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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锥的掉落速度在逐渐加快,破法诀攻击在战天鸣的防护罩上,嘶嘶泛着霹雳电弧,他的护体灵气已然有些不稳了。
“大公子?”简小楼提醒他一声。
“我真想杀了你。”战天鸣穿透结界进入牢房,阴着脸对她说了一句。
简小楼向后退了两步,心念已同斩业剑相连,随时准备出手劈他。战天鸣却只是躲在她的牢房里稍作休息,拿着传音对符不知在嘱咐些什么。
等到传音对符法力消失,化为一团灰烬,他沉声说道:“随我一起前往第三层。”
简小楼又向后退了几步,戒备道:“什么第三层?”
“你很怕我?”战天鸣心情极差,原本不想同她废话,直接抓走就是。瞧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有些奇怪,“凭你和我二弟的关系,你怕我做什么?”
无法说谎索性什么也不说,简小楼一声不吭。
战天鸣蹙起眉:“这天狱分为三层,你我如今身在第二层。第三层是在地心凶地,地势复杂便于躲藏,而且有我战家令牌才能打开的一处密地。”
“那你去第三层结丹。”简小楼指了指角落里的狮子兽,“我留在二层安全的很,大公子结丹成功以后,还请您顺手将我带……”
“你以为我想带着你?我二弟砸了天碑!”
战天鸣堵住简小楼的话茬,有些心灰意冷地道,“不带着你弟弟愿听我安排随我走?这个蠢货为了进来,彻底将自己给暴露了。旁人指不定怎样高估他,真是有趣极了。”
简小楼心知战天翔会想法子进来,但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竟是这种方法。
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又气又感动:“真是个傻子!”
战天鸣叹气:“弟弟如今被羁押在天意盟,戒律殿今日给了处罚,将他送来修罗天狱禁闭五年,过几日就该到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他来第三层与咱们会和。天狱内有各方培养的势力,正是为了对付各家被罚来的子弟。这还远远不够,相信要不了多久,天意城就会窜出各路妖魔鬼怪作乱,纷纷被抓进天狱里来。所图的,自然是弟弟的命。”
简小楼心头一紧:“做的这么明显,盟主都不管么?”
“管?呵,盟主不会暗中推波助澜已算不错。”
战天鸣勾了勾唇角,笑容泛着冷意,“我来此地结丹是个秘密,但也绝非密不透风,各大世家都是知道的,可他们不敢来害我,毕竟我是下一任的战家主。盟主和四大家族之间拥有共识,无论彼此怎样争斗,不可伤害继承人。否则,天意盟和四大家族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好复杂……
难怪北、西仙洲瞧不起东仙,不愿与东仙往来。
好端端一个修真界到处充斥着权谋,天意盟主是把自己当成仙界帝王了吧?
简小楼脑仁疼,这些平衡她不懂,她只从战天鸣的话里得出一个结论,大长腿这回麻烦大了。尤其是厉家,火炼宗和厉剑昭的账八成要算在他头上了。
“行,我随你走。”简小楼考虑了下,做出决定。
没有怀疑战天鸣是在说谎,因为她相信战天翔干的出来这种事情。不过并没有因此卸掉对战天鸣的戒心,想了想说道,“大公子,你可以再捎带上一个人么?”
她指的是梅若愚,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
战天鸣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这让简小楼越来越相信战天鸣对他自身的情况一无所知。
“跟紧我,莫要离开我的护体灵气范围。”
于是简小楼和梅若愚就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战天鸣身后。石锥掉落在防护罩上,不断发出嘶嘶声响,全被周围的兽吼声给遮盖住了。
走出结界牢房之后,进入一个丈宽丈长的凹状石头内。凹石正中有一枚八卦盘,似乎是可以转动的。战天鸣估计也是头一遭来,祭出玉简研究了好一会,才伸手咔咔扭动八卦盘。
咚咚咚,响起一阵巨石摩擦的声音。
这凹状的石头豁地一动,竟然开始下沉。
简小楼讷了讷,还以为有多玄妙的法门,不就是个原始升降机么?
咚咚咚,升降机伴着震耳欲聋的噪音一路下沉,速度越来越快。这也不知这第三层究竟有多深,大抵沉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停下来了。
简小楼被震的脑子都有一些麻木:“到了?”
“做好准备。”战天鸣提醒一声。
“恩?”
她和梅若愚不太明白,战天鸣已经从凹槽内飞了出去。两人跟着一起飞出去,同战天鸣并肩站在凹石的凸出上,顿时惊了一大跳!
只见凹石四周站着一些半人半兽面目狰狞的怪物,足有五六十只,一个个仰着丑陋恐怖的脸,看着他们三人目放精光,就好像他们是三根会动的鸡腿。
“哇,居然是人!”
“好香好香!”
“我要我要我要!”
“是我的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简小楼深深吸了口气:“这些妖兽明明只有二阶,竟然半化为人形,还能说话?”
战天鸣摇头:“他们乃是魔族,并非妖物。”
简小楼疑惑:“我听说疯魔岛的魔族人,外貌不是同咱们差不多?”
梅若愚解释给她听:“简师妹,就像妖族有兽、羽、海三大族,其中又细分各种,魔族也是一样的。有巨魔、冰魔、兽魔种种,疯魔岛的魔人属于类人魔,是魔族中智慧最高、数量最多的一种。”
“原来如此。”简小楼向梅若愚竖起大拇指,“儒修果然学识渊博。”
战天鸣在一旁无语:“分明是你太无知。”
自家宝贝弟弟已经够蠢了,又偏偏喜欢一个蠢女人,这两个蠢货蠢在一起该怎么过日子?
战天鸣真是操碎了心。
啪……!
下方有兽魔拿脑袋撞凹石。
“你们三只人类快下来啊!”
“我们不会吃你们真的不会快看我们纯洁的眼神!”
“我们根本没有流口水啊根本不会把你们开膛破肚啊我们都是善良的!”
看着他们挤眉弄眼佯装纯真,简小楼满头黑线:“他们飞不上来?”
战天鸣恩了一声:“飞不上来,不过我们一旦离开脚下的天盘,同样飞不起来。”
说着,他转动储物戒,一柄飞剑飞了出去。
堪堪飞了半丈,啪一声掉落在地。
简小楼再次深吸一口气,这地心凶地等同于将地心重力给无限加重了。听禅灵子说,等她将重力术修习到第九重,周身十丈内连只鸟都飞不起来。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今日一瞧确实极为厉害。
就比如她在重力术封印下同楚封尘比剑,楚封尘怕是连剑都举不起来。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如果楚封尘一直比她境界高,重力术对他只是稍有影响而已,砍她还是如切菜。
如今简小楼的重力术已经修到了第二重,算是入了门。筑基以后,她准备着手修炼地藏经的第二套功法导地术,以及第三套功法石傀儡术。
重力术属于封印技,导地术属于防御技,石傀儡术才是地藏经的第一项斗法技。
“大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小楼放出神识一窥,这第三层天狱不比第二层,一望无际且没有结界牢房。地面是深红色,犹如岩浆凝固而成,呈现不规则的凹凹凸凸,地表下方,隐约可以看到蜿蜒流淌的岩浆。
远远望过去似乎还有山势起伏。
“兽魔的体型重于我们。”梅若愚咬着拇指道,“也就是说……”
“在重力之下,他们跑不过我们。”简小楼明白了,看向战天鸣,“所以我们要和他们赛跑拼体能?”
战天鸣微微颔首,解下腰间一枚玉令递给简小楼,又指着极远处一道矮坡:“你们跑去哪里,矮坡后有道岩浆瀑布。你举着这令牌然后跳过去,后面别有洞天。”
简小楼拿着令牌疑惑道:“大公子你呢?”
“你们先过去,我得去接如意下来,那里已经不安全了。”正说着,战天鸣冷不丁一手提一个,将她和梅若愚给抛了出去。
身体一离开凹石,果然双腿就像灌了铅。不,是被一股力量拽住了腿直往地上摔。
两人直接摔趴。
“哇哇!”
“哇哇哇!”
一众兽魔们流着口水哒哒哒向他们慢奔而来。
“跑啊!”
简小楼掏出两张轻盈符,在自己和梅若愚身上各拍了一张,两人爬起来开始跑。尽管符箓的力量减轻不少压力,双腿依然是沉的不行,简小楼才跑了几步,听见小黑嘎一声,又嘎嘎两声。
咦,声音怎么是从背后飘过来的?
简小楼这才发现肩膀上的小黑不见了,一转头,只见它展开双翅滑翔一样在地上蹦着,飞不起来只能不断向前蹦,双爪和岩浆地面摩擦中还有火花迸射。
眼看要被兽魔一脚踩扁,简小楼惊惶之下立刻运转灵气在地面狠狠一拍:“重力术!”
重力加重力,兽魔们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简小楼所施展的重力术对她自己并无影响,吃力奔上前抓起小黑一只爪子,抓鸡一样倒提小黑继续向前跑。
“嘎……”
“嘎……”
“嘎……”
为了减轻阻力简小楼猫着腰。
这就导致小黑的脑袋时不时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哐哐哐。
看山跑死马,从下落的位置跑到岩浆瀑布,至少跑了三个时辰,等简小楼举着战家令牌解开瀑布封印时,已经精疲力竭。
跳进瀑布后之后,两人齐齐倒地大喘气。
“天啊,跑去我半条命……”梅若愚的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简小楼已经只剩下出的气儿。
“嘎……”小黑晃晃鸟头,两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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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二公子,还请您将储物袋储物戒以及随身兵器暂时交出来。”天狱看守人客客气气的躬身道,“此乃天狱的规矩,不因身份而例外。”
白头翁冷笑道:“我们战家人进来这里,就从未听过要卸甲的。”
看守人依旧恭敬:“战大公子来此地,与二公子来此,原因不同,待遇自然有所不同。还请二公子不要为难属下。”
白头翁又冷笑:“也不知是谁在为难谁。”
两人争执的功夫,一言不发的战天翔已经把能交出去的全都给交了。包括藏在神魂之内,连还真石也探知不出的银枪都取了出来。
白头翁在一旁眼皮儿直抽抽,这缺心眼的老实孩子!
木着脸走过还真石,战天翔正准备入内,背后灵气一阵波动,听见他母亲的声音:“阿翔……”
战天翔脚步一滞,没有回头继续走。
穆晚烟又喊他一声:“你过来。”
战天翔攥了攥拳头,还是转身回去,随着他母亲来到洞外:“母亲何事?”
拢着一层面纱,穆晚烟只余下两只不太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我清楚你已经知道了一些旧事。你心中愤怒我可以理解,但你如此冲动可有考虑过后果?你进去之后,你大哥护你还来不及,要他如何结丹?我所有的计划全被你给搞砸了……”
战天翔绷直了脊背,抿了抿唇道:“所以您只是担心我会拖累大哥,丝毫不担心我会死在里面对么?”
穆晚烟怔了下:“我自然也担心……所以你在怪我……”
“母亲,我并不怪您。”战天翔苦笑一声打断她,“我一直觉得战家和穆家的协议,根本就是错误的。您很可怜,大哥也很可怜,这是战家的错。包括那尾夺舍我的魔蛟,我也感到抱歉,统统都是战家的错。对您而言,我是您和仇人生下的孩子,我是一个耻辱,我心里都知道,所以我不怪您,这是我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
穆晚烟哑了哑,一肚子为自己辩解的话,被堵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战天翔默默又道:“然而,您怎样报复战家人都是理所应当,却不该去伤害别人。您对小楼如此,和当年穆世族对您做的事情,岂不是一样的?”
穆晚烟沉默以对。
战天翔缓缓转身,背对着她,两片薄唇动了动,说:“何况那还是我喜欢的姑娘,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您这样在我心里戳刀子,真的连一点都不会心疼么?”
语毕,他阖了阖眼,大步走进天狱。
“心疼……”
穆晚烟捂了捂心口,眼泪流了出来。
当然会疼,只是一疼另一处伤疤就会更疼,她又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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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休息了好几个时辰,战天鸣一直没回来。
简小楼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开始四下环顾。这岩浆瀑布后的山洞极大,除了开阔的主洞以外,两侧各有一条甬道,弯弯绕绕中应该还有一些小小的山洞。看来是战家在这天狱内的密地,专供历任战家主们结丹和结婴。
梅若愚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简小楼存了个心思,趁着战天鸣不在,她进入甬道窥探地形。万一再出什么变故跑也跑的容易一些。然而内里真是九曲十八弯,绕来绕去始终回到主洞内。
看来又是什么玄妙法阵,她只懂灵器的阵图,对这种奇门遁甲一窍不通。
——“小楼?”
忽然听见夜游的声音。
简小楼怔了怔,发现她给六星骨片设下的禁制竟然消失了。
在周身设下隔音结界:“前辈何事?”
——“你在哪里?”
“天意盟的天牢内。”
——“同谁在一起?”
简小楼越发迷茫了,从来都是她问夜游问题,在哪里,在干什么,为何今日反是他打破沙锅问到底?“和一位认识的师兄。”
——“唔……师兄么?”夜游慢慢地道,“那还好,不过他在搜魂,你小心一些。”
简小楼瞪大双眼:“搜魂?”
——“是的,搜魂术波及到你手中那枚骨片,导致封印自然脱落。”学霸龙那边又响起一阵刷刷刷翻动书简的声音,“你这位师兄使用的是一门邪术,可以穿透绝大多数禁制,感知周遭灵感来源。”
“梅师兄他……”简小楼自然选择相信夜游,“不是吧,他在搜我的魂?”
——“他的修为高出你许多,若只针对你,直接攻击你的识海便是。但你只是被波及,说明他搜索的范围极大,应该是在寻找什么宝物,亦或是在寻人。”
“多谢前辈提醒。”
简小楼紧紧揪起眉头,看来这位梅师兄不简单。原本拉他一起是为了防着战天鸣,闹了半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简师妹?”
正说着梅若愚,就瞧见梅若愚手中端着一个罗盘出现在拐角处,“你在同谁说话?
简小楼连忙指着肩头上的八哥:“和它!”
舌头被咬破,疼的吸溜一声。
小黑眨眨眼:“嘎……”
梅若愚不再多问,端着罗盘四处走动:“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简小楼呲牙咧嘴,和他保持一个身的距离:“怎么奇怪?”
“简师妹,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梅若愚指了指罗盘,又指了指四周,“我一进这山洞内,就觉得有些怪异,这山洞的底下藏着灵体,而且是大量。”
“灵体?”
“是。”梅若愚抱着他的罗盘继续走,“我搜魂搜了许久,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头绪,简师妹要不要随我一起过去瞧瞧?”
她不想去:“梅师兄,这是战家的地方。战天鸣不在,咱们乱闯合适么?”
梅若愚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在乱闯么?”
简小楼哑口无言,看来他是想拉着自己一起下水。战天鸣从门口走到二层用了两天,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趁机研究一下也好。何况战天鸣既肯让他们单独前来,还给了自己令牌,这洞中也不会存在什么宝物。
于是小心跟在梅若愚身后,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而梅若愚通晓奇门遁甲,一路走下去极为顺畅,没有简小楼之前原地打转的情况发生。有些通道上还有一些关卡出现,他也轻松解决。
许久之后,在一个空荡荡的石壁前,他停滞不动。
饶是他不说话,简小楼也发现了问题。梅若愚手中那方罗盘,指针失灵似的颤动。
“这是……”
“终于找到了。”
梅若愚微微笑,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银闪闪的钥匙,向半空一抛,口中默默念咒。
在简小楼的讶异声中,那面光秃秃的石壁开始缓缓发亮,石壁出现波纹状的起伏,就像攀附了数之不尽的萤火虫,一下子鲜活起来。
呼……
萤火虫一哄而散。
面前的石壁瞬间消失,暴露出一层肉眼可见的结界。
“这石壁竟是萤火虫凝结而成的?”
“这不是萤火虫。”梅若愚伸出手,那些光点立刻围绕着他的手臂打转,“这是地灵。”
“地灵?”
“你不知何为地灵?”
地灵她当然知道,历代天意盟主正是因为懂得缚地灵之术,才稳坐盟主位置。不过地灵一般深埋地底,还四处游移,平时很难见到。
她跟着梅若愚越过结界,然后……呆住了。
入眼的是一个坑地,相比较白龙的埋骨之地还要大上数倍,漫天尽是萤火虫模样的地灵在飞舞,仿佛置身灵境,美丽的令人窒息。站在她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清楚坑底全貌,是一个太极八卦图形,而这诡异的八卦阵,是由上千个类似蝉蛹的椭圆状物所组成。
瞧那蚕蛹的大小形状,似乎是人?
简小楼瞠目结舌:“这是以人布成的阵法?”
“是啊。”梅若愚半分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他的目光直直定在八卦正中心,所有灵蛹都是站着的,唯独中心那个灵蛹盘膝而坐,“我们如今身在天行山地底,瞧见了么,这就是天意盟主的缚地灵神通,以活人定山脉,聚阳气,养地灵。”
“活人?你是说他们还没死?”
“没死,而且非常清醒,日复一日的感受自身生命流逝……”
简小楼嗓子眼发颤,震惊的手心直冒冷汗:“这里不是战家的地方么,战家也参与了?”
“战家不知道,战家老祖只是误打误撞将密洞建立在了地心灵门之上。”梅若愚摩挲着手里的钥匙,“这灵门一共有两个,一个在此地,一个在天意盟。修罗天狱这道灵门,莫说战家,就连天意盟主都不知道。”
简小楼想问那你怎么知道,竟还能打得开?
话到嘴边又咽下。
知道缚地灵的秘密,给她带来的冲击已经太大,这秘密根本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她心口砰砰直跳,双眼无神的望着下方八卦阵,恍惚间,发现在靠近正中的位置上,似乎缺了一角,“梅师兄,那里原本是不是该有一个灵蛹?”
“哦,那人油尽灯枯,寿元耗尽了。”梅若愚探了一眼,“中正气,两天灵,四象五行。天灵位是定山脉的重要位置,随便找不到人来填的。如今厉剑昭落到这步田地,渐渐快要淡出众人视线,想必天意盟主就快要对他下手了。”
“厉剑昭?”简小楼意外,“天灵位是留给厉剑昭的?”
想来也是,他似乎天生灵体,虽然经脉废了,灵体应该还在。
简小楼虽然讨厌厉剑昭,觉得他这种人渣死不足惜,但想起他被拿来定山脉……
等等……
简小楼心脏一阵猛缩,豁然望向那些灵蛹,她大哥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失踪的,难不成……?
犹如五雷轰顶,她拔腿就要向下跳!
“你做什么?”梅若愚掌心开阖,将她抓了回来,“地灵聚集之地,以你的修为靠近之后肉身必会崩溃。”
“我大哥会不会在里面?”简小楼不知在问谁。
“你大哥怎么了?”
“我大哥死在天意盟,但战家和百里全都查不出死因……”简小楼简要一说。
“不会,”梅若愚摇头否定,“这里的灵蛹最新的也有十几年了。”
简小楼听了这话,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庆幸的是大哥没有在此遭受这份罪,不幸的是,若真成了灵蛹还有活命的机会,死了,就真的什么指望都没了。
“实在是太残忍。”简小楼绷着脸,嘴唇咬的发白,“我得告诉战天鸣他们。”
或者告诉百里溪。
“简师妹,你告诉他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梅若愚叹息道,“四大世家同天意盟同气连枝,或者说,在东仙大多修士的眼睛里,牺牲千把人将山脉定在东仙,保证地灵不向其他仙洲流逝,这牺牲是绝对值得的,你明白么?”
“……”
她怎会不明白,就像自己被抽魂铸器,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梅若愚恐吓她:“你信不信一旦捅出去,你和你的族人一夜之间便会在东仙彻底消失,干净的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而这里的一切,半分也不会改变。”
简小楼微一瑟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的确,她有什么力量和天意盟抗衡?
然而……
简小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我既然知道了,岂能当做不知道?!即便我人小言微没什么本事,暗中给他抖出去也是要做的!”
“我很抱歉,让你看到如此丑恶的东西。”梅若愚伸出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也是因为知道你一直……”他截住话茬,转而道,“简师妹你且放心,此事你不必管,等我想出破解的法子,救出我师叔,我灭魔书院一定会追究到底的。你若冲动,我反而不便行事。”
“你师叔?”
“压阵之人你看到了么。”梅若愚指着正中盘膝而坐的人蛹,“那是我失踪多年的师叔……”
梅若愚没有解释的太清楚,不过俨然给简小楼吃了一颗定心丸。
灭魔书院乃西仙二洲儒修圣地,门生遍布天下,自家长老竟然被抓来定山脉,灭魔书院岂能坐视不理,搞不好东仙和西仙还要因此而开战。
简小楼也是醉,自己身为东仙人,竟然隐隐希望天意盟垮台。
皆因为东仙三洲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而且简小楼心里还生了一个念头,若是灭魔书院惹不起,她就告知禅灵子,让禅灵子给他捅出去,旁人怕他天意盟主,在禅灵子面前他算个渣!
反正业火的事情快要瞒不住了,从修罗天狱出去之后,她就请求百里溪帮忙把她家人转移,她帮忙破解二葫的秘密,百里溪理应会帮忙的。
自己则前往迦叶寺拜师禅灵子,当主持去。
她渺小?
可也是有后台的人!
堂堂南灵佛国第一寺的主持,等同一宗之主,上有禅剑佛尊撑腰,下统上万佛修,待那时她还怕谁?!
既然强权为重,实力为尊,那就逼着天意盟给她一个交代,她大哥究竟怎样死的又有何难?!
简小楼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的坚持看起来幼稚可笑。
在一个残酷黑暗的地方,仅仅心存希望是根本看不到曙光的,拳头和后台一个都不能少。
“梅师兄,若是你搞不定,一定记得告诉我。”
“恩。”
梅若愚只是随意嗯了一嗯,他当然不知简小楼确实有个足以震惊整个赤霄的后台和退路,只当她是一腔热血。
同时他心中微微有些暖,如今这样正直热血的小辈修士,已是凤毛麟角了啊。
梅若愚又向那些人蛹探了一眼,这次他的目光定在四象位那个最新的人蛹上。他为了调查此事整整耗费了三百五十年,为了铸造打开灵门的钥匙四处奔波,阵法、铸器、紫薇术数学了个遍。
若他估算无误,那位应该就是简家大儿子简清羽,简小楼的大哥。
是以梅若愚才会带着简小楼一起来。
万一他的营救计划失败,人蛹怕都难逃一死,如今,也算是让他们兄妹最后见上一面。
至于为何不告诉简小楼,还是那句话,单凭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
在他看来,简小楼实在是太弱小了,知道了对她并无好处。反正心里都已经认定大哥死了,日后救的出来她固然开心,若是失败,也不至于再伤心一次。
……
两人回去主洞后,战天鸣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和梅若愚一人在甬道里挑了一个小洞,先这么住下了。
“小黑,你说二葫究竟还能做什么?”简小楼将二葫取出来,小葫芦精探出叶子,又开始抱着她手背哇呜哇呜啃,“咕噜咕噜咕噜……”
“嘎……”小黑惯例回话。
“得尽快将二葫的神通解开,这样才有资格和家主谈条件,请她帮忙转移我的家人。恩,问一问夜游。”
简小楼取出骨片,可惜星辉已经消失了。
身心俱疲,她决定先休息一下再问。
打坐入定中,突然听见泥鳅的声音。
——“我的洞主大人呀,您真是说风就是雨,还好咱们如今身在东宿人族,什么都有得卖,若是换在天海洞,阿猊可真偷不来这玩意,喏,给您!”
咦,因为是在地心岩浆上热量足够么,这骨片没有星辉竟还能传音?
——“恩。”
话音一落,一阵粗嘎、涩耳的弦音乍然响起,就像老公鸭被攥住脖子发出的叫声。
小黑被惊醒吓的一闪翅膀。
简小楼也是浑身一哆嗦:“夜前辈,您在干嘛?”
——“嘿,小简简,我家洞主在学拉二胡。”
“好端端的,拉什么二胡?”
——“谁知他又抽什么风呢。”阿猊有些无奈,“我家洞主从前是睡傻了,如今是学傻啦,遇着什么没见过的就得弄来了解一下,可惜穷的叮当响,买不起,只能靠我去偷啦,我命真苦呦!”
——“二胡除却拿来奏乐之外,哪里来的神通?”那涩耳难听的弦声终于停下,夜游迷茫着说了一句,继而响起刷刷刷翻动书简的声音,“典籍记载其音色优美、柔和、圆润,分明是胡诌。”
简小楼蓦地领悟了什么,嘴角有一些抽搐。
“夜前辈,我说的二葫和您以为的二胡不一样。而且,二胡是用弓弦拉的,不是爪子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