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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新生与死亡
过年的热闹气氛似乎被医院白色的墙壁完全的隔绝掉了,江留月一走进大厅,就感受到了这里和外面绝然不同的冰冷氛围。
她用高领毛衣和毛线帽来挡住自己的脸,怀里还有一大捧迎春花,嫩黄色的花苞似乎给死气沉沉的医院带来了片刻的暖意,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总算是驱散开些许让人心口发闷的郁结。
今天一大早,权志龙就被一个电话给喊出去了,急匆匆的也来不及说是什么事情,权爸爸和妈妈还要去各种各样的聚会里不能脱身,江留月可不敢一个人和权达美一起单独相处一天,于是就跑了出来。
要说江留月在韩国,确实是没有什么朋友,她想破脑袋也只有一个人能称之为【朋友】,所以,
就算之前赵文宇让她滚蛋不许再来,她还是厚着脸皮抱着花来医院报道了。
赵文宇的房间在VIP楼层的最尽头,长长的走廊格外的安静,尽头的窗户透着薄薄的白光,耀眼的拖出长长的光影。
江留月的小皮鞋踩着光影,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成为走廊里唯一的声源。
这里也太安静了吧……
江留月心里嘀咕着,虽然赵文宇很讨厌别人来打扰他而故意选择了离护士站最远的最后一间房,
但是每次走到这里都觉得实在也过于安静了吧。
呆在这种地方,真的不会觉得害怕吗?
医院可是最不干不净的地方了……
江留月的脚步渐渐的放慢了,她有点不安的看着路过的房间,诶呀那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有人啊!
呜呜呜不敢走了啊!
要不怎么说怕什么来什么呢?江留月正自己吓自己的时候,冷不防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妈呀啊啊啊啊!!!”
江留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抓起手里的花束没头没脑的对着那只手打了过去,嘴里念念有
词:
“太上老君急急如剌令!!!”
“呔!!!!大胆妖孽快点放开我的肩膀啊啊啊啊!!!”
她这边如同孙悟空猪八戒王母娘娘等众多神灵上身的十八般武艺都登场,赵文宇这边嘴角抽搐恨
不得把她从窗户口丢出去。
本来听见那小皮鞋响,他就猜着是这位小祖宗来了,可等了一会脚步声反而没有了,忍不住出来
看看,就瞅着江留月缩着脑袋跟个小乌龟一样到处张望,他可就一伸手拍她肩膀让她回神,就被
劈头盖脸一顿好抽。
这件事情放谁身上谁也不会高兴,更何况赵文宇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再乱嚷嚷我撕你嘴!”
赵文宇长手长脚的控制住她,只用一只大手就攥住她的两只手,然后单手捏住她肉嘟嘟的脸颊,
用力的拉扯,并咬牙切齿的恶狠狠地威胁道。
“……”
江留月被扯的脸颊酸痛,这会明白过来了,赶紧闭嘴。
嗯,别说,这丫头过年的时候好吃好喝的给养着,权小少爷心情特别好,保姆技能全开,几乎是
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没两步就蹲下给背着,吃晚饭嘴都是凑过去给擦干净的,生生把人给养的圆润了一圈,脸颊上的肉更是软腻的不行,掐一把像是能捏出水来,滑滑嫩嫩的,手感好
的不得了。
赵文宇又拧了一把,才松开手,看着江留月立刻两只肉爪子捂住自己被拧红的脸蛋揉啊揉,活像
是一只敢怒不敢言的花栗鼠。
“你来干什么?”
他这会悠闲了,抱胸靠在墙壁上,冷冷的问。
江留月瞥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说什么呢?大声点!没吃饭啊?!权志龙家没那么穷吧?”
“哼!就你个暴发户!”江留月一听他说权志龙,立刻就不乐意了,气呼呼的反驳回去:“早知
道就不来看你了!”
“来看我?”赵文宇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见面就打我一顿?你照顾病号的方式可真够
特别的。”
被他噎了个半死,江留月脸都气红了:“我专门来看你的!”
她一边叫,一边下意识的举起手想给对方看看证据: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迎春花的花束
啊!
诶?花束呢?
江留月后知后觉的低头,才发现那花束已经被她刚才那精彩绝伦的“驱鬼术”给弄的七零八落的
只剩下枝条不说,还被掉在地上踩了好几下,简直是惨不忍睹。
“呃……”
她尴尬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抬起头,又看见赵文宇的脸和脖子上被枝条抽出来的红印子,这次彻底
没声音了,抠抠手指头,老老实实的低头不做声装鹌鹑。
“哼。”
赵文宇冷冷的哼了一声。
江留月舔舔嘴唇,满心愧疚,不作反驳。
“吃了几天权志龙的饭,你整个人都蠢了。”
赵文宇刻薄道。
我忍。
“人倒是胖了一圈,智商反而下降,你说你是干什么的呀。”
我忍——
“瞅瞅你现在这样,去录节目我看摄像机的镜头都装不下你。”
赵文宇这会嘴巴贱的都上瘾了!
“你差不多行了…还说个没完了,我好歹是来看你的,你怎么没点好心啊。”江留月终于忍不住
了,嘴巴碎碎的念叨着。
她也知道理亏,所以也不敢大声,就那么小声嘀咕着,不时拿白眼翻赵文宇。
赵文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显然心情好了,他弯腰捡起来那已经稀烂的花束,转身向病房走去。
“我要喝饮料。”
江留月一进去就忘记刚才自己刚才做的错事,毫不客气的指使病号,还特别自觉地从桌子上的果
盘拿了个大苹果,手蹭蹭皮,啊呜就是一大口,咬的咔嚓咔嚓的响。
赵文宇还真给她拿饮料,放在她跟前的小桌子上,自己拿了个抱枕,躺在沙发上。
这个病房很大,有沙发有地毯甚至还有一个陪同的小客房,大大的落地窗外面透过金色的薄薄暖
阳,照耀着浅绿□□调的房间,让人心情舒畅。
如果忽略到床前那冰冷的大台机器以及高高的输液架,谁也想不到这是一间病房吧?
至少江留月每次来,都没有把这里当成病房的自觉。
“我跟你说啊,每次都和达美欧尼一起睡,我腿都不敢伸啊!”江留月喋喋不休对着赵文宇抱怨,忽然大眼睛转转,笑的很灿烂:“赵文宇,咱俩关系老铁了,我能不能晚上到陪同房里凑合
凑合啊?”
“不行。”
赵文宇眼皮子都懒得掀,一口回绝。
“哎呀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江留月捂着脸一个人扭动,看起来很娇羞的样子。
“………”
赵文宇顿时就斯巴达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怀念那个刚认识的时候又害羞又文静又秀气只敢躲
在崔胜贤身后用眼睛瞅人的江留月了。
纵然那都是假象,但是假象是多么的美好啊~!
“赵文宇,赵文宇,我说的是真的~~”
江留月没留心到他,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手又伸向了果盘——
“什么真的假的?!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
而不知道怎么搞的,赵文宇忽然心烦意乱起来,可能江留月在讲要到医院来住刺激到了想离开医
院却没有办法的他,明知道对方只是想让自己心情好一点而在努力的搞笑,他却克制不住情绪的
对着她大吼了起来。
“……”
江留月完全吓傻,手里没拿稳的一个橘子掉在了地上,她有些无措的看着赵文宇,试图张嘴说点
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的心情吗?!现在在这里是说什么话呢!?”
“我、我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江留月没想到他的情绪会波动那么大,连忙摆着手试
图解释。
而赵文宇则一脸厌弃的表情:“你不是什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看望我吗?”
“我,我是……”江留月这些彻底惊慌了:“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来看你……”
“啊,我猜猜看,权志龙一定是出去了吧?嗯?不然你才不会想到我呢,这样也敢说是朋友吗?”
“你这样的朋友,我需要吗?”
赵文宇冷冰冰的反问道。
江留月窘迫的无以复加,本来她是计划一个人过年的,过完年之后第一个拜访的人就是赵文
宇,可是没想到权志龙硬是拖她回去权家,而过年后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她怎么敢在权志龙跟
前提去看望赵文宇的事情呢?
“我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你和男朋友在一起抱着笑的很开心吧?”
看到她惊慌的样子,赵文宇忽然觉得一口恶气徘徊胸口,几乎要闷死过去,他知道自己这样只是
肆意把消极的坏情绪发泄到无辜的江留月身上,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控制不了积压已
久的怨气:
“反正我就是个要死的人了,过年的时候提起来只会让你们感到晦气不是吗?!”
他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着强烈的哽咽,而眼睛也通红了起来。
“不,不是的,不是……”
江留月着急起来:“我…我只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什么啊?!没想到我那么狼狈那么可怜吗?!”赵文宇脱口而出:“你也没想到今天来
的时候我也许早就死了吧!?你来的话这样还有意义吗?!”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样沉重的事情,不就是为了不伤害到眼前这个已经不堪重负的孩子,才逼迫她不要再来的吗?
结果,却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去,真是有够讽刺的。
赵文宇感到了挫败,明明是带着花来看自己的人,为什么要代替那些抛弃了自己的人来承受自己
的委屈呢?
这样子的自己,真是。
“别想象我那狼狈的样子,我会觉得很难堪的。”
赵文宇喘了口气,似乎平静了下来,他感到十分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又发现睁开眼睛是件很困难
的事情,便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你走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完全没有声音。
赵文宇睁开眼睛,却看见江留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睛看着自己,眼圈有点红,却没有哭。
好漂亮的眼睛。
让人看着看着————
就真的很想抱着她大哭一场啊。
“我不是让你走吗?还想让我赶你出去吗?”
赵文宇哑着喉咙说道。
江留月低下头,从自己衣服的内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摸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
桌子上。
她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站起来,安静地往门口走。
看着那无精打采的背影,赵文宇想要道歉,却说不出口。
啊,对不起,我——
“不用你赶我也走!我不走是怕吃少了不回本!!”
忽然间,江留月转过身来,像是火车头一样冲过来,指着他鼻子大吼道,然后气呼呼的用力肉爪
子抓起果盘里所有的橘子往自己的口袋里塞,塞的满满的,最后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之后,准备扬
长而去。
“赵文宇!!”
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大声吼道:
“我再来看你我就是小狗!!”
皱着眉头,眸子璀璨,嘴巴撅的老高,又娇气又任性却又那么生机勃勃的样子,让赵文宇忍不住
抓起地上的那个橘子照着她就砸了过去:
“滚蛋!!”
江留月一下子就从门口窜的老远没了影子,橘子自然没砸到人,可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瘫软在沙发里,然后侧头看花瓶里那七零八落的几根萧条的枝条。
外面……已经开花了啊。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很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又翻了翻桌子,这才看到江留月放下的那个小小
的红色口袋。
很精致的绸缎小袋子,绑着喜气洋洋的红绸带,他拿到手里,翻到背面,看到了两个绣上去的精
致汉字。
他认得,认得这两个字,也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赵文宇慢慢的念出来,平缓嘶哑,带着些颤抖的尾音还有再也无法强忍的泪水:
“平——安——”
他念完,已经是泪流满面,再攥紧那小小的袋子,捂在心口,敲打着那已经不再健康的心脏,嚎
啕大哭起来。
【死是什么感觉呢?】
那是一个太阳还未升起的凌晨,粘腻的海风,已经黯淡的快要变认不出来的灯火下,赵文宇一根
一根的划着火柴,喃喃地问道。
【好像会很冷。】
少年崔胜贤……不,少年说道,胖墩墩的身材挨着赵文宇坐在马路边缘,凑过头来就着那
火焰点燃了香烟。
就算被肉挤掉了大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依然十分的好看。
尤其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至净至稚的单纯。
青色的烟雾缭绕,带着点苦涩的气息,朦胧的像是梦境一样。
崔胜贤的烟嗓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直击人心。
【所以,还是平平安安的暖暖和和的活着吧。】
【我,我们。】
一起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