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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峰在医院的候诊厅内见到了憔悴的郭丽。
郭丽一个人在重症室门口发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郭丽33岁,SVI资料科科长。冯东,35岁,销售总监,他们有一个5岁的女儿蕾蕾,上幼儿园。
他们在市中心有一套100平米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原本多么和美的一个家庭,怎料天有不测风云,硬生生地要夺走冯东,这让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几乎崩溃。
杜峰不敢说是他带冯东去原始部落的。
他默默坐在郭丽边上陪着她。
过了很长时间,杜峰打破了沉默:“郭姐,其实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是个罪人。”
郭丽起初并没反应,后来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杜峰,杜峰是他们家的常客,以前冯东谈业务喝醉了酒总是杜峰送他回家的。
杜峰的两只手不断地交错着,掩饰着他内心的愧疚。
“要不是我想去原始部落看看,冯哥也不会去,不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郭丽止住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前腿膝盖处,压抑着的声音从喉咙底部嘶哑地发了出来,听得杜峰也直落泪。
晚上七点。
杜峰去外面买了两盒快餐。“郭姐,吃一点吧,蕾蕾还要你照顾呢。”
郭丽不吃,依然在发呆。
杜峰叹了口气,自己也就没吃:“郭姐,我给幼儿园打过电话了,让蕾蕾的老师带蕾蕾去老师家住几天,你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重症室在二楼还算安静,走廊的另外一头还有个急诊科开辟出来的输液区,急诊科门诊在一楼,晚上病人依然没有减少,楼上还能听到底下闹哄哄的声音。
这时,二楼上来了一对小夫妻,男人怀里抱着正在哭泣的儿子,大概也就一周岁左右。
男人瘦瘦长长,阴沉着脸,对着女的大声骂道:“你不洗碗不拖地,还你有理了,我妈每天那么辛苦带着儿子,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女的也不甘示弱,对着男的也破口骂道:“你还有脸说我,天天在家里休息看电影,我就不知道你天天看什么,家务都不做,我回来还要洗衣做饭,还要带儿子,你妈就是个神经病,明明知道我们现在没钱,还逼着我们还债!”
男的又说:“还债天经地义,你嫁给我就要跟着我还债。”
女的又说:“你就知道你还你妈的债,那我妈的债呢?你怎么提都不提?”
男的又说:“你嫁给我了就应该先还我们家的债,你们家的债等有钱了再还!”
女的愤怒了:“妈的,真没见过这么傻瓜的男人。我们好不容易攒了一万块钱,你妈就用各种借口拿走了,那我们拿什么钱进货,我们拿什么钱还信用卡?就算你要给你有问过我的同意吗?你有尊重过我吗?”
男的又说:“我们家的开销你出过多少钱?买菜水电费都不是我开网店出的,你有出过吗?我把钱拿给我妈还债用得着经过你吗?”
女的越来越大声:“畜生一样,儿子的花销哪一点你出过钱?玩具奶粉衣服你出过哪些钱?上次你还信用卡的2万不是我替你出的?你上次进货的2万块钱,也不是我给你的?你卖掉货的钱什么时候有给过我?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吵大闹?”
男人脸黑得和下雷阵雨前得乌云一样,一气之下把儿子就扔到了地上,女人又疯叫起来:“张伟,你是不是个男人,你拿儿子出什么气。”
男人又说:“当初要不是看在你求我的份上,你这样的女人,我才不跟你结婚呢!”
“你死了好了,当初要不是看在我爸临终的份上,我才不会跟你这种人结婚!”
女人抱起了男孩,一边哄着,男孩哭得更大声了,他的哭声在医院里成倍地放大。声声揪心。
男人道:“要不是看在儿子还没满周岁法律不允许我早就和你离婚了。”
女人冷笑着:“你把结婚照都拆了,家里的货都藏到你妈那里,所有的银行卡密码全部改掉,你是什么居心我会不知道,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才不跟你这畜生生活在一起,你死了最好。”
男人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沉默了几分钟道:“等儿子满周岁,我们就去离婚。”
女人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道:“离就离,你出抚养费。”
男人又尖酸地道:“抚养费被你用掉了怎么办?我给儿子攒着,等他长大了再给他。”
女人又一阵冷笑:“你不给抚养费,儿子怎么长大?”
男人又道:“等儿子长大了,我可能会给他一套房子。”
女人又道:“要给现在给,妈的等长大了给,这种空话屁话谁不会说!”
男人沉默。
女人又道:“我看见你就恶心,每天拍一些地没拖,碗没洗的,桌子没擦的证据,你以为你这样法院就不会判你出抚养费了吗?”
杜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走了过去对他们道:“你们给不给儿子看病了?急诊科门诊在一楼!从那里往下走!”
男人瞪了杜峰一眼,就拉着女人走了:“别丢人现眼了。”
女人又骂道:“你他妈的才丢人,非要说急诊在二楼!”
小男孩哭肿了双眼,一直怯怯地盯着争吵不断大声指责对方的父母。
杜峰心想,这男人女人就是一个战场,婚姻真是可怕,还好他没结婚。
他又回到了郭丽的身旁。
他道:“郭姐,我怕你闷坏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郭丽好像有些缓了过来,她点点头。
杜峰扶着她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了点干粮吃。
郭丽道:“杜峰,你不要自责,这件事只能怪冯东运气不好。”
杜峰见郭丽这么想也稍稍宽了宽心。
“郭姐,别担心了,说不定安妮有办法救他的。”
“你别安慰我了,这种不治之症谁能逃得了。我已经接受了。”
重症监护室里,心电图的指标已经趋向于0直线,监护的**打电话给主治医生:“李医生,ICU23号床病人冯东心跳已经停止。”
李医生看了看墙上的钟,正好8点05分,他叹了口气道:“通知家属。”
SVI生化实验室。
安妮、罗布斯、朱巧巧,还有李福,李福的助理徐莉正紧张地盯着四只实验对象小白鼠。
小白鼠外围是铁笼子,铁笼子外面是一个钢化玻璃窗,整个钢化玻璃设施被置在无菌操作台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距离小白鼠被分别注射标本已经过了4个小时,分别是唾液、血液、脑脊液、****提取物。其中第5只小白鼠是健康的小白鼠,它作为参照标本也被装在笼子里。
几个人都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和手套。
朱巧巧打着哈欠道:“都十点了,如果要有症状的话也至少像冯东一样一个星期吧,难道我们就这样不吃不喝盯一个星期吗?”
安妮道:“小朱说的是,罗布斯你送小朱回去吧,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李教授您年纪大了,也就别折腾到那么晚了,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李福点点头道:“那辛苦你了,安妮。”都是做这一行的,李福非常明白安妮的心情,时间点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万一错过了,这个实验就白做了。
李福道:“罗布斯,明天早上你早点来接安妮的班。”
朱巧巧开心地和罗布斯肩并肩走向了电梯,朱巧巧说:“罗布斯,你的名字真奇怪,像外国人的名字。”
罗布斯笑笑说:“我的爸爸姓罗,我的妈妈是荷兰人。我的名字是我外公取的,所以叫罗布斯了。”
朱巧巧打量着罗布斯,怪不得那么帅,原来是个混血儿,鼻子高高的,眼睛咖啡色的,头发有些偏黄,肤色很白,身高183也够足,简直像个王子。罗布斯见朱巧巧一直盯着他看,就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帅?我经常这样被人注视。”
朱巧巧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岔开话说:“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罗布斯道:“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那里有名的是酒店管理,我却学了个生物学,毕业后回国,我老爸托关系把我弄到这,见笑了吧。”罗布斯调皮得眨眨眼睛,“现在你还崇拜我不?”
朱巧巧也被逗笑了,这个高高的帅男孩是那么坦诚,对自己“不太光彩”的经历说得轻轻松松,毫不做作。
罗布斯对朱巧巧印象也不错,朱巧巧一头长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辫,眼睛大大的,像个洋娃娃的,重要的是很灵巧,做事一点就通,还蛮细心,罗布斯在电梯里打量着朱巧巧:“听说你获得了斯坦福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真的是很厉害啊!”
朱巧巧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摆弄着手中的包包。“哪里哦,其实我也不想出国,如果能一直给安妮博士打下手,其实也是挺不错的工作。”
罗布斯做了一个很滑稽的表情:“是啊是啊留在安妮博士身边好,工作不累,还有帅哥可以看。”
电梯开了,李福和徐莉从另外一架电梯里走了出来。
李福说:“徐莉,我送你回去吧,现在没有公交车了,反正也顺路。”
徐莉点点头:“谢谢教授。”
徐莉是一普通大学生命科学院刚毕业的大学生,当初面试的时候李福就挑中了她,这个孩子做事很负责,也肯吃苦。
安妮盯着四只小白鼠,22:05分。
根据仪器显示,四只小白鼠的脑细胞都呈现了不同程度的病变,其中注射脑脊液的小鼠脑部侵蚀的最为厉害。
安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种病变速度让她吃惊,根据冯东今天的情况看来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如果说冯东是隔了一个礼拜之后才发病身亡的话,那么这些小白鼠只过了4个多小时就发病了。
安妮记录了时间。4号小白鼠最先出现吐白沫,抽搐,站立不稳,倒地,然后经过1分钟死亡。唾液血液****的小白鼠几乎同时死亡,与前者死亡时间相隔2分钟。安妮的脑中嗡嗡作响,朊病毒一般只侵蚀脑部和脊髓的,可是如今病人的唾液、血液、****中都带有这种病毒。这是怎么回事呢?症状和克雅式症有相似性,但又不全符合,可经过检测该病毒确实属于朊病毒。
安妮的双手发凉,她努力让握着茶杯的手不颤抖,难道冯东感染的是全新变异的朊病毒吗?而从他体内提取的病毒来看似乎在小鼠体内又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
那么冯东的爱人郭丽是不是也有被感染的危险呢?安妮吓了一跳。这件事非常严重,看来得上报相关部门。
接下来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已经死亡的4号小白鼠突然又动了起来,它凶猛地咬断了铁笼子,安妮的茶杯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小白鼠冲着安妮窜了过来,然后重重撞在了钢化玻璃上,撞出一滩鲜血来。
撞击严重的小白鼠居然还能歪歪扭扭站起来。试图再攻击。
安妮的神情惊惧到了极点。
紧接着其他3只小白鼠也活了过来,它们咬破了铁笼,将第5号小白鼠活生生咬死了,然后不停撞击着钢化玻璃试图逃出来。
安妮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她哆嗦着拿起电话,打李主任的电话,她必须通知他隔离冯东,嘟嘟……传来无人接听的声音,她又打总台电话,嘟嘟……依然忙音,她又拨打了李卫国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了上来。
突然她看到第5号小白鼠也龇牙咧嘴地活动起来,它的半个被咬掉的脑袋还在摇晃着,安妮看了计时器,从被咬死到再复活总共90秒。
她颤抖着手按了无菌操作台的按钮,钢化玻璃中的自动转送带开始转动,五只小白鼠被送入了销毁装置。
安妮坐在座位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也许这不太严重,就算冯东咬人了,那么**一定能够暂时控制住局势的,一定可以的。她打电话给了**局,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电话接通之后,安妮很心虚地告诉接线员第一医院可能会发生咬人事件,希望能帮忙隔离。
接线员告诉她,已经接到很多起报警,发生咬人事件,目前所有警车都出动了,派不出警力,让他们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等待救援,接线员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尖叫声,然后电话一直没有人挂断,安妮胆战心惊地听着这个声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多起咬人事件?那个接线员也被咬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冯东一个人吗?
天呐!安妮用手搓了搓脸,她感觉像在做梦一般。她又拨打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听,这个时候父母都应该在家里的,为什么会没有人接听?然后她再次拨打了**局的电话,电话占线。
她想到了在沙特的楼杰,她的手冰凉冰凉,冷得都握不住电话,吉达与中国的时差相差5个小时,也不管此事的楼杰是在吃饭还是睡觉还是工作,安妮拨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