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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路程似是在照顾陆婉华的身体一般,陆家的车队走得并不快。
车队中带来的郎中还专程去给她诊了脉,郎中回来只对着陆家人微微摇头。
“侯夫人的身子不大好,具体如何,她不让告诉你们,只说,只说让你们尽快将府中三爷的婚事定了。”
马氏的眼泪已是瞬间就落了下来,顾瑶心中也不知是种怎样的感觉,但一定算不得好。
陆瀚宇和陆景之的脸色都有些难看,顾瑶能感受到他此时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侯夫人思虑太重,若是能得到开解能好转一二,若是……”
若是继续如现在这般,怕是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再有两日就能到玉城,陆婉华在来玉城路上一事已是通过快马加鞭送了过去。
陆恒之身为守城主帅不能轻易离开玉城,但黄筠筠和陆瑞之可以。
在抵达玉城的前一天,他们在途中遇到了赶来接他们的黄筠筠以及兄妹二人。
魏欣雅顾不得和陆家人久别重逢的寒暄,红着眼跳上了陆婉华的马车。
而陆瑞之也将缰绳递给旁人,在老嬷嬷下车后同样上了陆婉华的马车。
不论之前种种如何,她终究是他们的母亲。
有着斩不断的血缘牵绊,他们宁愿她向之前那样嚣张的端着侯夫人的架子,也不想看她这般说话都显吃力。
魏欣雅几乎是一路哭到了玉城,黄筠筠叹息着将人全部带到了她和陆恒之在这里添置的宅院。
西北地广人稀,玉城中同样如此。
他们宅院很大,因着严寒干燥风沙大,养不出京城那边精致的景色,就将花园改成了演武场。
顾瑶跟着黄筠筠在府中四处探看,“想不到你将院子打理的这么好。”
不是江南小桥流水般的精致,也不是京城的大气开阔,西北人家自有一种豪气在里面。
黄筠筠被夸赞得开心,拉着顾瑶进了屋子,叙旧前还不忘将龙凤胎一一抱了一遍。
已经六七个月大的小家伙们这半年来养的极好,身子都硬实的一刻也闲不住。
之前还喜欢看哥哥翻身扑腾的妹妹,现在也加入其中,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能闹翻天。
等乳娘将他们抱走,去后院看大马,黄筠筠在才问起陆婉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觉一地鸡毛,无话可说。
“来玉城也好,算算日子,那两个小妾也该生了,不来玉城送女儿出嫁,难道要留在京城给那两个小妾伺候月子不成!”
黄筠筠向来帮亲不帮理,尤其她来玉城早,后续种种她远在玉城也不清楚。
在她看来就是赵盛山刚成亲就收小妾,还让小妾有了身孕,急切的有些难看。
这些事像是一团乱麻,顾瑶无从说起,也无话可说。
以陆婉华的身子,不用灵泉水,她怕是根本等不到陆瑞之成亲。
那个老嬷嬷前一天刚从她的马车上下来,上了秋霞她们的马车,就跟着周嬷嬷她们哭。
她知道陆婉华特意提起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把她们这些下人的身契都带来了。
京中的嫁妆也处置了大半,她这次出来就没想过能再回去。
顾瑶现在半点不愿想这些,只叹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夜里回到房中,顾瑶犹豫再三还是从空间中取了一瓶灵泉水出来,让陆景之想办法加到陆婉华的汤药之中。
如果这是陆婉华的苦肉计,她敢拿用命做赌注,他们只能认了。
陆景之死死的捏着玉瓶,手背上青筋暴起。
“瑶儿,她要得意为什么不能得意一辈子!”
若是就这样看着她过世,他相信他有生之年一定会后悔。
可是!
想到那些过往,他又很难放下心中的芥蒂。
为什么会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明明已经让生活越来越好的陆景之,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奈之下的怒意。
顾瑶揽上他的腰,将头埋进他怀里,“景之,我不希望你回忆过往时会因此而后悔。”
所以灵泉水该用就用吧,陆婉华若当真想通了,后续要如何生活她自己去选。
他们只是给自己一个不需要后悔的选择。
之后的几日,在郎中的调理下陆婉华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
有女儿陪伴,她人也精神了一些。
陆瑞之会在休沐日赶来玉城陪她,知道她不想回京城,就让她等魏欣雅成亲后同他会县里。
陆婉华笑呵呵的应下:“我昨天看到你嫂嫂帮你相看的姑娘了,是个好姑娘,亲事早点定下来吧。”
陆恒之压着心中翻涌的酸涩,笑着点头。
“母亲已经正式去张家拜访,再有几日就会换庚帖,婚期……应该会定在秋天。”
“秋天啊,”陆婉华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秋天好,秋高气爽都是好日子。”
她这些天一直在努力吃药休息,应该能撑到秋天吧。
从陆婉华的房中出来,陆瑞之再是隐忍不住,寻了一处角落让泪水无声滑落。
既会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嫁人!
他想埋怨想发泄,可他根本寻不到可以发泄的目标。
只能将这股怨气憋在身体里,任由它四处冲撞全身颤抖着疼。
四月初一,赵盛山在落下城门前纵马进了玉城。
陆恒之此时看到他,完全不知该用怎样的心境来面对。
最终,只不合时宜的同陆瑞之一般生出了,若是他当初没有来陆府求娶,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赵盛山满身风尘,迎着徒弟复杂的目光,只出声问了句。
“你姑姑身子如何了?”
“还好,能撑到瑞之成亲。”
陆恒之知道自己心有怨气不对,可他真的忍不住。
赵盛山被徒弟怼得心中酸涩,若是早日会有今日,他会继续向从前那样在大楚流浪,而不是去陆家求娶。
他大掌在陆恒之背上拍了下,嘲弄的说了句。
“我知道你怪我,说实话事到如今,我也怪我自己。”
他大步进门,在陆恒之的引领下进了陆婉华的院子。
陆婉华刚刚吐过,吃了好多个月的汤药,她的胃早已禁不得半点刺激。
她现在每天都会反复吐上几次,又强迫自己一定要让胃里留下一碗,嬷嬷一边扶着她给她顺气,一边偷偷抹眼泪。
赵盛山就在这样的情形中进了门,看着曾经珠润的妇人现在枯瘦得形销骨立,他顿在门前的双脚再无法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