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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家村往后山只有一条山路,因为村民上山干活都要走那条路,所以村民对它进行了一些修缮,因此,这路还比较好走。
张柯的爸爸妈妈把我送到路口就又回到张阿婆家去了,因为鸡还没叫,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不敢回家,只得先继续去张阿婆家避难。
虽然现在还是初几,村子里很黑,可一旦走出了村子,没有树木竹林的遮挡,天空反而没那么黑,有些朦朦胧胧的亮光。可是,这样的亮光反而更添诡异气息。
因为我不熟悉地形,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陌生,一路上奇形怪状的石头和枝枝桠桠的枯树木,在惨白的天光之下,极具视觉冲击力,就像真有无数的鬼魂躲在那里偷窥我一般,让我情不自禁地感到害怕。
这个时候,让我奇怪的是,我想的不是张柯,而是方可栋,我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方可栋的名字,并不时东张西望,期待着他能够出来跟我见面。
走出村子不到一百米远,我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因为紧张,下意识地用力抱紧了那大红鸡公。或许是我用力过紧,那大红鸡公难受不住,用力挣扎了一下,并打出了一声不爽的叫声。
也就是大红鸡公的这一动作提醒了我,知道我怀里还抱着个能够辟邪的动物。
张阿婆说大红鸡公可以辟邪,有了它百鬼不敢近,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方可栋自然不会出来跟我相见了。
为此,我将心一横,把大红鸡公放了。
那大红鸡公就像获得大赦一般,脚一着地就咯咯叫着跑回了村子。
等看不见那大红鸡公后,我心情变得更复杂了,不知道这么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因为怀里不抱大红鸡公了,我就把方可栋的骨灰盒从帆布包里取出来,抱在怀里,看着那骨灰盒,嘴里轻声地念道:“方可栋,你还在吗?为什么不出来跟我见面?”
虽然张阿婆说人死后,尸体跟灵魂就会分离,可我还是相信这方可栋的骨灰一定跟他的鬼魂有种某种联系,不然的话,张阿婆不可能通过他的骨灰把他的鬼魂给招来。因此,我才会对着方可栋的骨灰轻唤方可栋的名字,希望他能够有所感应。
然而,方可栋的鬼魂并没有随即出现在我面前。
时间过得很快,我一直在村子外面附近一两百米的地方逗留徘徊,希望方可栋的鬼魂能够出来跟我见面。
突然,我听见了鸡叫声,大约有四五处鸡叫先后从村子里不同的地方发出。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心里暗暗叫道:“不好,鸡叫了,方可栋应该不会出来了。”
怎么办?我在心里问自己,怀里抱着方可栋的骨灰,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真的把它送去乱坟岗丢弃。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还是决定听从张阿婆的吩咐,把方可栋的骨灰丢到乱坟岗去,因为这是张阿婆特别吩咐的,虽然张阿婆并不是真正的神婆,但她对鬼魂的见识总比我要强很多,我不想因为我的过错而害了张柯的父母,担心万一我没有听从张阿婆的吩咐而真的给张柯父母带来恶鬼祸害。虽然我对方可栋已经变成厉鬼持怀疑态度,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再犹豫,抱着方可栋的骨灰,打着手电,径直往乱坟岗走去。
山路并不复杂,凭着张柯爸爸事先给我的交代,我很顺利地来到了乱坟岗的附近。
果然不愧是乱坟岗,不知道是心里作用的问题,还是那里确实比别的地方阴气重的缘故,随着我距离乱坟岗越来越近,我明显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有一种来至灵魂深处的不安和紧张。
可我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转过前面那个弯道,就可以看见乱坟岗了,我特意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再大着胆子往前走。
刚转过弯道,我果然看见了传说中的乱坟岗,因为天黑,而且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看不清楚乱坟岗究竟像个什么样子。
我下意识地站住,不敢继续往前走。此时,山里的风比较大,呼呼地,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的缘故,听上去总感觉哽哽咽咽的,像人在低声地哭一样。而且,在从乱坟岗那里不时闪亮着一点点的鬼火,幽蓝幽蓝的,没有一丝暖意,而且一闪即灭。
我毕竟也是上过学的,而且成绩原本不错,是因为运气不好才没有考上大学的,所以最基本的科学常识让我自然而然地做出判断,那一闪即灭的所谓鬼火,其实就是从坟茔中露出来的尸骨中的磷燃烧而形成的,并不是真的鬼在点火。
然而,愚民似的教育并没有把我变成彻底的无神论者,因为我已经亲自去过一趟鬼门关了,那次足以颠覆我的人生观的见鬼经历让我相信还有不同于阳间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那就是阴间。而且阴间也和阳间一样,也有很多治安问题让鬼堪忧,特别是那些被限制进入地府的亡魂,被强行隔离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夹层中,难免会干出一些让人和鬼都头痛的违法乱纪的行为来。就像我们社会中那些被救助站拒收的流浪者,为了生存,总会干出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出来一样。
又特别是这乱坟岗,自古都是令让敬而远之的地方,传说那里聚集着大量的幽魂,它们的尸骨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被世人混乱地葬在了这里。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不是说人死后尸体会跟魂魄分离的吗?为什么这乱坟岗会聚集大量的幽魂恶鬼呢?难道它们都是过不了鬼门关的所谓魂魄不全的鬼魂吗?
可是,在鬼门关外的经历,让我知道那些大量过不了鬼门关的鬼魂不是都困在鬼门关与润魂道之间区域里吗?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鬼魂游荡在乱坟岗呢?
我正在心里胡乱而疑惑地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突然听见风中一个尖利的笑声,那笑声非常的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我猝不及防,吓得一跳,双手下意识地一松,手电和方可栋的骨灰盒都掉了下去,眼前顿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