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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解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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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刀,是罢?”道平瞄了眼何忧藏有开信刀的靴筒,开口问道。

    何忧道:“是同类没错,只不过……”

    “我明白,”道平抢着道,“那上面缀的是寻常的铃铛,不是三,”她说到此处及时停住,观察了下四周,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不是三清铃。”

    何忧点了下头。

    “先不管铃铛,就说账册密文中有霜海楼的名字,眼下再加上那刀,霜海楼和这个,”道平伸手在桌下,蜷起中间三指比了个“六”,“有关系是一定的了。那条范大鲤鱼,肯定知道不少哩!”在来沧州的路上,何忧已将治镜阁账册,世氏开信刀同六翮的关联全部告诉给了她。“若教那大鲤鱼知道,我们已看出他刀刃上的秘密,不愁他不相见。”

    何忧道:“不妥,我们对霜海楼主知之甚少,还是该小心为上,不要轻易坦露太多。”他心中尚存着个未说出口的疑惑:仅因《金箧浮世》中的一个隐晦曲折的章节,龙华寺便能摸到建阳去,可见其对六翮如渴似饥。霜海楼行事如此高调,为何始终未被龙华寺盯上?

    道平又想了想,忽道:“阿离哥哥的信还在么,他是怎么说的?能不能取出来给我看一回。”她指的是在黄麻庄分别时,江离托她交给何忧的那封。

    何忧摇摇头道:“信早在洞中时泡坏了,不过上面每一句话我都记着。那上面说要找到漠北尤,天宝宫恐无收获,让我务必要来霜海楼找范播流。”

    “信中语气如何?”

    “十分笃定。”

    “嗯,天宝宫因被异派接管,对旧事知之不详。而霜海楼呢,他嘱你来此,就没提出甚么特别的理由?”

    “半个字都没有。”

    “阿离哥哥不是个有上梢没下梢的人,与其说是不提,更可能是提不得。师父和我讲过,有些时候,你不能光看别人说了甚么,关键要看他没说甚么。”

    何忧觉她说得有理:“你是说他不便在信中说明,只因理由和,这个,有关,”他也用手比了个“六”,“他是怕若信不慎被他人看到,会为你招来祸患,甚至波及我和霜海楼?”

    “对,想想在废庙,就因我多了一句嘴,差点断送了咱两个的性命呀。“道平道,“师父出事之后,阿离哥哥和我讲了他的事,我也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觉得他这个人,迄今对,这个,的了解,只比我们多,不会比我们少么?他为人谨慎,比谁都清楚龙华寺的危险,却仍敦促我们来找大鲤鱼,所以我想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何忧琢磨着她说的话,俄顷缓缓点头道:“追究整件事的源头,起始似乎就在五十年前那盏风灯,然后是我在治镜阁找到了开信刀。现在想来,你我仅作一知半解时,他大约便已知晓这两件要事的来龙去脉了。”

    “是么?”道平奇道,“开信刀的事,我也是不久前才听你说,阿离哥哥何时,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苏州城时我亲口告诉他的。”何忧略带歉意道,“大火星祭那日清晨,我曾约他相见。”又若有所思道:“当时他对能否从霜海楼打听到漠北尤的线索,尚不如信中这般肯定,那么大约是在那之后,他又了解到了更多信息。”

    “这事为甚么瞒着我?”道平的关注却从霜海楼偏了开去,颇为不平道:“我就那么不顶用,你们总独瞒我一个?”

    何忧苦笑,顿了顿手中的竹杖道:“说到不顶用,谁能比得过我呢?”

    道平叹口气道:“你休要自嘲!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忽而又想起了甚么,问道:“那日我们本说好去悬光堂买那《金箧浮世》续篇,晚些时候见到阿离哥哥时,他告诉我说书售罄了。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对不对?”

    “他这是实话,书的确买不到了,只剩我手里的一本。”

    “真的假的?!”道平的眉毛飞了起来,“快告诉我,那续篇是他写的不是?”

    “是他写的。”

    “啊果然,”道平噘起小嘴,“可这件事又有甚么打紧,干嘛瞒着我?”但马上她便明白了过来,惊讶道:“难不成那里面写了甚么不得了的事?”

    何忧道:“打紧的不是他续写的部分,而是穿鱼先生写的本篇。龙华寺要查的是穿鱼先生,他又被误认作了穿鱼先生,我怕他会有麻烦,所以私下约他相见,提醒他小心提防。”

    “本篇?本篇我也读过的,那没甚么的呀。再说了,要真有麻烦,也先是那穿鱼,”道平忽然一下磕绊住了,呆问一句道:“你为甚么……”然后再次哽住,过会儿又蹦出一句:“哦!是报夕花呀!是不是报夕花?”随即眼中的狐疑越来越重,头脑显已混乱,“那不是你的事么?他怎的?……所以是你?!……可你不是?……你居然,你你,你!”

    何忧点头止住了她的混乱:“是我。”又把食指举在唇前,示意她不要喊出那个名字来。

    道平身子后仰,一时嘴合不拢,要说的话转化作复杂的眼神,纷纷向何忧的脸上砸去,何忧只有一一领受。过了一会儿,她像总算倒过口气似的合上了嘴,小声嘟囔了句:“原来你真是汲药师。”

    “甚么?”

    “没甚么。”道平清了清嗓子,脸上飞起一阵红晕,刻意转开了话题:“咳咳,说起阿离哥哥,你说他是怎么成了,成了那些恶人的贵客的?我自然是信得过他的,但看那情形,他又不像是被胁迫的,这也太奇怪了。”

    “我也信他,”何忧道,“我相信写下那本续篇的人。”

    “到底是本甚么样书?”道平奇道,“你带在身上没有?”

    “和信一样也在洞中泡坏了。”何忧道。原来那日会面,江离因零露和绣衣的意外现身惶恐离去,将书落在了悬光堂,被他收在了身上。“对啦!”他忽道,“他和恶人一起现身的原因,没准可以去书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