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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坐忘峰的山涧中别有洞天。
在太阳下融化了的雪水汇成清澈的小溪,细细长长的,望不见尽头。两边是陡峭如刀削般的山体,仿佛置身于一线天。
空灵的背景音乐消失了,只能听见淙淙的溪水声和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声响。
安静,祥和。
除了不远处几只缓缓靠近的吊睛白老虎……
现在的游戏真是做得越来越逼真了,只要玩家接近npc的活动范围,就会引来各种小怪的围追堵截。
耳边甚至能听到虎啸,梁晚书不安地抽出双剑。
“这里是地图边境。”
近聊频道刷新了一行白字。
梁晚书按住鼠标调整镜头方向,看着身后骑在踏炎乌骓上的毁誉。
“你怎么这么找到我的?”她有些好奇。
“你在我焦点列表里,只要你在附近我就能收到提示。”
顿了顿,他继续说:“这里白虎太多了,走路不方便。”
紧接着,她收到系统提示:“毁誉邀请你同骑,是否接受?”
屏幕上年轻将士微微倾过身,对她伸出右手,阳光在他的银色铠甲上漂亮地打了个旋。
双人同骑……在这个游戏里她还只和萧青山的道长同骑过一匹马。
但是只是游戏而已,这也没什么吧?
想了想,梁晚书点了“接受”的选项。
他拦住她的腰,她一跃而上坐到他身前,两人身下的神马踏炎欢跳地扬了扬火红色的前蹄。
这样亲密的姿势,即使是游戏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啊……
毁誉策马带着她穿过狭长的山涧,马蹄踏水扬起一串水花,几只白虎兴奋地向他们扑过来,却被踏炎乌骓远远抛在身后。
从山涧到山巅,白雪皑皑的坐忘峰就在隔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涧的另一端。
“抓紧了。”
见他这样说,梁晚书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想抓紧点什么。但转念一想,是在游戏里,自己又不会真的摔死,便知道毁誉肯定是在故意逗自己。
踏炎乌骓打了个喷鼻,四个蹄子瞬间燃烧起熊熊火焰,他手中握着碎魂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寒光。
向后退了十几尺,策马疾驰,踏炎乌骓载着马背上的两个身影向山涧另一端的雪峰飞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稳妥地落在坐忘峰的白雪中。
真刺激!梁晚书兴奋地抓起一个抱枕在怀里揉了揉,还有些不过瘾。
“很晚了,你该睡了。”
毁誉发来密聊,同时系统提示了一条好友申请:“毁誉请求添加你为好友,是否将他加入好友列表?”
梁晚书点了确定,然后打开好友界面,看着毁誉的头像和下面的签名:“我身即法。”
还真符合他霸道的风格。
“明晚这个时间我依旧在这里,如果你想继续挑战,随时恭候。”
说完,梁晚书眼前一身铠甲的人物角色便在细雪中消失了,她刚打出来的“晚安”还没来得及发送过去。
真是来去如风。
四周静悄悄的,帮会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线,世界频道里寂寞无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谁也没有注意纯阳偏僻的雪峰上发生了什么。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吗?
梁晚书将下巴搁在松软的抱枕上,回想着马上的将士向自己伸出手的画面。
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种自己就是雪中茕茕孑立的红衫女子的错觉。苍山负雪,浮生尽歇,只有两人一马。
晚上疯到太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梁晚书差点在地铁上睡昏过去。
走进办公室,凌煜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桌前了,见她进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说了句:“早。”
“凌总监早。”梁晚书昏昏沉沉地不在状态:“你想喝什么?”
“帮我泡杯咖啡吧,谢谢。”他彬彬有礼。
她刚要转身,凌煜叫住了她,指了指她的眼底:“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休息的时候记得用冲绿茶剩下的茶叶敷敷眼睛,明目。”
她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哦了一声溜出办公室。
公司的同事们正在茶水间里一边吃早点一边闲聊。
梁晚书正低头舀咖啡粉,就听见行政部的小李有些奇怪地嘀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话梅啊,一袋一袋的,桂花味、陈皮味、薄荷味、奶油味……这是把广良兴的话梅都搬过来了么?”
咖啡粉不小心洒出来了一点,她连忙抽出纸巾擦干净,把纸丢进垃圾桶的时候顺便瞄了一眼零食桌上那一排五颜六色的蜜饯盒子,光是看着嘴巴里就生出些津甜的酸水。
咖啡在机器里沸腾起来。
梁晚书有些犹豫地捏了两块方糖,想起了那张粉红色小便签,脑海中浮现出凌煜抿着甜腻的咖啡锁紧双眉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了笑,将放糖放进小碟子里,又捻了两颗薄荷话梅,一起和清咖给凌煜端了过去。
凌煜抬眸,见她来了招招手唤她过去,然后将一份行程表递给她:“企划组化妆组和摄影组这次分成a和b两组,各负责五位候选人定妆照拍摄的工作,你核对下名单,通知一下。”
梁晚书点头,接过名单仔细地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祷告。
真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在自己负责的b组对应模特名单里,程嘉嘉三个字赫然灼痛了眼。
“怎么了?”
“啊?”听见凌煜的问话她猛地抬起头。
“你在皱眉。”他站起来,倚在办公桌边看着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小声嘀咕:“没有啊……”
“现在还在皱。”
他走近了几步,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的脸。梁晚书瞧着他退后几步,凌煜笑笑说:“你知道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么。”
那面镜子还搁在办公桌上,梁晚书听了下意识瞥过去,远远的,果然朦朦胧胧地看见自己苦大仇深的一张脸。
凌煜将手伸到她眼前,张开手掌,一个洁白的小碟子静静躺在宽大的掌心里,里面有两颗饱满可爱的蜜饯,莹润的糖衣在灯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泽。
“来,吃一个。”他眉目带笑:“糖有助于舒缓心情排解压力激发灵感。”
他一口气说出了她上次整蛊他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台词。
看着他掌心中的那两颗蜜饯,不知道怎么,竟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像是小时候被喂了苦药,然后妈妈总会拿出蜜饯来耐心地哄她。
纤细的指尖试探地在宽厚的掌心里捡了一颗冰糖话梅,放进嘴里咬了一半,甜美的滋味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会心地笑。
细细咀嚼,然后梁晚书愣了愣,下意识又皱起眉头,低头看着指间的那枚话梅,然后整个人都像石膏雕像一样僵化了。
“怎么了?”
“有虫……”
嘴巴里的蜜饯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凌煜愣了愣:“不可能吧。”
“真的有……”
她将咬了一半的那枚蜜饯递给他看。
黑眸凝视着那枚小小的粉色果子,眸色由浅转深,然后他忽然从她手中接过来整个放进了嘴巴里。
“你看,真的没有。”凌煜吃得挺开心,心情愉悦的样子。
他吃了她咬了一半的……还有虫子的……
梁晚书呆呆地看着他,吓得把嘴巴里的蜜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