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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赵宜菲虽只是交待万儿给周采薇的食物或水里下药,再没说别的事儿,可二姑太太好歹比她多活了二十几年,经见的多,一听便大约猜出来了宜菲打的是什么算盘。便想与其把周采薇配给赵宜铵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儿,还不如让自个儿子吴重去截个胡,省得采薇这一朵鲜花被猪给啃了。
至于和颖川王抢媳妇,二姑太太心里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这一来她谋算的是等赵宜铵进去对采薇欲图不轨的时候,再让她儿子吴重冲进去英雄救美,然后她再不失时机的领着众人过去。
这么一来,想要干坏事的是赵宜铵,她儿子可是救人的好人,可到底采薇的名声也毁了,听说宫里的孙太后又是极不愿意让周采薇去做颖川王妃的,如此一来,她再不能嫁给颖川王,赵宜铵更是不能嫁,到时候,自然是救了她的自个儿子是最佳夫婿人选了。
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单靠万儿这二等丫鬟就想给周采薇下药,这五丫头未免也想得太容易了。于是她吩咐了万儿几句让她去了,打算自已来干这活儿,横竖最后让万儿全推到宜菲身上就是了。
不想她和自家女儿商量的时候,被吴娟无意中偷听到了一两句,她感念采薇这几年待她的姐妹情意,便忍不住大着胆子告诉了采薇,让她躲过了赵明香的药酒女儿红。
再说宜菲离去后片刻,她丫鬟小菊记着自家姑娘的吩咐,悄悄的又进到大宴宾客的院子里,喊了太夫人房里另一个丫头锦儿,说是她家五姑娘的一个簪子落在太夫人房里了,想求锦儿陪她去寻一寻。
她两个才走了没一会子,小菊忽然脚下一崴,扭了脚脖子,只得被锦儿扶着一瘸一拐的慢慢往煦晖堂走。
还没走几步,忽然就见宫里来的那两位嬷嬷带着一堆人也在往这边走,锦儿忙扶着小菊让到一边,躬身立着,好给这两位嬷嬷让出路来。
原来荣、马两位嬷嬷这几个月来也在这安远伯府里买通了几个眼线,听到眼线回报说大事已成,便借口去看看未来的颖川王妃酒醒了没有,也急忙往煦晖堂而去。
不想她两个刚要从锦儿这两个丫头身前过时,忽然从前头跑过来一个小丫鬟,喊叫道:“小菊姐姐,不好了,有人竟然在咱们府里调戏咱们姑娘,你快去,快去告诉老爷、老太太!”
小菊一看,见跑来的正是跟着赵宜菲回房的另一个丫鬟小葵,不觉心中大奇,自家姑娘不是要去调戏那昌平候的四公子吗,怎么反倒被别人给调戏了?
她正要开口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就见自家姑娘神色仓皇,钗横鬓乱的也往这边跑过来。
她一见到荣、马二位嬷嬷,顿时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嘤!”的叫了一声,就快步朝那两个老婆子跑过来,嘴里喊道:“两位嬷嬷快救救我,这里竟有一个坏人想调戏我?”
那两个老婆子一听,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人家小姐的家里头,竟然就有这等胆大妄为的男子明目张胆的出来调戏小姐?不由都睁大了自己那双浑浊的老眼,想要看看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可等她们好容易看清了跟在赵宜菲后面那华服男子的模样时,顿时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这不知死活、大胆妄为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右相孙承庆。做为最受她们主子孙太后器重并常常召见的侄子,荣、马这二位嬷嬷自然是在宫中见过他的,还曾听说过这位右相平生最是好色,最大的喜好便是寻花问柳、收藏美人。
只要姑娘长得漂亮,他也不管人家是豆蔻少女、还是徐娘半老,是教坊名女支、还是良家女子,统统想法子都给纳到家里头。也不管人家是未婚还是寡妇,定亲或是人妇,只要被他看上了,各种强取豪夺,使尽了手段也要把人给弄到自己身边。
为此,他还特地在城西用极少的银子硬是买下了一位富商的府邸,改建成他的别馆,起了个名字叫做藏芳园。据说那里头已经住进去了五百九十九位各具艳质的美人了。
瞧孙右相今天这架势,对这赵宜菲穷追不舍,还满面春光,眼泛春色,该不会打算把这赵五姑娘做为他收藏的第六百位美人,也给弄到他的藏芳园里吧?
孙承庆看都没看那两个老婆子一眼,如今他眼中只看得到赵宜菲这一个绝色美人,他自觉阅美无数,不想今日一见到眼前这佳人,却仍是被迷得神魂颠倒。
想不到自已这外甥临川王不光打架惹事是一把好手,这挑美人的眼光也不错嘛?若不是他跟自己提起,自已还不知道这安远伯府竟还藏着这么一位天仙似的丽人。
“我说小美人,你别跑啊!你就是跑到天边,也逃不出相爷我的手掌心!”
自己这都已经有三个月没能找到合意的美女了,这赵家的小姑娘真是让他越看越爱,就算她是安远伯府的小姐又如何,只要是被自己看上了,一样有的是法子把她收到自己的藏芳园里。
赵宜菲虽然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嫁入豪门,可见这孙承庆虽然一身锦衣华服,言行举止却轻浮放浪,一见了她便色眯眯的直盯着她瞧,不但言语无礼,还想对她动手动脚,没有半点贵家公子的世家气度。且看着又老又丑,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的就往回跑,来找人求救。
不想被她视做救命稻草的荣、马二位嬷嬷见了来人,却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道:“见过相爷!不知相爷怎会也到这安远伯府来。”
孙承庆见美人已躲到这两个老婆子后面,这才略收敛了几分,咳嗽了两声道:“今儿不是颖川王未来王妃的生辰吗,本相特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前来给周小姐送上一份寿礼。你二人可和这位小姐相熟?”
两个老婆子对视一眼,这才三句话不到就问起人家姑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她们今儿也算是亲眼领教了一回这位右相的风流本色,真真是不负其“京中第一寻芳高手”的鼎鼎大名啊!
荣嬷嬷便笑道:“回相爷,老奴们在这府里住了几个月,和这位府上的宜菲姑娘自然是极熟的。”
宜菲不想这人竟真是当朝右相。她多少也知道,如今朝中除了左相之外,最有势力的便是孙太后一力提拔起来的右相,他又是太后的侄儿,虽然不是什么有世袭爵位的名门世家,但也算是个极有权势之人了。
她原本想干脆再奔回宴客之厅中的,这时又不由踌躇起来。那两个老婆子行礼起身时,早不着痕迹的闪开身子,又把她给显露在孙右相眼前。
孙承庆也算是花中老手了,一见她脸上神色便暗道有戏,知道对方已被他的身份地位所动,正想再凑上去调笑几句美人,不想美人却忽然一跺脚,娇嗔道:“右相又如何?身为右相就可以调戏大家小姐吗?”
说完,还一跺脚,小细腰一扭,帕子一甩,转身就走了。
把个孙承庆眼馋得拨腿就想追出去,慌得荣、马两位嬷嬷赶紧把他拦下来道:“相爷,太后娘娘可还让您给老奴们带来别的话儿不成?”
虽说右相老爷一向明目张胆惯了,可今日毕竟人家府上是在给周采薇庆生,来了一堆亲友,这要闹出去到底有些不好看。况且今日便是有事闹出来,也该是那位未来的颖川王妃才对,可不能让孙右相把这风头给抢了去。
“哦,姑母并没再说什么,只让我把贺礼送到便是。”其实什么奉太后之命来送寿礼,全是他临时起意,自作主张之举。
而他之所以会临时起意,则是因为他外甥临川王见他一边三个月连一个中意的美人都没找到,便极贴心的跟他说安远伯府的五小姐赵宜菲乃是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世所罕有的美人儿,撺掇他来一睹芳容,他这才动了这个念头。
荣嬷嬷见孙右相还盯着宜菲远去的背影瞧,赶紧上前两步,凑到他跟前小声道:“相爷,太后娘娘吩咐老奴们办的那件事就着落在今日,要不相爷再到前头大厅上稍坐片刻,不消一会儿功夫,便会有消息传出来。”
孙承庆见再也看不见宜菲那动人的身姿,再被一阵凉风一吹,先前发热发晕的脑子总算稍稍清醒一些,听了荣嬷嬷的话后便问道:“二位嬷嬷这是?”
荣嬷嬷又小声道:“老奴们惦记着太后娘娘的吩咐,这几个月里一直都在忙这件事,如今已经都布置好了,这就要过去好把它闹出来!”
孙承庆一等她说完就赶紧后退了一大步,这些老婆子身上总有一股腐臭之味,哪比得上方才那娇滴滴的美人儿身上的香风阵阵。
他自然知道孙太后想对这即将要嫁给颖川王的周家小姐做些什么,一听这事就着落在今日,不由得起了一丝好色,啊不,是好奇之心,想要去瞧瞧那被颖川王亲眼挑中的女子到底是何颜色。
他虽是个俗人,但却知道颖川王乃是京中第一等的雅致人物,能被他看中的女子,想来也定是个容颜绝世的佳人吧?
只是,他虽有心也跟过去瞧上几眼,但毕竟十分不便,况且这事一旦闹出去,若是他也在现场的话,只怕会落人口舌说这是他孙家有意毁了周家小姐的名声,于他们的大事多有妨碍,只得硬生生地忍住了,说道:“嗯,那你们就快去吧,临川王陪我一道儿来的,本相出来这么久,也该去找他了。”
两个老婆子恭送走了右相,赶紧就往煦晖堂赶去。她们本来可是计算得好好的,不想遇到孙右相调戏赵宜菲这件事,倒耽搁了些功夫去,不过想来那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晚去这么一会儿,点起来的那堆火只怕正烧得旺呢!
她两个领着一堆宫人浩浩荡荡的奔到煦晖堂,见院子里悄无一人,凑到太夫人房里窗下一听,只听里头隐隐有些不一般的响动,便相视一笑,知道大事已成。当下迈步便朝太夫人的寝室跨进去,等把门帘都掀开了,才嚷道:“周小姐,这都快过了半个时辰了,您这酒可还——”
等这荣嬷嬷瞧清了室中的景象,顿时就吓得张了大嘴,剩下的话全堵在嗓子眼儿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马嬷嬷落后她一步进来,正奇怪她怎么忽然收了声,抬眼一瞧屋里,立时就喊叫出来,“啊——!”
谁能告诉她们,为什么方才孙右相口中的临川王,他,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拿着个马鞭抽打他脚下踩着的一个人,将那人抽得是满脸是血。那人嘴里想是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隐约的呻吟之声。
这一下,两个老婆子顿时明白了方才她们听到的那些不一般的声音的真正由来,敢情不是她们想的啪啪啪和那种呻吟声,而是这种极其凶残的暴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