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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雨几乎没什么客人。
倒是来了一个游魂,大概刚死,还有点不太清楚怎么回事,走到门口,问:“不好意思,问一下,阴曹地府怎么去啊?”
风无理说:“我也不认识路。”
“怎么都没牛头马面来接我。”她看起来很迷糊。
“要不要进来坐坐,外边雨那么大。”
“碍着你们做生意。”小姑娘一脸腼腆。
“不打扰,反正也没客人。”
“打扰了打扰了。”
风无理给她拿了张小马扎,放在不碍着门口的地方放着,小姑娘就坐在门口看雨。
屋外大雨倾盆,劈啪作响。
小姑娘说她小时候下雨,妈妈教她唱一首歌,问他要不要听,风无理说好啊,示意她唱。
“落雨大,水浸街。”
“阿哥担柴上街卖。”
“阿嫂出街着花鞋。”
“花鞋花袜花腰带……”
一首粤语民谣轻轻唱着,外边雨势越来越大,女生轻柔声线渐渐消失在雨声之中,风无理起身把那张小马扎放了回去。
花架外缩成一排的猫还在看着下雨。
短短一个月,都不知道招来多少游魂了。
他们基本都很平静,也不会对周围产生什么危害,就像最后呼出的一口气化作一缕清风,再吹一会儿便散作虚无。
花店的生意也不光是人,经常还有城里的妖怪拜访,那些不掺和进任何纷争的小妖怪知道这里住了一个大魔头,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来发现这个大魔头好像不吃他们后,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
城里的妖怪也分三种,一种像王西楼这样,完全融入人类;另一种则像夜姬那样,借助其他形体也可以说参与进人类社会;第三种则是像游魂,连让人类察觉都办不到,这一类是最弱。
这些小妖怪有时候甚至还会来寻求庇护,风无理抓了好几次魄奴收小妖怪的保护费,三瓜两枣她都来者不拒。
或者发生矛盾了,要来找王西楼给他们评评理。
王大娘那么喜欢听八卦的人,每次都一副老嫂子的模样,就比如现在,她拿着一把瓜子儿,听两只长得跟蘑菇一样,不到椅子高的小妖怪互相攻讦。
“这就你不对了,你说是不?”
“不过这事你也不地道。”
“这么说他好像也对。”
“行了行了,握手言和握手言和,来,送你们一人一支小花,不准吵架了昂!”
她偷偷看看徒弟有没有看过来,见风无理拿着逗猫棒在外边逗他的流浪猫,偷偷掐了他喜欢的两支小百合,递给两只小妖怪,小声说:
“快跑快跑,不能给门口那个发现你们偷了他的花,他会把你们做成蘑菇汤!”
两只小妖怪顿时紧张起来,一双珍珠小眼睛能看出明显慌张,捧着手里的花瑟瑟发抖。
“走,我去替你们拦住他,你们偷偷从右边跑掉。”她特别仗义,起身出去找小徒弟玩。
魄奴坐在老板椅上忍不住吐槽,说她以后带孩子肯定一把好手。
在逗猫的风无理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神经,出来后像狗熊一样,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抱住自己腰,禁锢住自己行动。
“干嘛?”
“不准动!”
“什么毛病……”
他把手抽了出来,捏了捏师父大人的脸,q弹软滑,然后把手上逗猫棒放一边去,打算拿个扫把将门外帐篷上的积水顶出去,期间这个女人抱在前面很碍事,自己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那边两只小妖怪本来还静悄悄地偷偷摸摸离开,被他瞄了一眼立刻逃窜一样跑掉。
还拿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棵百合花。
风无理脸色黑黑地低头看这人。
“今晚想吃什么?”她笑嘻嘻问。
“鱼子酱,鱼翅,白松露,燕窝……”
“你把师父卖了吧。”
“八百岁老太太,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快说!想吃什么?”
“生腌猪大肠。”
“咦……恶心不恶心!”
大街上搂搂抱抱,风无理都不知道说她什么,不过现在雨势大,街上也没什么人,下着雨的下午什么也干不了,清闲的日子让人放松,他把积水顶下去后,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隔壁桌游店玩玩。
“桌游店玩什么?”
“桌游呗。”
风无理见没什么生意,就把魄奴和尺凫一起叫上,翘班去隔壁桌游店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都去了谁看店?”尺凫店长问。
“谁进咱店估计一点坏心思也升不起来。”也不看店里都摆了一堆什么,别说进了,经过这店里要是心里产生一点不好的念头,都得害怕得瑟瑟发抖。
尺凫店长很严厉,是个小管家婆:“那也不能这样一个人都不在,等一下真有人过来买花怎么办。”
“那么大雨谁出来啊……”风无理是这么说,还是从影子里掏出了一只咸鱼萝莉。
索关被夹着腋下举了出来,环视了一圈下面几人,一脸生活就像xx,不能反抗还不如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为什么不叫魍魉出来……”她有气无力挣扎一下。
“刚刚拽了一下,没拽出来。”风无理如实回答。
“我有社恐……”
“没客人现在,而且锻炼一下胆量,都躲里面多久了,难怪翎儿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索关妈妈。”
“……放我回去。”她用着贞子‘我好恨啊’的语气说着,在空中张牙舞爪挣扎一番,小胳膊小腿根本扒拉不到风无理。
“我们过去隔壁玩,你在这里看会儿店。”
她想说,小徒弟,虽然她那么懒,但她也是会生气的,只是一想要说那么多话,想想又还是算了。
风无理把她放在他平时喜欢坐的那张躺椅上,把这只咸鱼萝莉摆在门口,就带他们去隔壁桌游店玩去。
索关渐渐和环境融为一体,一脸的平和。
屁股有点痒,想挠,又好懒。
算了,不痒。
余光一瞥,看到那只胖猫咪,“小猫咪,嘬嘬嘬。”
夜姬不理她。
她见店里没其他人,尝试去偷猫条,这种坏念头刚升起,店里好像有几道目光看向自己,她仿佛看到一个骑八条腿的骏马的男人,还有拿着玉如意浑身火的老头,以及一个拿着箭矢投掷闪电的鸟人盯着自己猛瞧。
她脑袋一歪,想了想,“你们看吾辈干什么?”
“……”
“你们也要猫条吗?”
“……”
“又说不了话,你们不讲猫话吗?”
“……”
“变猫咪!”
“……”
“算了,一群傻子,吾辈要去找猫条,不要烦吾辈。”她胖墩墩的身形去后面翻箱倒柜。
临得很近,沿着檐下,几步路就过去了,怎么也不会淋到雨。
尺凫店长却非要打伞,她是个生活不能随便的人,做什么都那么严肃认真,风无理想到别里科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其实尺凫店长也是那种装在套子里的人。
一点也不有趣。
于是风无理和魄奴联手把她伞抢了。
魄奴抢走了后,尺凫店长急着去追,追上去伞又被扔到风无理手里,她眼睛乱糟糟的,大急着又往回跑,喊着快把伞还给她。
两人撑着伞跑在前面。
尺凫店长掉着两大包眼泪追。
最后气恼着追到时已经到了桌游店。
后面王西楼姗姗来迟,不过她没追没跑,贴着人家招牌下面走,所以一点没淋着。
“咦,你们怎么来了?”桌游店老板见他们都出来了,迎上来问。
“大雨天又没什么人,就过来玩玩。”
桌游店客人也不多,有一桌大学生在打牌,王西楼看到打牌眉头一皱就不觉得是好地方。
风无理刚上小学时,老街有群比她徒弟大几岁的臭小鬼,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惹人嫌,一堆人在街尾那家桌球室,抽烟打牌打老虎机,王西楼生怕自己宝贝徒弟被那群人带坏,警告过他好几次不准和那群人玩,但这徒弟把她话当耳边风,两师徒还吵过好几次架呢。
所以她很讨厌这种一群社会渣子扎堆的画面,生怕带坏自己徒弟。
现在看来,这桌游室怕不是跟那种什么桌球室一个性质!
“想玩点什么?”桌游室老板跟风无理已经挺熟的了。
“大富翁吧。”风无理看了看他们就四个人,也不能玩点其他别的。
“行啊。”
风无理回头看王西楼一眼,这个神经兮兮的师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警惕。
他没好气拍了一下,说:“在想什么呢,玩个游戏而已。”
“师父看这里不像正经地方啊……”她一脸寻思。
“不比你攒的老年麻将局正经。”
“麻将,麻将那东西跟这个,是一回事吗?”
“那下次我也去打。”
“不准!”
风无理点了她额头一下。
大富翁的规则很简单,王西楼他们不会教一下也很容易上手,听完规则后尺凫店长一脸严肃,魄奴看着这种骰子的游戏就很糟心,王西楼则苍蝇搓手,感觉凭借自己的无上大智慧,轻轻松松就能赚到亿万家产!
随后很快王西楼就体验到什么叫寸步难行,她一脸小白兔地看着自己一会儿进医院,一会儿进监狱,刚出没多久,又被宝贝徒弟背了个定时炸弹,去到医院门口说有地雷,一转眼,自己引以为傲的顶级酒店突然就破产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大型建筑,也全被改成了公园。
风无理主打一个这游戏他可以不赢,但也要把这小僵尸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西楼一直觉得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搞自己,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一眼,魄奴在对自己摇到的骰子一惊一乍,尺凫则在精打细算准备拿自己的资产去办些什么地产,而对面的徒弟也在认真玩着游戏而已。
怪事!
“诶?我怎么又要进监狱了?”
“没事,你还没破产。”
“我怎么发现你老是炸我!”
“没有吧,我都有炸过。”
“不行,你不准再炸我。”
风无理不吭声,这种赖皮的玩家是讲不通道理的,他就默默继续买走她的地,期间还一直装老好人‘你看我还给你买名牌包包’‘是你一直待在监狱不出来’‘哎呀你怎么一个劲儿踩我最贵的地皮’。
没有意外的,王西楼是第一个破产的。
她一脸‘这游戏好踏马难玩’的表情,茫然地看着自己把一切赔光,然后看着尺凫和魄奴为什么好像玩得挺嗨的,自己却寸步难行。
有鬼了!
魄奴是倒霉鬼,风无理则忙着狙击师父,理所当然尺凫赢了。
尺凫店长脸上一点也不骄傲,就算成为最后赢家也淡然自若。
随后又玩了两把,王西楼依旧觉得如履薄冰。
垃圾游戏!
借着又玩了几个纸牌类、棋类游戏。
王西楼飞行棋技术很强。
还有很多以前小时候风无理和王西楼玩过的棋牌游戏,比如跳棋、斗兽棋什么的,好像都是小时候王西楼教自己玩的。
莫名怀念。
不知不觉外边雨停,雨水声淅淅沥沥,王西楼说她要去买菜,旁边一桌大学生听到感觉神奇,毕竟很少大家年轻人出来玩,突然有个说要回去买菜做饭的,但是看旁边那桌却是习以为常。
谢洁姝今晚也回来吃住,晚上风无理看着客厅一群姑娘贴着京剧面具,吓了一跳,原来是这种款式的面膜。
“你的老婆们用了我的面膜,这是sk2的前任无双,一张得两百……”谢洁姝也贴着一张面膜出现,一脸老板请付款的尊敬姿态:“一共八百,先生是转账还是现金。”
“那么贵!”王西楼在后面一脸震惊,风无理怀疑她会把脸上这张对她一点用没有的面膜珍藏起来,每天晚上都拿出来敷。
“谁是他老婆!乱说什么呢?!”尺凫不乐意了,她贴的面膜是一张熊猫脸。
“可是两百一张也才六百,哪里来的八百。”风无理一脸牙疼。
谢洁姝目光看向别处。
“只给六百。”
谢洁姝抓着他手腕,看着他,不吭声。
风无理铁血无情,把她手掰开,一概不接受这臭妹妹胡搅蛮缠。
又不给睡。
周六如约而至,今天大表姐家新屋入伙,他们得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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