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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问一句,你刚才说的唐廉是你什么人?”那当家凝望着香草的眼睛问道。
“他算得上是我前男友了。”
“什么……什么是前男友?”
“就是从前跟我好过,可后来死了,没有能在一起的人。”
“你觉着我像他吗?”
“有点点,不过可惜你不是他。”
“为什么说可惜?”那当家的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是因为你心里还想着他吗?”香草笑着摇摇头道:“我要还想着他,那岂不是对我们家蒙时不忠了?就算我没跟他在一起,也希望他活着呀!哪儿有盼着别人死的?再说了,我还有话想跟他说,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法子亲口告诉他了。”
“你想跟他说什么?”那当家的脱口而出。
“那都是要告诉他的话,为啥要跟你说呢?若是他真的想晓得的话,不如叫他托了梦来找我吧!我前几天晚上还梦见他了呢!”香草说完就跟钱迷走了。
那当家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子失落感,很想叫住她,再说两句话,再问问刚才她想对唐廉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他伤神地扶住了额头,陷入了沉思当中。直到另一个乞丐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你就不怕她认出你来?”
他猛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眼前的乞丐说道:“是你呢,地道那边挖得如何了?”
“虽说这几天外面那些人拿孔明灯折腾我们,害得我们睡不好,不过兄弟们很齐心,今晚就可以挖通了。照原先预算的晚了一天,可没什么大碍,今晚我们就可以为这次劫持事件画上最后轰动的一笔。”说话的是他的手下唐展。
“嗯,”那当家的点点头道,“烟花弹备好了吗?等我们入了地道后,你派个妥当的人放了烟花弹,务必要让外面接应的人瞧见。”
“明白!”
“再有,我想放一些人。”
“是因为那个叫香草的女人说了那些话吗?”
“你在担心什么?”
“我以为您会有所顾忌,不跟她接触,省得她认出了您。但是,您好像还是没有忍住。我只是担心她会认出您,往后会对您不利。我明白,您心里大概会觉着对她有所亏欠,可请您必须要以大局为重,也得看清楚眼下她的相公是蒙时,不是您。”
“放人的事并非只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而我先前就在思虑的。出入地道必须得快,若是带了太多人,会拖延很多时间的。”“那您真打算放了香草所说的那些年长的和幼子?”
“不是,我是打算放了那些官员的妻妾。”
“我明白了,您还是想放了香草,对吧?”
那当家的用大拇指撑着额头揉了两下说道:“你这样想我也不反对,只当我真的是想放了她吧!你觉得呢?”“您说的也不错,带了太多的人质只会拖延了出入地道的时间。我估摸着那刺史也熬不住了,最迟今明两晚就会攻进来。他手下倒是有些聪明的,居然能想出用孔明灯来消耗我们的精力,使我们睡眠不足,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挖地道。不过,仅仅是耽误了一天而已。”
“今晚必须要离开陆判司府。我们在这儿待得越久越不容易全身而退。傍晚之前,撤离之事要备妥当。需要放走的人清点出来,在离开之前放了。”
“是,少爷!不过……”
“不过什么?”
“倘若香草真的认出了您,您猜她会不会跟刺史大人提起呢?”
“只要我不承认,提了也没用。更何况,刺史大人还能不能继续留任,都还是未知之数。这会儿子,刺史大人只怕正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敷衍朝廷,哼,他没多余的精力来对付我。”
当香草回到灶屋时,亭荷正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她见了香草忙问道:“少奶奶,那当家的没为难您吧?”“没有,不但如此,”香草嘿嘿地歼笑了两声道,“我还把那东西给——”她比划了一个抛出去的动作。
“真的扔……”
“嘘!小声点,怕别人听不见呐!”亭荷忙捂了捂嘴巴,偷笑道:“您胆儿可真大呀!当真是扔了出去,扔在哪儿了?”
香草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在后院巷子里吧!我猜会有人在后巷子那儿巡逻看守,要是捡到的话交给我们家蒙时就能晓得是啥意思了。”
“您写的东西只有少爷认得?”
“那自然了!要人人都认出来的话,万一给人逮住了,我咋辩解呢?我写了些你家少爷才能得懂的暗号在上面,就算别人捡到也看不懂的。”17LZr。
“嘻嘻……少奶奶,您可真聪明呀!”这天快到傍晚时,香草和亭荷准备动手做饭时,那钱迷又来了,招呼她们道:“晚上不必做饭了,去偏厅里待着吧!”
香草忙问:“为啥不做饭了?你们打算撤了?”钱迷皱紧了眉头说道:“你的话还真多呢!问题也多了!我没空回答你,赶紧走,回偏厅去!”
香草和亭荷面面相觑,只好跟着钱迷回了偏厅。等她们回去时,才发现偏厅里的人少了一半儿。香草很奇怪,问了旁边一个正在哭泣的妇人:“其他人呢?”那妇人抹着眼泪说道:“刚刚给几个乞丐带走了,不清楚带到哪儿去了!呜呜呜……没准……没准带去杀了呢!怎么办呀?他们一定是想把我们灭口了!”
厅内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哭声,哭得香草心里都乱了。不过,她仔细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的全是各府的老夫人和少爷小姐。她心想,莫不是那当家的果真听了她的话,把那些人放了吧?要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危险了,要继续做人质?她哭丧着一张脸,说道:“真是的!这人质还要做多久呀?一点都不好玩呢!”
当夜幕渐渐降临时,那当家的在小花园里来回地徘徊着。唐展跑来对他说道:“少爷,地道提前挖通了,您看要不要提前行动?”
“等天黑了再说,此时行动,怕到了外面不好找掩护。你派人走过地道一回吗?”
“已经派人去了,很妥当。”
“等一入夜,立刻带着人质先行,我带着几个兄弟殿后。”
“少爷,这不妥当吧?还是让我……”
“不必了,我自有分寸。你要保人质安全到达地道的那一边,这才是最紧要的。”
“是,少爷!”
半个时辰后,天已经全黑了。唐展先带上了人质和一部分弟兄进入了地道。那当家的看了一眼天空,估摸着孔明灯很快就会升空,便来到陆判司小妾的院子里,吩咐看守的几个乞丐道:“他们已经先行了,我们稍后就撤走,各自拿上家伙防身!”
随后,他来到偏厅门前,从窗户缝里看见一屋子的女人都在哭泣,唯独香草托着个下巴,望着墙上的画发神。他笑了笑,心想到底蒙时这一年来是怎么待你的,竟把你养得这么乐观,这么不容易哭了?想当初你可是一沾伤心事就会哭的,哭起来的时候像只小白兔一样,眼睛红红的,却很可爱……
“当家的,我们已经备妥当了,要走了吗?这厅里的人怎么办?”“放在这儿,会有人来救她们的,我们先走吧!”那当家的不舍地看了香草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几个黑影忽然跳进了院墙里,另外几个则从院门那儿撞门冲了进来!那当家的心里微微一惊,知道是外面官府的人攻进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照他盘算,理应在孔明灯升起来的时候才是!
“从侧门走!”那当家的低声喝了一句,领着剩余的兄弟往旁边侧门退去。借着黄昏的灯笼光,他看见其中一个穿黑衣的人竟然是蒙时!蒙时无意中一瞥,也发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了过往的熟悉感。只是这一瞥太短暂了,他很快从侧门那儿消失了。
蒙时没有着急追上去,他只想尽快找到香草和那些人质。当他听见厅里有人在哭时,便一脚踹开了门,果真看见一屋子的妇人丫头!他的目光迅速搜罗了一遍,很快看见了香草。
香草最初被那一声踢门声吓得不轻,回头一看竟然是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不过这男人长得跟自己的相公有几分相似……片刻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高兴地喊了一声:“相公!”然后扑上去给蒙时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差点把蒙时扑翻了!
蒙时紧紧地搂了她一下,忙放开说道:“赶紧往外跑,啥都莫管,往大门外跑就行了!”
“那你呢?”
“我随后就出去,你先跑出去吧!带着亭荷,还有这些人!”厅里的人见蒙时等人是来救她们的,迫不及待地跟着香草和亭荷往大门外跑去了。香草跑到门口,回头冲蒙时竖起大拇指笑道:“相公,你穿夜行衣可真帅呀!”蒙时哭笑不得,挥挥手道:“赶紧出去吧,这儿还危险着呢!”香草这才跟着大家一块儿跑了出去。
蒙时在这小院里搜罗了一遍,发现已经没人了。这时,刺史的一个手下跑来说道:“录事大人,发现了一个地道,贼人可能已经从地道里跑了!”
“在哪儿?”地道原来就在这府里最中央的院子里。蒙时赶去时,果真看见假山后面有一个诺大的洞,可以容纳两三人同时下去。那手下问道:“大人,要下去追吗?这会儿子下去只怕还能追上!”蒙时想了想,俯身下去嗅了嗅,立刻起身招呼道:“不能下去,赶紧退出这院子!”
“大人,为什么?”
“莫问了,离得越远越好!”当蒙时等人刚刚离开那院子时,身后忽然轰地一声炸开了,顿时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紧接着又响了两声,假山的石块四处飞溅,伤了好几个人。那手下惊了一声冷汗道:“天哪!幸好听了大人的话没有下去,要不然肯定会被炸个粉身碎骨的!这群贼人太狠毒了,挖了地道居然还要炸了!”
当他们再回头时,那院子不知何故已经起火了,而且随着夜风渐起,火越烧越大,渐渐往旁边院子吞噬而去。蒙时忙吩咐道:“赶紧去跟刺史大人禀报一声,派人来救火!”
这场火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算彻底被灭了。可陆判司府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灶屋和茅房没被烧了。陆判司气得当场就晕了过去,因为他的府邸不但被烧了,就连小妾和刚出生的儿子也不知所踪,唯独妻室被放了出来。
这一夜,城里很不宁静。那连续三声轰炸惹得大家人心惶惶,谈判司府色变。不过,香草倒是最安心的那个。回家后,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泡了美美的澡,喂了小布谷一顿饱饱的奶,然后往心爱的相公怀里一钻,舒舒服服地睡起了觉来。
也刚能心道。朦朦胧胧中,香草感觉蒙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说道:“小色狼,明天再找你算账……”
“醒了?”蒙时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做梦呢!”她靠在蒙时怀里闭着眼睛嘀咕道,“刚刚梦见我相公穿一身帅气的黑衣骑着白马,踏着五色云彩来救我呢!”
“真的吗?”蒙时笑了笑,搂紧了她说道,“那你就继续梦吧!”
“相公……”
“嗯?”
“我好想见到唐廉了……”蒙时怔了一下,问道:“你在哪儿见到的?”
“就是那群乞丐里头……他好像……好像是头头……我觉着就是他……”香草迷迷糊糊地说道。
蒙时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香草的后背,呢喃道:“睡吧,这些事你不用忧心,我会处置的。”
“我看他……不像坏人……”香草说完这句话后就又睡着了,还响起了微微的鼾声,可能是太累了。
借着月光,蒙时端详着香草那熟睡可爱的脸,抿嘴笑了笑,拿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了夹她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唐廉,也不能把你从我这儿带走,放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