏太像了,一样辉煌过,一样有着高度的文明,一样热爱着自己的国度。
只不过现在华夏经历了沉沦后又一次站了起来,罗马人却还在衰亡中一直走着下坡路。
绕是如此,李业诩知道阻挡在面前的军士依旧会坚定的用自己热血身躯保捍卫自己的国度。
李业诩听说,一千多年前有一位叫薛西斯的波斯皇帝率领了百万大军去攻打希腊,当时还没有君士坦丁堡,只有个希腊的小殖民城拜占庭几千人口,根本挡不住波斯大军,可薛西斯大军渡海时候,用来搭建浮桥的大船被海浪打翻了几条,淹死了百多个人,薛西斯一生气,就下令将军用长鞭鞭打了大海三百下,以示惩罚。
每听到这儿,李业诩不由得都会对这位薛西斯大帝一阵鄙视,没有可怕的君士坦丁堡尚且被小国寡民的希腊打败了,要是换到如今,再让他来试试,非得打的他鬼哭狼嚎全军覆没不可。
就在李业诩的思绪中,前方炮击却是停了,猛地让他精神凛然,果然,不久以后鲁宁就派人过了来,通知李业诩,岸上的工事基本上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进攻了!
哗哗的水声中,大福船就向下崽儿一般,往海面上降下了无数的小型车船,舢板登陆船,无数左右千牛卫的将士纷纷爬着软梯抵达登陆艇上,密密麻麻的小船像蚍蜉充满了大闽舰队之前。
这次带队的倒不是李业诩,盛连山想亲自去却也被他拦住了,大战才开始,大将怎么能轻动?率领右千牛卫三个团登陆作战的却曾经是个文官,叫娄师德,原来是个御史,谁知道闽王为什么会把个文官提拔成中郎将。
不过李业诩对这个御史中郎将可一丁点看不起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十分敬重,此人生性宽厚,气度非凡,来自己军中非但没有文官那种孤高骄傲之意,反而每每谦让同僚,积极学习,就算李业诩是个将军,也觉得此人是宰相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娄师德此人身体颇为肥胖健硕,此时已然披挂整齐,头戴红色抹额而没有戴头盔,别有一番当年秦军光头,腰挂人头,披坚执锐而战的气魄,临战之前,站在大福船上,娄师德满是严肃向李业诩作别。
“大将军放心,末将定为大军开辟一条坦途!”
听着娄师德的铿锵之言,李业诩亦是忍不住热血沸腾,同样面容严肃的拱拳回礼。
“一切就拜托了!”
就算是海上,福船的船头依旧设置了军鼓,极具震撼力的鼓声就连浪花也是掩盖不住,两百多条小船合着鼓声的节奏,一起划起了长桨,喊着号子冲向滩涂。
端着望远镜,李业诩亦是紧张的眺望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闽的舰炮一停,滩涂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的罗马人阵地上,无数穿着鳞甲锁甲的罗马兵将如同地里头长出来的一样,迅速在塔楼的废墟中露出了头,更令人心生畏惧的是,一辆辆便于携带的小型蝎弩被推了出来。
这种小弩是罗马弩炮的小型号,也是利用动物肌腱绞力发动,杀伤力自然比不上几米高的巨型弩炮,然而却也不是玩具,是杀人的真家伙,相比大型弩炮更为灵活了不少。
“为了上帝!为了罗马!”
岸上,罗马将军此起彼伏的战吼声响起,旋即雨点般的箭矢还有弩炮炮弹就落向了海中还在极速划动小艇的闽军头上。
这些人啊,弩啊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冲锋舟上的闽军猝不及防,还有伙长正站在船头眺望着,直接被射了一身箭矢瘫倒在水中,先锋冲的最快的几条小船几乎全军覆没,整个船成了刺猬,中箭声此起彼伏,大团的鲜血染红了海湾。
慌乱中,后面的闽船上,前头几个将士赶忙扛起了盾牌守在前头,后面的划桨手更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拼命向前冲刺着,咄咄的箭矢不断钉在盾牌上,即便如此,当蝎弩射过来时候,砊昌的巨响中,包着铁皮的虎头盾牌依旧像纸糊的一般,被射了个对穿,将盾牌后头两三个将士都穿透在盾牌后头。
然而对闽军威胁更大的却不是罗马人,而是鲨鱼!这个时代地中海里的鲨鱼还是颇多的,战士们流淌的鲜血立刻像最香的诱饵那样,诱惑着一个个三角鳍露出水面,甚至撞得船底砰砰作响,看的李业诩大骇,他可记得那一天与黑鲨鱼决战时候,落入海的海盗是如何被这种凶残动物撕咬成碎片的。
“鲨鱼!防御鲨鱼!立刻给本将准备大弩!绝不能让恶鲨去吞噬我们的将士!”
被李业诩的叫嚷声惊动了无数左右千牛卫的将士,成群结队的弩兵端着制式钢弩冲上船舷,含光四射的弩箭一时间如同机枪子弹那样泼洒在海里,十多头体格巨大的灰鲨背上插满了钢弩矢,飘着血丝浮了起来,然而还是有几十头穿过了箭网,冲向了登陆军队。
大闽的水军阵势像一个巨大的城池,前头,是炮击的海上作战平台还有装备重型毁船炮的巨舰,后面才是福船运兵船,就在李业诩的焦虑叫嚷中,刚刚给冲锋舟登陆而留下的水师舰船空当处,一张张挂网却是被忽然抬了起来。
原来鲁宁早有准备。
看着水师将士熟练的将一米多长的鱼枪射进海里,撞在防鲨网上撞得浑身是血的鲨鱼见冲不过去,又嗅着血腥自相残杀起来。
鲨鱼的危机解决,李业诩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候,先锋的船队也是终于冲到了岸上,丢下桨,憋了一肚子气的闽军将士呼啸着杀奔了罗马人的防御圈。
闽军刀盾手也用盾,罗马人重步兵也用盾,包铁的虎头元盾狠狠地撞在了风筝形木盾上,两种语言的怒骂中,闽国的横刀和罗马长剑在缝隙中穿刺不停,每每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两方的将士不断扑倒在沙滩上,粘稠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沙滩。
第一批登岸的不过六个团一千八百多人,在一千多米的战线上明显显得有些单薄,从挖掘出来的壕沟后面钻出来的罗马重步兵厚重的不像个样子,眼看着闽军岌岌可危,被压的马上就要被赶回海里了,可这功夫,罗马人阵地背后却又响起了喊杀声。
在罗马将军不可思议的注视中,无数阿拉伯人轻骑兵呐喊着从背后的平原冲杀了过来,正好撞在了罗马守军的背后。
已经顶着闽人的炮火坚守了三天多了,眼看着第一波进攻就要被打退,可这个功夫却是忽然腹背受敌,罗马守军顿时就着慌了,精神崩溃的罗马守军四处乱跑,不再听将军指挥,边缘的甚至直接崩溃的向后溃逃去。
望远镜眼看着战机到了,李业诩顿时大喜,又是高昂的大声叫嚷起来:“放船,进攻!!!”
急促的战鼓鼓点快的都快连在了一起,更多的车船舢板下饺子一样落尽了海里,左右千牛卫主力军憋足了劲儿,脸憋的通红的向岸上蹬着船轮子,就连水师也是派遣小船跟着上岸,水兵们端着刺枪亦是跟着哇哇叫嚷着冲上岸,整个罗马阵地再一次陷入了战乱当中。
十多个罗马重步兵推着盾牌,就把几个右千牛卫兵挤到了中央,十多人推着长剑对中间一阵穿刺,大声的惨叫中,几个闽兵全都被刺成了筛子,惨叫而亡,可没等领头的百夫长兴奋叫喊,可冷不丁背后忽然一凉,不可置信的回头注视下,正看到一个大闽水兵满是怒火抽出了刺枪。
大闽刺枪都是尖锐的三棱刺,依靠肌肉的张力根本止不住血,背后喷涌着胸腔鲜血,那百夫长眼前一黑,踉跄瘫软的跪在了地上。
源源不断的左右千牛卫涌上岸,本来就被背后阿拉伯轻骑兵冲的岌岌可危的罗马守军如同落入热锅里的黄油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精神崩溃了的罗马重步兵抛弃了手中长剑,脱了身上重甲,落荒而逃。
此时李业诩与盛连山也是乘船登上了海岸,眼看着战场上到处都是罗马人被击破盾墙乱跑的队伍,身旁还有着十多个罗马守军被大闽水兵打翻在地,手中的刺枪没头没脑的扎下去,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李业诩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看着整个滩涂就要被大闽一战而下了。
可偏偏这时候,已经杀进敌军前锋的十多个闽军烫了屁股一般焦急的跑了回来,战场上嘈杂太大,十几个人都是扯着嗓子大喊着。
“将军,罗马狗子又上来了!”
正说着,已经被火炮压毁的岸防塔废墟上,灰乎乎的罗马盔甲再一次如同潮水般的涌了上来,一伍闽军追杀的兴起,正好撞到汹涌而来新的敌军队伍上,当即被罗马人的风筝盾牌拍在了地上,旋即被乱剑分尸,看到这一幕,李业诩的寒毛都冒了起来了。
“列阵!!!”
拔出剑焦急的奔跑在沙滩上,李业诩一路大吼着,对面罗马人射过来的箭就擦在他盔甲边上,有的甚至在他甲叶子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在李业诩的指挥中,附近各自为战的闽军缓缓汇聚在一起,盾牌拼成盾墙,刀枪朝外,可没等闽军扎稳阵脚,新来的罗马军阵已经举着盾牌狠狠了上来,甚至还有一个格外彪悍的色雷斯大汉举着盾牌高高跳起。
砰的一声闷响,几个闽军直接被拍倒在了沙滩上,接下来一秒,盾牌撞击声,刀剑相击声,怒骂声,哀嚎声,一刹那,足以带走人灵魂的交响乐带着无数鲜红色在这片狼藉的滩涂上又是剧烈的演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