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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一百六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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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薇还不及反应,秦斐已经俯身将一件紫貂裘衣披在她的肩上,又走到她面前,眉眼含笑地亲自替她系上带子。

    崔琦君和曹雨莲看着别人家的夫君在这里明晃晃的秀恩爱,再看看仍是端坐在殿中的自个的夫君,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刺眼的不行,可是在心底对周采薇嫉恨之余,又隐隐的有些羡慕她。甚至头一回发现这临川王身上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算知道在人前心疼心疼自家娘子啊!

    就连皇贵妃娘娘也黛眉一挑,似笑非笑道:“临川王殿下可真是会疼人啊!”

    秦斐看也不看她一眼,替采薇理了理鬓边的秀发道:“那是,本王的娘子,本王不亲自来疼,难道还要旁人来代劳吗?劳烦娘娘再等等,本王还要再和我家娘子说几句私房话呢!”

    可是当他把嘴唇凑到采薇耳边时,她听到的情话却是:“吃喝之物,一概不能入口!”

    原本他并不担心采薇在这宫里会被人在饮食之物里下些什么东西,可是他没想到孙皇贵妃竟会突然出现,还有意把采薇带了出去。这个女人的心肠手段他是知道的,虽知采薇聪明,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特意借着给她系自己的披风叮嘱了她一句。

    因从慈庆宫到御花园并没有多远,几位娘娘便一路说着闲话,一路慢慢走了过去。

    孙雪媚特意携着采薇的手,硬拉着她走在自己身侧,“真是想不到,这斐儿大婚后竟跟转了性一样,居然晓得心疼媳妇了?他先前可不知有多讨厌女人呢!若不是因为这个,他哥哥是身子虚不宜早婚,他的婚事陛下又岂会不早替他打算。”

    “唉,你们是不知道,就为了斐儿的婚事,圣上和我不知操了多少的心。如今见到你们小夫妻俩个如此恩爱,别说你两个堂妯娌看着心里头羡慕,就是本宫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宽慰!”

    她这话说得笑吟吟地,采薇却总觉得听着有些别扭,她忙绞着手指脸上有些惶恐地道:“让娘娘见笑了,其实殿下平日在王府时从不会这样待我的,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他今儿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做出那些平日再不会做的举动来。”

    曹雨莲冷哼了一声,“周王妃这是故意在跟我们炫耀吗?”

    孙雪媚这会子气倒是略顺了些,看了崔、曹二女一眼,笑道:“我看倒未必,一来周王妃不是那等喜欢炫耀之人,这二来嘛,斐儿的性子一向阴晴不定,最是多变,前头刚给了你一颗甜枣,后头就紧跟着就给你一棒子。我说得对不对啊,周王妃?”

    采薇心中一动,虽不知这皇贵妃为何会如此关心她和秦斐之事,但察其言情意态,似乎同孙太后一样,并不希望自己同秦斐夫妻和乐,便故意将头垂下,有些失落地道:“确如皇贵妃娘娘所言,王爷的性子实是让人捉摸不定。我,我有时候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孙雪媚挑眉一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如愿听到了她想听的话,但可没打算去指点周采薇一二。

    她丢开周采薇的手,当先走入一间暖阁道:“咱们也走了好一会儿,先在这里歇歇吧!陛下难得和两位殿下聊得那么畅快,只怕不到巳末时候不会放他们出宫,偏生陛下又是从不肯留两位郡王在宫里用膳的,你们一大早的就进宫来谢恩,想必早饭用得极早,若等到回王府再用午膳,只怕会饿伤了胃。是以本宫特命人备了些茶水点心,你们先用上点儿,垫一垫!”

    采薇和崔琦君都同时想到,麟德帝从不在宫中留他两个侄儿用膳,是不是怕那膳食里被人下了些东西。这位皇贵妃娘娘可是孙太后的侄孙女儿,那桌上这些各人跟前摆着的茶水点心里,会不会也被下了些东西?

    崔琦君想起她进宫前母亲对她的叮嘱,她倒不怕孙家人敢在这宫里毒杀了她,她怕的是万一孙家人在这茶水点心里下些能让女子绝育的药,那她纵使还活着,却和一个废人有什么两样,未来还有何锦绣前程可言?

    她起身朝孙雪媚福身一礼道:“娘娘爱惜我等的一番美意,侄媳原不应辞,只是侄媳前日口内忽然生了口疮,无论是吃东西还是喝茶水,都疼得极是厉害。可惜娘娘备下的这好茶好点心,侄媳却享用不了,还请娘娘千万见谅,宽恕侄媳失礼之处,侄媳先谢过娘娘了!”

    孙雪媚见她防范得这等小心谨慎,冷笑一声,又转头问采薇,“崔王妃是生了口疮,这才不吃本宫备下的茶点,那周王妃又是为何不肯享用它们呢?难不成你也生了口疮,还是说你怕本宫备下的这些茶点有些不干净?”

    采薇急忙摇了摇头,拿起了摆在她面前的一块金丝糕。崔琦君不敢吃孙雪媚给她的东西,是怕那茶点里被人下了绝育药,可是她这边,那秦斐本就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完全没必要再给她下什么药,至于毒死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那块点心送入了口中。

    孙雪媚的唇角翘了翘,然而还没等她的笑意完全展露在脸上,周采薇已经拿帕子捂住嘴,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把她刚咬下去的那口点心一下子吐到了宫女送过来的漱口盅里。

    孙雪媚黛眉一蹙,喝道:“还不快把茶水递给周王妃,让她漱漱口!”

    那知那茶到了采薇嘴里,也是立时就被吐了出来。众人看着她极是狼狈地吐了半天,才勉强止住了干呕,虽说点心和茶水都进了她嘴里,可还没下肚就全都被她给吐了个干净。

    原来采薇想起方才秦斐那句话里少见的郑重语气,还是决定相信他一回,小心为上。

    孙雪媚那如雪般洁白的面颊此时隐隐透着一层青气,冷嘲热讽道:“周王妃该不会是有喜了吧,不然怎么当着本宫的面儿,呕吐得这么厉害?”

    采薇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请罪道:“侄媳在娘娘跟前失仪了,还请娘娘宽恕侄媳这一回。这都是因为侄媳的怪病还没全好,并不是有喜了的缘故。娘娘是知道的,别说殿下他刚一成婚就跑没影儿二十多天,便是他天天在王府里待着,也……”

    “你说你这也是得了怪病,该不会也是得了吐蜈蚣的怪病吧?”孙雪媚冷笑道。

    采薇摇了摇头,“回娘娘,侄媳的怪病虽不是吐蜈蚣,但确是和金次妃那吐蜈蚣的怪病有关。那天我亲眼目睹了那可怕的情景后,当时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可谁知这就种下了病根,往后一到了用膳吃东西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当时那可怕的情景就会突然又在我眼前闪现……,然后,然后侄媳就得了这么个时常呕吐的怪病。”

    许是近墨者黑,采薇觉得自己自从被迫嫁给某人之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强,像这种为了找个借口而说个小谎什么的简直是信手拈来。

    皇贵妃娘娘的一双媚眼在她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突然又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周王妃可要赶紧请个神医来好生治一治你这怪病啊,不然这吃什么吐什么,时候一长,岂不是连命都得给吐没了吗?”

    采薇面有忧色道:“娘娘说得极是,侄媳嫁过去没几天就得了这么个怪病,这一个月来虽说也有请医用药,虽说比先前好了些,可却时不时的还是会犯病,还请娘娘千万体谅我这个病人,宽恕侄媳的失礼之罪!”

    “瞧周王妃这话说得可怜见儿的!本宫又不是铁面无私的判官,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就要为难别人,何况周王妃也不是什么别人,你可是本宫的侄媳。本宫疼你还来不及呢,又岂会罚你?”

    “倒是曹次妃,”皇贵妃娘娘忽然话锋一转,“你方才是怎么对周王妃说话的?你可别忘了,若不是阴差阳错,原本周王妃才是你的主母,你怎可在言语间对一位正妃娘娘如此放肆无礼?”

    曹雨莲不妨这位自家表姑竟会忽然斥责起了自己,嘴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雪媚樱唇一弯,拍了拍她手又笑吟吟地道:“本宫知道,你定是方才见临川王对周王妃如此恩爱,由羡生妒,这才忘了分寸口不择言,是不是啊?”

    “唉,这也难怪你心里头不是滋味。你和崔王妃一嫁过去,颖川王就病倒在床,别说跟你们描眉画眼尽享房帏之乐,倒反要你们衣不解带地在他病床前侍候他,这新婚头一个月,可真是苦了你们了!”

    “不过,这颖川王病的可真不是时候啊!刚把新娘子娶进了门,他就卧床不起,实在是有些蹊跷!莫非是终于娶到了两位中意的美人儿,欢喜的过了头,这才有此一病?”

    采薇先前就觉得这位皇贵妃娘娘似是对她有些隐隐的敌意,如今听她这话里话外挑拨的意味如此明显,简直就是恶意满满!

    她有些头痛地想,怎么这孙家的女子个个都对她这么大的怨念,就因为她压了金翠翘一头,让她们孙家的外甥女儿没能当上正妃吗?那崔琦君还抢了曹雨莲的正妃宝座呢,皇贵妃怎么不去找她的麻烦,倒是在这里欺软怕硬,总是想把她架到火上去烤一烤。

    恰在这时,麟德帝身边的一个宫人前来传话,说是临川王殿下嫌在慈庆殿里坐久了,闷得慌,要到御花园来陪着临川王妃一道逛逛园子,请临川王妃到前头的玉带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