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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两广江浙海匪倭寇接连入犯,烧杀抢掠,一片惶惶。
这一拨事端未平,苗彝诸族土司作乱,刚刚平静了不就得西南边陲重陷动荡。
前几年,一直在北疆跟北戎作战,消耗甚巨,朝廷财赋亏空巨大。之后,又是川陕作乱,南陈一战,虽说都凯旋而归,但消耗甚巨的事实却无法掩盖,国库空虚,又正当开春青黄不接之际,拿出来赈济的银钱粮米少得可怜,不得不筹募地方。
诚王自请远往辽地赈灾,病重的景顺帝没有答应,而是另命臣工前往。
两场地动也算是大灾,自然要派钦差下去负责赈济,同时表达朝廷对百姓黎民的关切。
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的邱晨,并没有惊慌,仍旧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将之前准备下的东西分散到各个庄子上,当然最多的还是运进了侯府,存在后园子的冰窖、菜窖里。
送走了阿福阿满,家里只剩了秦铮邱晨和三个小的。
原定离京的邱晨,也因为这种情况,反而不好再成行,只有汤先生准时在二月十六这一天,带着阿福和家卓家斐离了京,外出游学去了。阿满也破例跟着一起出行,不过,这丫头由成子陪护着,还带了昀哥儿一起,她们姐弟就到安阳,名号就是去探望外祖。
之前还抢着改婚期的人家,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好做的太明显。于是,京城内的勋贵人家,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收敛。无不小心谨慎地约束子弟、门人、仆从,省的在这节骨眼儿上招惹上什么是非,让人迁怒了。
京城内外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景顺帝在接到这两个地动消息之后,当朝下了罪己诏,然后,就抱病不起,一直坚持着的早朝不得不停止。
天相迥异,似乎昭示着这一年的不太平。
很快,北直隶、辽地和山西相继传来地动消息,地龙翻身,导致大量房屋倒塌,人员伤亡严重……
二月初五一场大雪眼瞅着堪堪化尽,秦铮正准备安排妻儿离京出行,哪想到,二月十日,天色又变,这一次却是连续刮了两天狂风……
这桩婚事定下,邱晨也算是搁下了一桩心事。至于俊文,就等着秋日举试成绩吧……届时,不仅是俊文的身份提高,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也该有了归属,届时,王静姝入不入宫也该有了说法……邱晨这会儿倒有些希望王静姝能有那一日,若是那样,俊文也就能放下了。
关于婚期的事情,邱晨也托赵玉真的母亲跟邱家说明了,只说俊书秋日下场考举子,等秋试完毕再论婚姻。读书考试乃是正途,也是男儿有出息的表现,邱家自然不会反对,一口答应下来,欢欢喜喜地开始为邱如意筹备嫁妆了。
邱晨拿了俊书和邱如意的生辰八字去铁槛寺和宝相寺两处合过,合出来的都是天作之合,不仅夫妻和美,还子嗣兴旺,于是,邱晨就代表大哥大嫂,跟邱家写了婚书,从此后,俊书和邱如意就算是定了婚约。
邱晨于是跟陈嬷嬷商议着,请了赵玉真来,托了赵玉真的母亲上门提亲,邱家果然如秦铮所说,没口子答应下来,当场就拿了邱如意的生辰八字回来。
二月初六,安阳的回信到了,杨家二老和杨树勇两口子完全没意见,全权交给邱晨做主。随信还附上了俊书的生辰八字。
过完年,邱晨就打发人给远在安阳的哥嫂送了信,言明给俊书相看了一个媳妇儿。
至于阿满,已经十岁有余。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无论是邱晨还是汤先生,对阿满都已经多宽纵了这几年,眼瞅着小丫头年纪渐长,也着实不方便再跟男孩子们混在一处读书学习了。
一场雪赏完,汤先生跟秦铮商量妥当,随邱晨母子们一起出京,不过,邱晨带着阿满和几个小的到了安阳就停下,汤先生则带着阿福和家卓家斐一路南下,沿运河过黄淮长江,一路游学去。
看到大雪,邱晨竟然莫名地一喜,兴奋地吩咐起人,去玉兰阁中备上锅子,准备吃着锅子赏雪去。阿福阿满都在元夕后就开了学,邱晨跟秦铮商量了,命人去汤家邀请汤先生带着家卓家斐过来赏雪。
二月初四,原本春光明媚晴暖的天气突然变了,乌云遮蔽了日光,冷风呼啸之下,气温骤降,初五一早,雪光耀眼,竟然下了一场大雪,屋顶树梢都挂满了厚厚的白雪,一反之前的连日晴暖,竟成了粉雕玉琢的世界。
过完二月二,虽然秦铮没有再提,邱晨却也知道,很快就要安排他们离京了。于是也开始着手准备。
邱晨暗暗叹口气,依言闭上眼睛,放松了心境缓缓睡去。
也只能如此了!
听妻子念叨起这些,秦铮反而放松下来,脸上也挂了一抹笑意:“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更何况,不论是俊文俊书还是阿福阿满,咱家的孩子都聪慧机敏,知礼有矩,将来也必都有所成,到时候,有的是人家抢着跟咱们结亲,你就别发愁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邱晨点点头应下,转而叹了口气:“俊文俊书几个还没着落,眼瞅着阿福也十三了,还有满儿……唉!”
在秦铮看来,这样的亲事不用征询邱家的意思,只要靖北侯府上门提亲,对方没有可能不同意的。是以,说起来的口吻也极轻松。
不过,这都不是大事,秦铮略一沉吟道:“不错,邱向泰书生意气,人耿直的很……那位姑娘风评也不错,你看好了,打发个媒婆过去定下就好。”
之前邱晨就跟秦铮提及过邱如意,是以,这一次邱晨这般说,秦铮并不意外,略感意外的是,隔了俊文,说给了俊书。
两夫妻谁也没睡,却谁都没有说话,默然好久,邱晨突然道:“我看好了太常寺丞邱向泰家的女儿,说给俊书可好?”
邱晨暗暗撇撇嘴,却没有出言反对。若是真如秦铮说的这般简单,又何必急着将她们母子送出京城去?算了,她如今也想开了,秦铮之所以这般安排,第一是让她们母子远离危急,第二,也是为了放开手脚。都是好心,她也就不必再追究什么了。
伸手抱紧了妻子,秦铮抚顺着妻子的脊背,宽抚着妻子,柔声道:“嗯,放心吧!”
秦铮微微一怔,随即挑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邱晨默然出神了片刻,也轻轻地吐出口气来,往丈夫怀里偎进去,缓缓闭上眼睛:“……安安稳稳地,总好过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林娴娘进了雍王府也有四年余,不过是个媵妾身份,比侍妾也就高一线。而王静姝若是进了宫,最少也得封个妃位,加之这位的品貌心机,以后林娴娘出头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当然,将来的王静姝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毕竟,有些事情还有个运气在里头。
毕竟有前头那么一段因缘在,加之中间还有林旭,虽然在林娴娘独自出走时,邱晨就发了狠再不管她的生死,但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每逢过年过节,也都让秦铮拿些东西交给安辔,再转交给林娴娘。之前不过是些吃用首饰,之后,也不过是添了小姑娘一份罢了,并无过分之物。物事是经过安辔转达的,邱晨就没想瞒着杨璟庸,至于杨璟庸从不提从不说,她也就心有默契地不提不问,彼此心照不宣吧。
林娴娘在邱晨进京将近一年后被纳为雍王纳为侍妾,仍旧在内书房伺候笔墨,倒也不必陷入内宅倾轧,如今,育有一女,被提了一等,为媵妾,次于侧妃,又高于侍妾一等,仍旧划了一个跟内书房并列的小院给她母女居住,杨璟庸却并不经常过去留宿,一个月至多也就一两天。虽宠爱谈不上多盛,却也算是过得相对清闲自在,又只有一个女儿,后院那些女人也就没怎么为难她。
说起雍王的后院,邱晨不得不想起林娴娘。
若是真的是这种情况,王祎跟靖北侯府的关系只能说更近了一步,至少应该是雍王派系绝对信得过的。不过那样,王静姝的婚事也没有太多指望了……按照惯例,若是雍王能够坐上那把椅子,王静姝的归宿大概就在那高高的宫墙之内了。
王祎之前算是中立派,偏于亲近雍王一些。若是单单就王祎跟赵国公徐琼家结亲,无疑就是王祎转投向福王杨璟芳的证明,但若是这门亲事是雍王促成,哪怕只是在雍王面前报备了的,这门亲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很可能是就成了雍王和福王两系合作的象征。或者,照眼前的样子来看,甚至可能是福王一系靠向雍王的契约性表达。
邱晨愕然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铮,更多的,她大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紧了紧揽在妻子肩头的手臂,秦铮,微微侧脸蹭了蹭妻子的鬓角脸颊,尽量放柔了语气道:“别怕,此事雍王知晓,王祎尚书请了父亲做伐,赵国公则请了唐崇唐尚书……”
秦铮察觉到自己的话一出口,妻子的身体就为之一僵,随即默然下来。虽然没说话,他却大概能够猜到妻子的心思。
若是情形明了之下,不论是雍王被立为太子,还是诚王、福王,相对的冲突都没有现在这么隐晦,却有这般血淋淋动辄生死。
邱晨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地想到的就是,俊文的亲事毫无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