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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歧湛匆匆离去后,郑妍就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一方面想灰溜溜的回去继续当她的表小姐算了,可每每想起歧湛那鄙视的眼神,又不甘心被那厮瞧不起。最后郑妍索性不想了,反正她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周昕妍不是她害死的,借尸还魂也不是自己愿意的,而且这个时候歧湛大概应该救到他想救的那个人了,她便是完成了两人之间的交易。
郑妍就这样掩耳盗铃的继续当乌龟,直到第二天中午小毛子匆匆回来,告诉她尸体已经找到了,而且因为死亡时间不长,又被埋在地下,所以尸体并没有过度腐烂,他们很容易就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正是第六名失踪的女子。
当时因为六名失踪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没有最终的定论,现在尸体被发现,这桩案子便可以真正被重视起来。
小毛子也不管郑妍想不想听,回来就叽里哇啦的把他跟孙连盛如何寻找尸体,又如何把尸体挖出来,最后又如何跟县令据理力急,要求增派人手等等事情添油加醋的跟郑妍说了一遍,最后,他还传达了孙连盛的请求,能不能把另外五具尸体找出来。
郑妍当初既然决定帮助孙连盛找尸体就没打算置之事外,只是,让郑妍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的卜算却出了问题,因为得到的都是“空”卦。
所谓“空卦”:一般是被算的事情或者人不能被预测,比如说这个人寿数将至,或者将有重大的灾难发生(并且不能解决的事情或者需要付出太大代价的事情)才会出现这种结果。
郑妍因早算出失踪女子已经身故,她寻的是死者尸身,亦可算是寻物,对于寻物,郑妍可从未失手过,所以这个“空”卦就耐人寻味了。
小毛子一直在旁边候着,一开始他对郑妍信心十足,可在郑妍连爻二十卦后就开始闭目沉思,隐隐察觉事情恐怕不简单。
“郑姑娘,可是寻不到?”
郑妍沉思许久,直到小毛子开口询问才猛地回神,只是她可不会承认自己算不出来,她可是著名风水师,还是现代来的,绝对不能在这些古人面前跌份儿,于是先声夺人,道:“你们捕快办案不能事事都依靠旁门左道吧?你们这样不学无术,对得起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吗?”
小毛子一噎,觉得郑妍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郑,郑姑娘,凶手非常狡猾,他在埋尸前应是谨慎处理过的,仵作除了能证明死者的身份,其他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寻到……”
郑妍眼睛一瞪,怒道:“没线索就去找线索,好好一个大活人丢掉居然没一个人看到,这本身就很奇怪好不好?”
郑妍不过是随口一说,却让小毛子如醍醐灌顶,脑海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闪而逝。
“想什么呢?”
郑妍蹙眉,觉得小毛子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小毛子抓耳挠腮,刚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待要去捕捉时,又有点捉摸不定,最后只能沮丧的摇摇头,“没,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郑妍无语,总感觉自己有点时运不济。
她本想顺手提点孙连盛师徒几句也好还了他们帮助自己寻回“乾坤骰子”的因果,没想到中间竟出了变故,反倒让自己陷入其中,无法脱身,这样下去她就算不想出手也不成了。
郑妍在现代就是个随心所欲,游离于天道规则之外的术士,只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已经下了决心,怕,不存在的,她只是怕麻烦罢了,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便顺其自然就好。
“郑姑娘……你这么有本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小毛子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从郑妍刚才的反应他大概也猜出来其余五具尸身恐怕是没找到,但他也看出郑妍不是普通人,猜测她很可能就是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玄门奇人,手段肯定不仅仅如此。
“行!”
“啊?”
郑妍出乎小毛子意料之外的很好说话,竟答应之后便站起身来,反倒是小毛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郑妍瞥了傻头傻脑的小毛子一眼,耐着性子说道:“还不走?我连尸体都没看到怎么帮你们想办法?”
“郑,郑姑娘,您答应了?!”小毛子难以置信的跳起来,“好好,我们马上就走!”
看着这样的小毛子,郑妍意识到这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本来就应该活泼点,毕竟有几个像歧湛那样看谁都像欠债的……
好吧,她干嘛要自虐的想起那个便宜表哥?只希望那个家伙能永远把她这个冒牌表妹给忘记那就最完美了……
……
歧湛用过午膳后便提着一盒点心独自来到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院。这院子是周氏的陪嫁,但自从歧三老爷过世后,周氏便再未来过,平时只是让人定期过来打扫,而这几天却有人发现院子里竟住了人。
院外看门的小厮见主子过来,忙上前见礼。
“七爷。”
“嗯,她醒了吗?”
小厮忙回道:“思思姑娘已经醒了。”
歧湛边往里走边问道:“胡大夫瞧过了?”
“胡大夫说思思姑娘身子骨本就娇弱,这次又落水还伤了头部,恐是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
歧湛脚下微顿,“伤了头?”
小厮答得小心翼翼,“是,而且好似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失忆了?”歧湛冷嗤一声,再次迈步往厢房走去。
天井中,一个小丫头正蹲在廓下煎药,看歧湛过来,紧张的束手立在一旁。
歧湛并未理会,径自穿过天井,来到一道门前,略一迟疑,才推门进入。
房间内的陈设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踏进门是四扇缂丝织就的幼猫戏蝶图,蝶舞翩翩,或静或动,幼猫也是娇憨可爱,活泼生动,左侧一架多宝阁,上面的摆设多是新奇有趣,价值不菲的,另一侧窗棂下是一张罗汉榻,榻上置着案几,几上的白玉杯中续着新茶,水雾袅袅中隐有淡香飘来,温暖的阳光从窗棂斜斜的照进来,落在一名正在专注读书的女子身上,轻风徐徐,撩动女子柔软的发丝,也在她的身周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