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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在通州庄子上,虽然面积不大,却是种植玉米最多的庄子。
因为这里水浇条件最好,甚至比靖北侯那个庄子的水利设施更完备些,再加上,从安阳过来的十名老农住在这里,再有,这边的庄子用的是佃农,却因为这个,这些人耕种起来更加用心尽力……种种条件综合之下,这边的玉米长势最好,一只只玉米棒追几乎都有二十五厘米以上,颗粒饱满,顶部几乎没有空白部分。
收获日,邱晨提前一天就到了庄子上,在庄子上过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她就匆匆吃了早饭,带着人到了地里。
庄户们已经开始收获玉米。一家一户的合作,老人和孩子们在前头将一个个玉米棒槌掰下来,放进篮子里、包袱里,身强体壮的男人拿着小镐头,高举之后用力挥下,一人多高的玉米秫秸就被刨了下来。女人紧跟其后,将男人们刨下来的玉米秫秸收成一抱,就地取了玉米秫秸打成捆,再扛到地头上去。这些东西趁着不是太干运回去,用铡刀铡了储存起来,就是喂牛喂马的上好饲料。当然了,除了饲料,这些东西也是烧火做饭的好柴禾。
与玉米秫秸一起摆在地头上的还有一个个用柳条子变成的大囤,老人孩子们掰的玉米棒槌装满了篮子,就吃力地提到地头上来,倒进大囤中。一个个沉甸甸的玉米棒槌,让他们今冬明春不用再饿肚子,若是卖得好,还能够过一个难得的富裕年……收获着庄稼,就是收获着希望,收获着看得见的富裕和满足,每个人,不管老人孩子,还是男人女人,不管他们的身体多累,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和满足。
邱晨带着孩子来到地头上,从大囤里拿了几个玉米棒槌剥开皮壳查看,见到玉米棒槌良好的生长状况,也忍不住笑起来。
正好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过来送玉米,邱晨扬着手里金灿灿的玉米棒槌道:“老人家,今年收成的好哇!”
“哎哟,是东家,老头儿顾着看脚底下了,没看到东家,东家别怪罪啊!”老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筐子,拱手向邱晨讨饶。
邱晨笑笑,伸手拎起老人的筐子,将玉米棒槌倒进大囤里。跟着她来的秦礼秦孝几个,也连忙上前,将两个孩子篮子中的玉米倒进囤里。
“老人家,您老别担心,我过来看看收成……嗯,今年咱们庄子上的粮食都收拢起来,过几天还要评出谁家种的田最好。最好的一家,可以减一成租子。而且,收回的粮食,咱们也要分等,最后按等级合成银钱算账……扣除租子之后,剩下的可以要银钱,也可以要麦子、面粉、大米,也可以用来换过几天要用的麦种,明年的玉米种、马铃薯种。”
说到这里,邱晨一顿,笑着问老人道:“老人家,你们种没种马铃薯?”
老人跟孩子们别的活不行,掰玉米这活儿却不用太大的爆发力,正好适合身体硬朗的老人和稍大些的孩子做。老人孩子们人手多,远比后边刨挖、搬运玉米秫秸的夫妇速度快的多。
老人抬眼看看地里还在埋头苦干的年轻夫妇,招呼孩子们:“大妞,给你爹娘送碗水过去!”
旁边一个头发黄黄的七八岁小姑娘答应着,将目光从邱晨衣服上的绣花转开去,跑到地头上拎了一个粗瓷罐子,摇摇摆摆却明显很熟练地往地里走去。
邱晨伸手扯过一捆秫秸来,随意地坐下,从承影手中要了两只粗瓷碗,倒了一碗茶递过去:“老人家,喝口茶歇会儿。”
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气度沉稳,明显看得出是个有成算的。见邱晨相邀,又亲自递了茶过来,老人连忙拱拱手:“不敢,不敢劳动东家!”
说着,接了茶碗子,也不拉秫秸,就地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坐在了泥地上,捧着茶碗子深吸了口气,连连点头,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抬头笑道:“这茶香咧!”
邱晨笑笑:“老人家今年种了多少地?”
老人道:“租了二十亩……我们家人口少,统共这六口人,就我小子一个劳力……唉,我老了,俩孙子还小……不过,今年东家让种的这个玉米好哇……我估摸着,这一亩地咋说也能收六百斤粮……交五成租子,自己个儿还落摸三百斤,二十亩地,就是六千斤……怎么吃都够了!”
说着,老人的脸上禁不住地满溢出欢喜和满足来。旁边老人最小的孙子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在陌生人面前微微有些羞涩,这会儿看老人笑的欢畅,也壮了胆子凑过来,趴在老人的膝盖上,仰着小脸道:“爷爷,能吃肉么?”
老人哈哈笑着,摸了摸小孙子的脑瓜儿,“能,等咱们交了粮,就让你娘给你买肉吃!”
“喔……吃肉咯,吃肉咯!”小小子立刻欢呼着跳了起来。两个大些的孩子也满脸欢喜地笑起来。
邱晨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三个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孩子,将心中那一抹叹息掩下去。
能够吃一顿肉,对于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孩子来说,就是一件非常非常高兴的事情了!她似乎还听了一句话:吃顿肉就跟过年一样!
老人笑声更响亮了些,和孩子们的欢笑一起感染了邱晨。
邱晨笑着道:“能吃上肉,以后就能经常吃肉了!”
说着,起身跟老人告辞:“老人家,我就不耽误你们干活了,告辞!”
转了一圈,见各处田里的玉米都长势很好,一穗一穗的玉米真如棒槌一般,胖滚滚沉甸甸,满载了庄户人的欣喜和希望。
邱晨回到庄子上,就让人将大门前的场子清扫出来,泼了水用辘轳压实。将自留地里收回来的玉米棒槌弄了一百斤过来,把玉米粒儿搓下来,晾干。秋日天高气爽,特别见干,一天功夫,玉米粒儿已经晒到了七八成干,晒上两天,已经很干燥了。根据称重的比例,开始收玉米棒槌。
另一边,又让人将庄子上养的猪杀了两头,以比市面上便宜两文的价格卖给庄户们。
当天晚上,不大的庄子上空炊烟袅袅升起之时,家家户户都飘溢出一股诱人的肉香来。
转天,庄子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又得了消息,不能下地干活的人也可以去剥玉米,搓玉米粒儿挣工钱了,东家按斤两算钱,两斤一文钱,就是个孩子,一天也能搓上二十斤三十斤的,就能挣十几个大钱呢!
最开始,是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和四五岁的孩子过来,渐渐的,也有四五十岁的老妇人过来。每天,庄院大门外,都聚集着好些人,说说笑笑地干着活儿,热闹成一片。
吏部和通州县衙的人第一天来了几个主官,去地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第二天就只打发了几个通晓农事的人过来了。这几个人还算务实,邱晨让人收拾了一下外院的客房,这几个人来回奔波了两天,干脆住了下来,每天跟着庄丁们一起下地收玉米,或者看着场院上妇人孩子们将剥玉米粒的时候将大而饱满的颗粒和略小些的分开来,做着最基本的选档工作,他们在最初的疑惑之后,很快就释然了。
这是从第一步开始就为明年的种子做准备呢。
也是,这个时候的玉米稀罕的很,有大片的田地等着种子的推广。吃么,用小粒儿的也一样,大而饱满的玉米粒儿用来种植,才能够为明年的丰收做出最基本的保障。
邱晨又让人找来两个木匠,按照她的设想琢磨着打造起玉米脱粒机来。玉米的收割机暂时做不出来,玉米粒儿仅靠人手剥落效率太低。
经过三四回的实验改进后,就有最初的人力旋转变成了牲畜旋转,然后由一根根玉米续入,变成了一次可以放四五个玉米棒槌,只要动力不停,就可以不间断地连续工作脱粒。经过机械脱粒的玉米还会有些残留,再安排人工做个找补即可,比纯人工手搓的速度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
当然,机械玉米脱粒也有不足,就是不能再进行最初的分档了。邱晨又让人找来不同孔径的筛子进行筛选,慢慢琢磨着,也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玉米脱粒机试制出来之后,两个木匠就开始在庄子上长住,天天忙着打制添加了筛选功能的玉米脱粒机。又很快送到靖北侯府的其他庄子上去。
忙忙碌碌的到了八月十五,邱晨提前两天带着昀哥儿回了城。
八月十四,邱晨打发人往各府送节礼。
八月十五,她带着昀哥儿和阿福阿满回了梁国公府。
李夫人打发钱氏和孙氏接到二门上,邱晨带着昀哥儿,跟阿福阿满分别换乘了亮轿,一路到了菡萏苑。
算起来也有半年没见了,李夫人仍旧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下的一片暗青,人虽然没有瘦,却明显的有些憔悴和郁结之气……
邱晨带着阿福阿满,抱着昀哥儿上前拜见了,李夫人笑着拍手道:“哥儿都这么大了?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邱晨抱着昀哥儿来到李夫人榻前,将昀哥儿放在李夫人身边的空地上。
在庄子上待了十多天,邱晨天天去田里看庄稼收获,也将昀哥儿带着。天地开阔了,仅靠爬的不够用了,这小子终于意识到了直立行走的好处,这些日子只要一放下,就努力地攀扯着高大的物件儿学着走路,积极性特别高。
邱晨知道这小子,将昀哥儿放在榻上,却没有松开手,弯着腰扶着他,让他离开李夫人一段距离。却不想这几天邱晨经常扶着昀哥儿锻炼走路习惯了,一将他放下来,两只小脚刚着地,小东西就欢快地迈动着小腿走起来。
邱晨连忙将他抱住往后挪了挪,小东西挣了几下没挣脱,不乐意地哼哼唧唧着嚷起来:“娘……走!”
刚刚邱晨抱着孩子往后挪开的动作被李夫人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此时听到昀哥儿不流畅却清楚地蹦出来的单字儿,脸上现出一片惊讶之后,脸色就更难看了。
“哟,这孩子……还真是不同的,这么丁点儿的小人儿,居然会说话了。这是要学走路了?他才刚刚八个月吧?”
李夫人抬起眼睛看着邱晨,嘴角微挑,带着一丝似笑非笑地问道。
邱晨质朴地笑笑,“说冒话呢!……这小子懒得很,不逼急了不吭声的。”
李夫人笑起来:“这也不容易了。”
又道:“你们好些日子没回来,家里的事情也不知道,咱们家也新添了人口呢!”
邱晨心思一转,想起之前见过的六姨娘似乎怀了身孕的,算着日子也该生了!
“哦,我笨的很,家里那点儿事都理不清楚,根本分不出心思来了……”邱晨笑着道。
不管是不是李夫人,但凡家里添了庶出子女,正室必定心情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李夫人一不是多大度,二还有些拎不清,邱晨更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她多说什么。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些,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道:“那边府里只有你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有,也难怪你忙累了……”
邱晨心中一凛,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口气,是想以婆母的身份给她添个‘帮手’?
别说现在秦铮失联了许久,生死未卜,就是秦铮好好儿的,也远在川藏几千里之外,她要真在这个时候给她提这种事,那就不是真心给秦铮纳人,而是专心给她添堵来了。
心中警惕起来,邱晨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只将仍旧挣扎着的昀哥儿抱了起来,笑着道:“还好有陈嬷嬷她们几个老人儿,都是做老了这些的,倒是让我省了好些心力!”
李夫人脸上的冷笑僵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邱晨,怔然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垂了眼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邱晨笑笑,没有答话。
福气?经常听到有人说谁谁有福气。
其实,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是天生含着金汤匙的?
即使含着金汤匙出生,如秦铮,生在国公府,又是嫡子嫡孙,只要顺顺利利长大就能顺利承爵,接掌梁国公府和越国公府的一切。可纪夫人的早逝,秦修仪的无情滥情,还不是将秦铮逼的从小苦练武功,十四岁就从军上了战场,一刀一枪拼杀出今天这个局面来?!
就如她邱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还有大小三口等着要吃饭要穿衣……她一步步走过来,从最初亲自上山采药,站在炒药的锅灶前一站就是一下午,晚上做完了活计,整条胳膊、腰身、双腿都累得不会动……但她终于熬过来了,拼过来了,才有了今日的衣食无忧,才有了如今的丰裕家资……
她有福气,她也承认,让她有那么好的家人,有阿福阿满这样好的孩子,又让她遇上了秦铮……不过,她从来清楚地知道,福气不会从天而降,也不会落在只会怨天尤人、伤春悲秋的人身上。更多的,她始终相信,人生是个需要不断努力拼搏的过程,百折不挠,奋勇向前,不一定会收获幸福和富足,但不拼搏不努力,却一定不会收获幸福和富足。
她承认人生有捷径,但那也不过是暂时的、虚幻的、不可靠的,她始终觉得,人生还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足够踏实!
邱晨垂了眼,将眼中的种种情绪掩住,笑笑道:“说起福气来,在座之人,恐怕没人及得上夫人您……”
李夫人表情一僵,瞪着邱晨的目光透出一股子冷厉来。
邱晨不以为然,继续笑着道:“夫人出身名门,嫁的也好,又有六弟人才出众,品学兼优……而且,看得出来,六弟对夫人濡幕之情甚深,将来必是个纯孝的……看看,夫人这份福气,哪里是我能比的?”
真说起来,邱晨还真是觉得李夫人自己挺有福气的……从生下来就养尊处优顺顺当当的,还有什么好抱怨好伤春悲秋的?不就是男人花一点儿,多纳了几个小妾……那又怎样,她嫁进来的时候就知道秦修仪的品性吧!早就知道了,还这么不理智不冷静,让自己陷入这些争风吃醋的破事儿里,除了让自己烦恼难堪外,还能有什么?
她能说的也就这些。至于能不能看透,能不能想明白……那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了。一个人的人生更多的取决于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旁人的建议规劝!
李夫人若有所思着,片刻,抬眼对邱晨善意一笑。招招手,丫头琥珀送上一个托盘来,李氏接过来,掀开托盘上盖的红色漳绒搭布,露出三只明晃晃的嵌宝金锁来,用手摸了摸,往邱晨面前推过来:“给三个孩子戴吧,是我前些日子去潭拓寺让主持大师开过光的,里头装了主持大事的平安符。希望孩子们能平平安安顺顺妥妥的。”
这些东西不说贵重与否,就这些开光和平安符都不是一时能拿过来的,李氏居然有心准备这些……邱晨微微意外着,脸上却绽开欢喜的笑容。
带着孩子们行礼谢了,让承影收了。然后,又让丫头们带着阿福阿满,让王氏汪氏带了昀哥儿,一起回梧桐苑,她则在李氏下手坐了,说起话来。
说了会子闲话,李氏话题一转道:“听说你一直在庄子上住着,大爷不在家,你一个人又要理家又要带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邱晨笑笑:“多谢夫人惦记。虽说事儿忙些累些,也还好……孩子们懂事听话,不怎么淘气,省心了不少。”
李氏笑的有些勉强,随即又道:“那庄子上的事儿,你去了能帮上多少?以后还是放心交给管事们打理吧,你虽然能吃苦,可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邱晨笑了笑,温和道:“要不是今年种了新禾,我也不用过去……今年庄子上第一次种,我不过去看着,总觉得放不下心来。”
果然,李氏眼睛一亮,问道:“听说你那庄子上种的那物事收成特别高,一亩地能收千斤的?”
邱晨笑着摇摇头,没错过李氏眼中的失望和不虞,笑着道:“没有那么多。今年几个庄子一起种了,就数我通州庄子上的收成最好,平摊下来,每亩良田能收七百多斤。其他庄子上,大概在六百斤左右……呵呵,有这些也就不错了,比种那些豆子黍子高粱的收成高不少。而且,这种新物事种下来,不跟麦子争地,一年种两季粮,收益就高了!”
李氏重新喜悦兴奋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邱晨道:“真是不错了!”
说到这里,李氏顿住了话头,垂着眼喝了口茶,默然了片刻,抬眼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只留了钱氏和孙氏在门口伺候着,这才重新开口,却先叹了口气:“你或许还不知道,我虽然出身在勋贵之家,家里却已经颓败了……国公府里看着花团锦簇的,其实没有个善经营的,这些年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邱晨捧着茶杯默默地听着,不打断也不询问。
照之前的性子,这样的话她大概不会听的,事关这种事情,都非常敏感的,她一般不会好奇,也不会让自己过分涉入。
她从决定嫁给秦铮开始,就没想过来梁国公府分什么家财。秦铮之所以那般努力,想必也早就放弃了梁国公继承什么的打算。所以,她不想知道这些,不取不舍,维持表面亲戚的走动往来就好。
可如今,秦铮的情况不明,不由她不对自己的处事方式做了修正。
她要活下去,要带着三个孩子活得安稳喜乐,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喜不喜欢,都要去想去做!
果然,李氏也没指望她太过热情,诉了一阵艰难之后,开口道:“你那新物事,明年能不能留出些种子来,匀给府里的庄子?”
李氏之前说的那些,邱晨已经大致猜到了李氏的用意,听她果然说出来,心落在了实处,笑着道:“夫人这话不说,原本该我主动提起来的……只是,那物事在京城没种过,不知收益如何,我没敢冒然建议。经过一年的试种,证明在京城这边也能种,收益也还不错……前些日子虽然户部和通州府的人去了,想来是要将今年收获的收上去统一安置……”
说到这里,邱晨微微一顿,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庄子里总要预留出一部分种子来的。如今数量还不敢说有多少,但夫人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我庄子种的,就有府里庄子上种的。明年种上一年,后年的种子也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