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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京城格外的热闹,街上还不时能看到打扮怪异的番邦之人招摇过市,还有一些重兵押着的马车匆匆驶向那栋,沐浴着细雨威严精美的宫阙。
再过几日就是当今皇帝的寿辰,莫说这皇子公主文武百官,就是连一些邻国属国,都忙着献礼给皇帝。在自己属地,在外任命的皇子们也一个个的寻了些稀世珍宝,也紧赶慢赶的赶回了京城,望自己送的礼物能讨的皇帝的欢心。
顾笙刚刚赶到晋王府上时,正好碰上了回京的晋王。那威风凛凛英俊贵气的晋王殿下心中自觉因上回之事对顾笙有愧,见了面眼神也是躲躲闪闪有些不自然。顾笙倒是没有半分异样,面色淡然的与晋王叙旧,而后话音一转问道了此次皇帝办寿宴之事:“不知殿下今年为皇上备了何寿礼。”晋王眼睛一亮,领着顾笙去了后院。
那后院中心立着一块雕刻精细的石头,那石头是个昂首挺胸霸气十足,栩栩如生的石龙。龙的身子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一些小字,刻着一些吾皇万岁寿与天齐的些恭维语,和一些陌生的名字。晋王袖子一挥笑着道:“这是我请有名的工匠花了三个月才雕刻出来的,上头的这些字都是幕州的百姓一字一字的刻上去的。这回打了胜仗,百姓感激本王也感激父皇,便在这石龙上刻了些祝福之语。”
“这样的礼物倒是别出心裁,比之那些奇珍异宝却又更有几分意义,上头有百姓的祈祷福语,皇上收到了这般寿礼定是会龙颜大悦。不过想到送这寿礼的,应该不殿下而是公孙先生吧。”顾笙伸手触了触那石龙,入手光滑温润,想必刻这龙的石头也不是什么凡石吧。晋王笑着点头:“不错,正是公孙先生的意思。”
“晋王殿下可知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城发生了何事吗。”顾笙望着那精致的石龙,突然又转了话题。晋王楞了楞,微微皱起了眉头:“自然知道,这些日子里头,三哥的动静可是不小。”“那,那炼丹道士的身份殿下可查处了。”顾笙又问道。晋王摇摇头,望着顾笙:“我派人去查了,一查就查出来了。那道士表面的身份有凭有据,是蜀中青云馆的一个老道士,长年与世隔绝会治病炼丹之术,被蜀中的人称为老神仙。公孙先生说,那道士的身份太容易查出来了反而怪异。”顾笙点点头,没有说话微低着头似乎正沉思着什么。
“原本过往就有过心术不正的道士假借炼丹之术,残害一些显贵国君之先例。父皇以往也曾说过不信和尚不信道士,可怎么如今又这般信任那老道士呢,还是三哥请的道士。朝中百官上觐,父皇不但不听还严惩,弄得现如今都没有人敢对父皇炼丹一事开口反对了。父皇一向英明,如今怎么就变得这般糊涂了呢”见顾笙没有开口,晋王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有些气结的闷声道。
“因为皇上老了,人老了就会怕死,一旦怕了就不管不顾,哪怕明知是假的也要去试,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顾笙眸中一片清澈,话音落了她抬头望着晋王:“殿下,我想请殿下帮我一个忙。”晋王还来不及感慨:“笙儿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就一定会帮你。”“带我入宫,我要去找一个人,也要去见一个人。”顾笙唇角勾起了清浅的淡笑,眸中却蕴着几分急切和决绝。
见了席圣安之后,叶锦书就被留在了席圣安的炼丹房,帮忙磨药扇火。他们所处的炼丹房除了每天送饭的小太监,和偶尔来的宁王之外几乎就再也没人来过。叶锦书发现她爹似乎很是忌惮那个阴森森的小道童,每次当她略靠近那小道童时,席圣安都会慌张的跑过来挡在她身前,或是拉着她离开。
不出人所料,宁王叫席圣安炼的丹药,除了加了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药材之外,果然还加了一些麻痹人神经让人变的呆滞迟缓的□□。毒害皇帝是大罪,席圣安虽不愿可又如何能拒绝,女儿虽就在身边但他却保护不了,他只能照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
叶锦书从一开始知道,就反对席圣安继续炼那毒丹药,可两人被人囚了起来,别无他法。只能想办法趁人不注意逃出去,而后只要能随便找到一个人喊冤,求见皇帝再揭穿宁王的阴谋。可是想虽是这般想,但要逃出去却是难上加难。有好几次她想办法带着席圣安出逃,还没溜出大院,就会见到那日见过的那个貌美的女子坐在墙头笑嘻嘻的望着他们。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叶锦书看着那一盒一盒的毒丹药被小道童送出去,心底就越是恐惧。她手无缚鸡之力,爹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虚弱的老人,只能被人威胁着做着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是皇帝死了,她跟爹一定也活不成,叶锦书恐惧的抱紧自己,她不能死她还没有见到笙儿。一想到顾笙,叶锦书心底就隐隐升起一些希翼和眷恋,笙儿一定很着急,一定再找她。再没有见到笙儿之前,她绝对不能死,绝对。
似乎上天听到了叶锦书的呼喊,这日没有丝毫的防备,竟听到院子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而后是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叶锦书猛的抬头,心躺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了起来。她偷眼瞥了一眼那小道童,只见那小道童呆呆的望着地面,似乎没有半分反应。这院子里如今只剩她们三人了,皇上一来,她不就可以…
太监推门进来时,仍没有人出现,叶锦书心底虽有些异样,但却也来不及想太多。
叶锦书低头跪在地上拳头紧紧的握着,在她眼前不愿处,有一双淡黄色绣着龙的靴子。皇帝有些苍老威严的声音正在问着关于丹药的事宜,席圣安恭敬有序的答着。而那小道童隔着她几步远正乖乖的伏头跪着,叶锦书深吸一口气,额头有几滴汗水慢慢滑落跌在地上。就是现在,冲上去跟皇帝讲,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宁王的骗局,就是现在,心底的呐喊声越来越大。
叶锦书一咬牙就要冲上前去,可眼睛一睁一使力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是半分也动不得。叶锦书难以置信的跪伏在地上,不过身子动不得总能喊对吧,叶锦书张开嘴想要呼喊,可是她竟又发现自己再怎么嘶吼的喊不出声音。
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缠住了动弹不得,喉咙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住,半点声也出不了。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跪着的小道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眸中一片狂然凶狠,两只手的手指轻微起伏中,似乎在拨弄着什么。
皇帝没待多久就离去了,席圣安踉跄的冲向那小道童,喊道:“放开她,皇上已经走了。她什么都没说,你快放手。”小道童冷笑一声,望着那跪伏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却泛青的叶锦书,嘿嘿一笑:“你以为我们真的这般蠢,蠢到由你去皇帝面前告密吗。”明明是一个小孩的模样,可那小道童的声音却苍老而怪异,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小道童手一挥,似乎丢掉了什么,可是看去他手中又什么都没有。叶锦书瞳孔放大,那紧紧勒住她喉咙和身体的东西好像松开了,身子一下解开了束缚。叶锦书跌倒在地拼命的喘气,席圣安扶起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楠儿,楠儿你没事吧。”叶锦书摇摇头,伸手在自己脖颈上轻轻一抓,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抓在了手上,凑过去一看却是几根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细丝。
“楠儿,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快先喝口水。”席圣安扶着叶锦书到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此前席圣安便告诉了叶锦书,这小道童很是厉害,当着他的面绝对不能有何异动。叶锦书偏头看向那小道童,只见那小道童也正看向她,一双阴森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诡异。
“我说宁王殿下,我师父欠你一个人情。我也帮你做了不少事,可算是还清了吧,你也该让我走了吧。”江淮儿坐在石桌旁,举着空了的夜光杯笑的一脸妖娆。宁王眸子一暗,端起酒杯给江淮儿满上,语气温柔:“淮儿,你想要走了?在皇宫里头不好玩吗。”
江淮儿眸子一凝,唇角的笑有些玩味,这皇宫里倒是有些好玩的人,只是…江淮儿笑着道:“小女子自小浪迹天涯,不太爱再一个地方久居,况且离家已久,也想回家去看看。”宁王低头嗅了嗅杯中的酒:“淮儿,你师父去了,又没亲人,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零零一人,不如就留在京城让本王照顾你吧。”江淮儿挑眉,上下打量着宁王,笑一脸的轻佻:“算了吧宁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个跑江湖的平头百姓,殿下您是王爷是天皇贵胄,我又如何配的起殿下呢。”
“也罢,若是你不肯留,本王也不勉强。”宁王站起身,握着手中的佛珠,有些惋惜的望着江淮儿。“殿下慢走。”江淮儿抬头饮下杯中的酒,宁王轻笑着缓步离开了。
宁王的背影这厢刚消失,江淮儿就踏步飞起,往另一个方向掠去,腰间的那支艳丽的牡丹在月光下闪过一抹亮眼的光芒,她有些迫不及待去找那个漂亮的小宫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