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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许父辛苦忙活一天, 可能只有几十块收入,许康一天跑单十几个小时,也不过赚两三百一天。
在这个两三千工资遍地的小县城,一千多的日利润, 已经很高很高。
饶是肖丽从小学舞蹈出身, 名校毕业后自己开工作室,每天都上好几节课, 也不能保证这个收入, 还要付租金, 开工资, 承担不少风险。
这一天里, 每个人都很忙碌。天气微凉, 许康的衣服却跑湿了两件, 但这样的辛苦很值得。
生活一下子有了盼头。
“辛苦了。”许康从车上拿下两个袋子,他回来的时候给许父和张芸买了两份晚餐。
“还好, 别人更苦,苦还赚不到钱呢。”张芸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拿出一份给许父,“爸, 吃点东西,你身子不如年轻人,多休息。”
“没事儿。”许父将烤好的红薯夹出来, 还笑呵呵着,一点都没感觉到累。
之前摆摊的时候,一天能赚两三百,他就觉得很多了,如今能赚这么多钱, 哪会感觉累。
他觉得自己还能忙活好几个小时。
许康走过去,看着睡在躺椅上的两个女儿,俯身要轻轻拿掉她们手上的红薯。
他一动,许云佳的手也跟着动了动,修长的小睫毛上下扇了扇。
“两份板栗,一个红薯。”
有两个顾客站在摊位前,嗓音还挺大。
许云佳的眼睛微微睁开,许康以为她醒了,刚要开口和她说话,只见她又闭上眼。
下一秒,她肉乎乎的手抬起,将手中剩下的红薯往嘴里送,慢慢咬了一口后,闭眼无声咀嚼着。
许康被她逗笑,伸手帮她擦掉掉落下来的碎渣,拉过一旁的外套,盖在她们身上。
夜里天气真冷。
尤其是开着小电动车,迎面吹来的风呼在脸颊上,被冻得僵硬一片,寒风刺骨。
许康给两个孩子穿了厚厚的外套,戴着手套和帽子,缩在电动车前,风都被挡着,冻不着。
许云琪抱着许康,伸出她的小脑袋,看着一辆辆车身边开过的轿车,昂起头,稚嫩的声音响起:“爸爸,为什么我们家没有车车?”
“车车。”许云佳也听到了,伸手往旁边开过的黑色小轿车指了指,“那个车车。”
就是能开门的小轿车。
许康眼底变了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滋味很不好受。
他可以吃很多的苦,但却受不了孩子受委屈,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又可爱又聪明,却跟着他们吃苦。
“车车。”
“那个车车。”
“姐姐,那个。”
……
孩子忘性大,见爸爸没有回答也不纠结,很快又咿咿呀呀说起别的话题。
反倒是许康,从回家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芸记账好后,见许康紧蹙眉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出言询问:“怎么了?”
许康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事情简单,很少有愁眉苦脸的时候。
“要不,我们还是买辆车吧?我的驾照也快考出来了,下雨和冬天的时候,一家人出行也方便。”许康看向张芸,认真说。
这段时间,他们又赚了不少钱,家里生活节俭,哪有什么大开销,多余的钱都攒起来了,加上张母不是给了五万吗?手头就更宽裕了。
买辆十多万的车,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不行。
张芸没有反驳也没拒绝。
许康见此,继续道:“今天琪琪问为什么我们家没有小轿车,别人家有,我心里听着难受。”
他没有隐瞒,将真实的感受告诉了张芸。
张芸一听,倒没他那么大反应,反而轻笑:“小孩子这个年纪,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怀有好奇。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许康还在自我说服:“天冷了,刮风下雨都得骑小电动,孩子跟着我们受罪。”
反正他心里就不好受。
“那行吧。等你考驾照出来就买一辆。”张芸松了口。
她答应得爽快,许康方才黯淡的眼神顿时又发亮了,看向她眼里都是光,容易满足得很。
“睡觉了。”张芸上床,笑着躺下来,“今天忙活了一天,不累啊?”
跑了那么久的单,爬上爬下的。
“不累啊。”许康钻进被窝,把她搂在怀里,两人贴得很紧。
他的手圈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许康看着她,神色里都是满意掩饰的爱意。
张芸只有在他这里,才能感受到偏爱,因为家庭重男轻女,她骨子里自卑,所有赚的钱,都抠抠唆唆攒起来,生活中自然大方不起来。
朋友少,圈子小,和人也没什么来往。
在遇到许康之前,张芸觉得自己不配被爱,没有人会接受她,她看到的只是自己身上的缺陷。
小气、吝啬、老土、目光短浅、家境贫寒——
和许康在一起后,他不会说她有一丁丁点不好,他觉得她很孝顺、脾气好、会持家,每一面都是好的。
他还安慰她,只要两个人都勤奋上进,努力赚钱,日子就不会苦到哪里去。
张芸和他结婚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自信了很多。
“啵。”张芸突然往前伸了伸脖子,亲在了他的唇瓣上。
许康稍怔,没反应过来。
她没移开粉唇,继续覆上去,沿着唇线辗转,灵巧的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往里滑,舌尖还乱搅了搅。
许康只觉得一阵酥麻从脚底升起来,看着眼前的她,眼神逐渐迷离。
他觉得饶是结婚生子了,张芸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反而变得更加柔和。两人有了可爱的孩子,连接得更紧密,他对她的爱,多了更深的一层责任。
“再亲一下。”张芸对他感情自然也是很深,她将舌头收回来后,又往前轻啄,眉眼带笑对他说。
亲好后,正准备盖被子睡觉,许康就一个翻身,将她的手往上举过头顶半压着。
他鲜少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张芸轻呼了一下。
许康亲了上来,含糊不清提醒:“别吵到孩子了,忍一下。”
张芸:“”
好吧。
开业之后,小商铺的营业额虽然没有当天多,但总体还不错,别看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小铺面,每天却能保持好几百的收益。
生意好了之后,许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一大早起来就去店里收拾,身子骨都硬朗不少。
而许康更有目标,自从张芸答应买车,他更加努力干活,每天都争取多送几单,抽空去学车,争取快点把驾照考出来。
张芸在舞蹈室里,就是排课和接待会员,会员上课的时候,她就坐在前台,这个时间刚好能兼顾线上的销售。
确定客户订单,联系许康送货。
到了下午放学的点,许康送完货,就会抽出时间去接孩子,然后再把孩子送到许父的店里。
以前许父在外摆摊,哪敢让孩子跟着他,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后悔莫及。
如今有了商铺,两个孩子又乖巧,坐在里面自己玩,只要给个小红薯,就能哄半天。
许父对两个孩子又疼爱,算着两人快要放学了,他就会去附近的小商铺给两人买零嘴。
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煎饼,有时候是杂粮饼张芸根本不用担心两个孩子不乖。只要一下课,她们比谁都高兴。
又能去爷爷那里玩了。
许康刚把车停下来,两人就扯着嗓子,叽叽喳喳开始喊:“爷爷,爷爷——”
“诶。”许父笑得眼角都是皱纹。
他现在操劳着小商铺,每天都有进账,不拖累儿子的家庭,一家人的日子也在蒸蒸日上,烦心事都少了。
自己有了收入,给孙女买点东西,腰杆子也直。
看着两个小家伙进商铺,许康叮嘱了几句,他拿着一旁打包好的袋子,准备送货。
“爸爸,拜拜。”
“爸爸,拜拜。”
两个小家伙已经啃上了热腾腾的红薯,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冲着许康招手。
许康看着她们,哪会觉得累,反而还会鞭策自己,要努力给两个孩子更好的生活。
他送完货,还会挤出时间去练车。
只要把驾照考出来,家里的两个人都会开车,张芸就能开车上班,刮风下雨,她和孩子都不会被淋到。
许康真的是奋发图强,考驾照用时很短,所有科目一次性过。
拿到驾照的第二天,张芸刚好有空,两人就一起去看车。
许康倒没什么想法,主要是张芸要喜欢,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买她喜欢的就行了。
如果要买贵一点点的,他们还点贷款也没事,毕竟现在收入也有所提升。
谁知,张芸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许康看着面前的面包车,整个人风中凌乱。
而且,这辆面包车还是电动面包车,用张芸的话来说,省了油钱,而且现在买电车,市里还给几千块补贴。
划算。
“我们买面包车做什么?”许康蒙圈了。
张芸说得有理有据:“你想啊,店里每天都要运货,总不能经常来回跑,电动车肯定不方便,买了轿车用来运货,你不心疼吗?面包车不一样,宽敞又能运货。”
许康一直无法反驳,只是道:“买轿车你也能开啊。”
张芸:“反正都是为了遮风挡雨,我开不开重要吗?这个事情又不急。”
“我主要想到的是你和孩子。”许康叹气。
运货什么的,他多跑几趟就行了,反正每天都在市区内送单,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张芸:“孩子又不会在意我们开的是小轿车还是面包车,就买这个,我都看好了。”
家里的大决定,都是张芸拿主意,许康动了动嘴,都找不到说服她的理由。
她说的每一条都合情合理。
就这样,两人买下了一辆面包车,还是电动的面包车,后期还能申请补助,算下来,花了不到三万块。
许康一想到别的孩子坐轿车,他的孩子只能坐面包车,他又觉得亏待了孩子。
几万块的面包车,还是运货的。
当天傍晚正好下了雨,许康去接孩子。
早教中心的门口,轿车聚集,有不少还是好车,他的这辆面包车在中间十分不显眼。
许云佳和许云琪被老师牵着走出来,她们看到许康,冲他大喊着:“爸爸!在这里!”
“爸爸。”
许康撑着伞去接两个孩子,将她们带到面包车旁。
“车车。”许云琪抬头看爸爸,“小电动呢?”
“我们家换了辆新车。”许康拉开车门,抱着她们上去。
“哇~~~”许云佳看着面包车,眼睛瞪大,“是新车车。”
许云琪被许康抱着的时候,指着前面的那辆车,做了一个画圈的动作。表情夸张:语气都是崇拜肯定:“爸爸的车车,长长,大。”
许康看过去,那是一辆黑色的小宝马:“”
许云佳爬到面包车的椅子上,半躺着躺下来,一脸笑嘻嘻:“爸爸。”
“嗯?”许康看过去。
“舒服。”许云佳那双童真的眼底明亮,小脑袋还点了点,认真举起大拇指告诉他,“比小涛叔叔的车舒服,爸爸的车厉害!”
小涛叔叔是楼下的住户,开了一辆奔驰,他家小儿子也去早教中心,送过她们两次,很喜欢她们。
许康:“”
他老婆说得对,孩子对车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