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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看着直冲鬼婴儿实体的能量波,梦林咬牙道。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姜研不解道——梦星、梦林、姜研的力量合起来的威力会有多大,这自然不必多说。姜武阳的精神以及灵魂的波动已然感觉不到,乳白的浓絮渐渐在空中消散——先前还嚣张狂妄的恶鬼已经形神俱灭。
但众人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相反,大家的心被揪得更紧了——白絮散开,出现在大家头上的并不是飘着云朵的蔚蓝色天空。而是一片血色的霞,应该蔚蓝清澈的天上仿佛被罩上了血红色的网罩。就像是夕阳西下时天边最热的火烧云一般,血红色的霞光浸染了整个天空,红得鲜艳、美得残酷,就好似优雅高贵的魔鬼对你风度翩翩的笑——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天空之所以是血红色的,是因为被刚复生鬼婴儿化成的血色“变形虫”所侵蚀。而在这只“变形虫”被金风缠绕,突然从幽泉里迸射而出的光柱击中过后,它发生了异变——不再像刚才那样不断蠕动着,改变着自己的形态。现在,它竟然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停留在空中。
包裹着它的紫黑色光柱也随之冻结——如同从火山口里喷发出去的炎流一般直冲云霄的紫黑色“流光”不再往上喷涌。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如果说刚才是从幽泉里喷涌而出的紫黑色光柱,那么现在就是静止于幽泉之上的紫黑色冰柱。
紧接着,紫黑色的冰柱在清脆的碎裂声里蛛网星罗出一条条裂纹。一片片紫黑色的“冰晶”不断从天空中掉落,最终“哐当”一声,如同水晶破碎一样,紫黑色的冰柱全部化作散落的紫黑色“冰晶”。只留下半空中似乎被冻结住的血红色“变形虫”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时间似乎就此定格,所有人都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凝视着那只血色的“变形虫”。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秒……
两秒……
三秒……
姜研左手上的运动腕表的秒针有节奏地震动着,“噗通!”、“噗通!”……所有人的心跳声也在钟表指针的滴答声里被听得一清二楚。
……
“咕噜……”、“咕噜……”半空中的“变形虫”终于又有了反应,血色又开始蠕动——仿佛一条被晒干了的蚯蚓在挣扎一般。
“这就是……姜武阳的目的……”梦林无奈而又惊愕地叹息着。
“……”姜研不解地看了看梦林,想问什么却没问出口。掉转视线把目光投向梦星那双依旧波澜不惊还放出道道精芒的琥珀色眸子。
“就像姜武阳刚才说的:无论如何强大的存在,在沉睡百年后刚刚醒来,都是它最脆弱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最可能杀死它的时候。”梦星心平气和的说着。
“这么说?……那个姜武阳是想?!!!……”梦星的点播让姜研茅塞顿开,现在他已经猜到了姜武阳目的。瞪得老大的眼珠子诠释着他内心的震惊:“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恶鬼?!!!”
疯狂?——这个词让梦星自嘲地笑了笑,姜武阳疯狂,那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疯子呢?人在绝望之后,在被世界遗弃以后,要么就此沉沦颓废,要么就会做出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向世界证明他们的存在。就像姜武阳说的:世界要毁灭他,那么就让世界来为他陪葬吧!
这种感觉梦星是感同身受的,就像当时在落雷森林上空被围困,对着索尔自嘲:“我本来就是疯子。”
现在的梦星身上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这是大战在即的感觉,就跟但凭一张金弓面对三千战天使的围攻一样。现在,她的血在沸腾。
此时,梦星的第一对翅膀已经在背上完全展开——女神的羽翼其实是女神力量的增幅器,平常隐藏起来。战斗的时候每张开一对,力量翻一番。所以说,六片翅膀完全张开的梦星的力量是没有张开羽翼的她的八倍。
“哗啦”一声,梦星的第二对翅膀也展开了。虽然女神在不断解放力量,但秀雅的脸依旧如同午后湖水,掀不起一点波澜。口中也平静的叙述着:“姜武阳的最终目的就是释放出鬼婴儿让他把人间搞得天翻地覆。如果我们没有出现的话,他的行动或许在放出鬼婴儿之后就结束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他在见识过我们的力量之后改变了计划。让鬼婴儿慢慢地在人间闹腾,或许会步上他一百年前的后尘——被什么神仙高人收复之后封印……”说到这里,梦星深吸了一口气,“姜研,你还记得徐老跟我们说过,如果杀了鬼婴儿会有什么后果么?”
“若随便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怨气便会汹涌而出——人若吸之,会激发心底恶念。变得疯狂残暴,方圆千里内势必瞬间沦为人间地狱。而且,怨气还会像瘟疫一样传播出去,整个华夏大地最终也逃在劫难逃,这才是鬼婴儿真正可怕之处。”姜研黯然说道。
“只是华夏大地?恐怕这也只是徐老用清末世界观的保守估计。现在的交通这么发达,世界真的缩小了很多。就像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美洲的h1n1流感可以传播到亚洲来一样。这鬼婴儿的怨气的传播速度不会比那些病毒来得慢,而且比起病毒,它对人类来说根本就不能预防。这样一两天之内整个地球就会变成无间地狱。”“哗啦”,梦星的最后一对翅膀也终于打开了:“姜武阳最开始想的恐怕就是在鬼婴儿刚出世的时候杀死他,可是,即使是刚刚冲破封印的鬼婴儿,他自己也没有能力打得他魂飞魄散。所以,这个疯子不惜以自己做饵,利用我们的力量来杀死鬼婴儿。”
说完,梦星的一双星眸死死地盯住了半空中的“变形虫”——经过短暂的挣扎,“变形虫”终于完全失去了生机。巨大的固体血块随风化作点点血红色的飘絮。飘飘洒洒地从人们的头顶飘然而下,好似被鲜血染红的雪花。“雪花”还没有沾上大家的头发,便在空中又起了变化——犹如柳絮一般的“雪花”在飘洒的过程中逐渐变得细长,“细长”的一端生出一对触角,另一端也长出了昆虫一样尾翎;“细长”的中间也生出六条节肢动物一样的带有刚毛的腿脚;最后,“细长”的背上一对硕大的翅膀一开一合。
先前所有的“雪花”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它们没有再继续飘落,它们飞了起来,就像一只只在血霞里狂舞的血色的蝶。没错,就是蝶,它们都是在半空中欢快翻飞的蝴蝶——妖冶、美丽。
“真没想到,鬼婴儿的怨气会这么恐怖?!!!”姜研的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也难怪他会这么害怕——怨气跟邪念这类东西除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蛊惑人心的无常外。之所可以可怕还在于其本身的以其无色无相、无声无息、虚无缥缈叫人防不胜防。
但是,物极必反。当怨气的等级达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虚无的怨气就会拥有实质的形态——变成烟尘或是水滴一样的东西——姜武阳的积尸气也是其中的一种。
而在看得见的怨气里,颜色越是鲜艳则怨气越是浓重;形态越是妩媚则怨气越是邪恶。
看着这几乎在吮吸你的灵魂的蝴蝶在血霞里起舞,缺乏面对这些经验的姜研全身都在颤抖——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化为炼狱的人间。
莫说是姜研,就是被齐格·飞夫妇寄予厚望,能够与神相抗的梦林也是满面愁容——她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或许我们的故事于此写到了尽头。面对眼前的怪物,我们的主角们真的还有生还的希望么?希望?——对了,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女神的身上——已经张开三对翅膀的她脚下刮起一阵自下而上的罡风。凛冽的风压掀起女神紫红色的长发,如同迎风招展的旗帜,直直地指入云霄。女神脚下的石子被卷起,在风压里被磨成粒粒细沙,她身上的衣裤鞋袜自然无可避免地灰飞烟灭。一副背生六翅的优美胴体暴露在血红色的霞光里。
女神缓缓从地上升到空中,金黄色的流光迅速在她的胴体上缠绕。你慢慢可以看到,她的肩膀、胸部、胯部、腿脚、前臂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金光散去,轻便却不失华丽的金灿灿肩甲;完美的护住心脏而又衬托出女神完美曲线的胸甲;裙甲;刚好没过膝盖的黄金长筒靴;金色的金属手套——这便是裁决女神的战甲。战甲不仅很好的保护了女神身体各处的要害,更由于女神白皙平坦的腹部和纤细的上臂以及丰满的大腿都露在外面,更给她增加了一份英姿飒爽的魅力。更重要的是:当战甲穿在身上的时候,女神的力量会再次增幅,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翻一番——简而言之,现在的梦星的力量是刚刚对付姜武阳的时候的16倍。
女神继续缓缓上升,咬破自己的食指,用自己的金血在裁决刃上写下几个符文然后将其丢给梦林:“用裁决刃使惊雷闪,布雷电结界保护大家。现在我要全力一搏!”
女神依旧缓慢的上升,缓慢地冲破被飞舞的蝶所遮蔽的天空。梦星伸直左臂,手臂上的金光缭绕一番,一人高的金弓就握在了她的左手上。
现在,女神的力量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呢?当然不是。就是现在,梦星还在进行力量的进一步解放。
星眸一眨,柔和的琥珀色瞳色瞬间化作无上尊贵的紫金色。眉心一点白光若隐若现,最后,闪烁的白光终于凝成了散发出白色光芒的清晰图案——那是一枚除了右下角是实心的之外,其余的角都是空心的六芒星。
这个,便是天晴大陆主神的神格在神身上的具象化,也是主神终极力量的解放——如此一来,梦星的力量又翻十倍。
此时,只见她浑身弥漫起蒸腾的金气,浓烈的金气在血霞里显得分外耀眼,但它也遮蔽了梦星秀丽的身影——众人看她犹如隔着浓浓的蒸汽墙。但是,从她身上不胫而走的威压却清晰地扑打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躲在神袍里的人算不错的,但也都一个个汗流浃背,片刻也不敢再直视梦星。再看梦林,完全觉醒精灵之力的她已经现出了风精灵尖尖的耳朵和翠绿色的眼睛,但还是吃力的单膝跪地,高举着梦星的裁决刃,照着剑上的符文,艰难地念动着“末日审判咒”。从她口中吐出的神语极其晦涩,一点也没有当初斩击姜武阳使用“邪灵破”时念咒的流畅,可见梦星的威压对她的影响。而姜研的情况就更糟,他的金鞭已经被扔到了一边,他现在正抱着自己的肩膀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只用拥有大魔法师精神力的姜研在裁决女神全力释放的威压面前,已经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不过,好在梦林的咒语已经完成了。
“九霄云动闪惊雷!”梦林大喊道。随即,她手中的裁决刃向四周投射出万道雷光,雷电像栅栏一样交织在地上人们的周围和头顶。形成了一个雷电交加的网罩把大家统统都罩在了里面。
此时,梦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舒了口气坐到了地上。再转眼去看姜研,他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用手支撑起身体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躲在神袍里面的人也感觉仿佛一座压在她们身上的大山突然消失了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把掀开神袍,竟然还可以在雷电网罩里活蹦乱跳——一点也不受梦星威压的影响。
怎么会这样?其实,这都要归功于裁决刃用“惊雷闪”制造出来的雷电网罩。
在天晴大陆,雷神又称“断罪之神”。说得简单点,裁决女神的天职是制裁和惩罚人间的魑魅魍魉,而断罪之神要管的则是天界里不安分守己的神族。他的管辖范围有多大呢?——就算是神王做错了事情,他也可以重锤一挥将其就地正法。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神,当然不可以畏惧任何事物。于是,在当年的断罪之神索尔面前,一切的上位威压对他都是无效的。而他的这种能力,也被他灌注于了他曾经的随身兵器——后来送给了梦星的裁决刃之中。以至于裁决刃也拥有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现在,梦林用裁决刃做出这个雷电网罩——也让身处这个网罩之内的人得益于裁决刃的能力,使得梦星的威压对他们无效化了。而且,交织的雷电还阻绝了一切想要乘虚而入的邪恶事物——比如那些蝴蝶。
“惊雷闪”本来是用来歼灭敌人大部队的攻击招式,在梦星授意梦林的特殊方法使用下,竟支起了一个对此时而言再理想不过的结界。现在,地上的人们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看来自异界的女神是如何来收复要给地球带来浩劫的魔鬼了。
………………
梦星已经冲出血霞,飞到了千米高空。俯瞰脚下,血红色蝴蝶根本无心顾她,只是四散飞去——对它们而言,尽快像散播病毒一样把怨恨和邪恶散布出去似乎比对付这个想要阻止它们的女人要来的重要得多。或许是它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谁阻止得了它们吧!
看看脚下的情景,梦星舒了口气——还没有一只蝴蝶飞出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埋藏八枚昊天镜的残片为边界的范围。
早在先前她为昊天镜的残片注入神力失败,又得梦林提醒昊天镜浑然一体之后,梦星就有了同时为八枚残片同时注入神力,稳住结界的想法。而这个同时往不同地点的八枚里注入神力的方法就是——梦星的口中开始用神语念动起无人知晓的咒文,念罢,紧闭双眸,将手里的金弓直指碧霄,挽弓如满月,弓弦上已经被搭上了八支绽放耀眼金光的用神力凝结而成的箭。
“金霞逐日动乾坤!”随着女神的一声高喝,箭离弦,各自朝八个方向而去——不偏不倚,全部都稳稳当当地射中了埋藏在八个方位的八枚宝镜残片。早已被消耗殆尽的残片立刻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八个方位上随即升起了八根金光闪闪的箭柱。
以八根箭柱为支点,原来的八卦连成了一个巨大的等八边形。每根柱子相互呼应,等八边形形成了一个八边形的结界。怨气和邪念化成的蝴蝶都被关在了里面。
箭柱因为由梦星的神力凝结而成,所以即使分立在八个不同的方位也受到梦星意识的控制。现在,各个箭柱就在梦星的意识控制之下不断拉近彼此的距离。梦星现在想要做的是要把鬼婴儿留下的冲天怨气凝聚并收集,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化解。
于是,等八边形越缩越小,最后,把滔天的怨气全部都堵回了幽泉之内。但是,看着重新凝聚起来的怨气,梦星星眸猛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鬼婴儿的魂魄早就和怨气以及邪念相融合……不!应该说鬼婴儿其实就是一个由邪念和怨气所组成的怪物——随着怨气的凝聚,它被打散了的魂魄也重新聚合在了一起。
在梦星的金光之下,血霞早已被冲散。被万丈金光照耀的幽泉里,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呱呱”哭声。
哭声传到梦星的耳朵里,她手上已经张开的弓松弛了下来。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猛地浮出惊慌和彷徨,梦星的全身都在颤抖,就在要给予鬼婴儿最后一击的时候,女神退缩了——她下不了手——没错,孩子就是她最大的死穴。
百年之前她曾对不起一个孩子,现在又怎么能再对一个孩子开弓呢?
“啊!——”女神扶着额头,痛苦地在空中叫喊着。
“姐姐!——”地上的梦林也因此狂乱地呼喊着梦星,似乎想把梦星从痛苦中唤醒——尽管她不知道是什么让梦星如此痛苦。
“糟了!”希维跑了过来,“姐姐又想起那件事了!”看来她似乎知道什么内情。但是,还没来得及旁人细问她,她就展翅飞上天,横在梦星和幽泉的中间,掏出梦星曾经送给她的翡翠笛子,吹起静心的神曲。
悠扬的乐曲里,梦星的神志有所恢复,她从痛苦里解脱了出来。仿佛下了什么苦痛无奈的决心似的朝希维重重地点了两下头,示意希维让开……
在无限的金光里,所有人都注意到女神的腮边闪着一滴晶莹。晶莹滑落,直入幽泉——晶莹掉落的过程里,我们可以看到那滴晶莹上泛起的蓝光。
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张弓——搭箭——“流星赶月判阴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