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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洲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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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水飘散在了空气之中,升腾起来却被威风吹进了雨水里面。血腥的味道,让人好不难受。

    “小娃娃,一年不见,你竟然已经是炼气六层境了。”术老眼见聂秋第一眼,便是欢喜的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的便僵硬了下来,对着徐晚和聂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的那淅淅沥沥的雨水之中,传来一声叹息之声。

    转而看去,却看到长街的尽头,一个陌生的男子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水之中。

    “怀子蛮,你不在落沙城里守着剑域,来中土为何?”

    落沙城,是那大海彼岸东洲第一雄城,曾是那剑冢所在!

    “有人想请我杀一个人!”

    怀子蛮笑着,看向徐晚,抬起手来。手掌却暴露在了伞外,被雨水打湿。他皱起眉头,道:“有人说杀了徐晚,就赠与我一把名剑。虽然我守着剑冢,见过很多名剑。但既然开出了这么一个条件,那么这把名剑肯定不是剑冢里面的剑,肯定是一把好剑,所以,我怎么能拒绝?”

    “术老,我念你一把年岁,今日不杀你,你走吧。”

    术老没有理会那怀子蛮,而是对这聂秋说道:“聂秋,带着小主快些离开!”

    “术老!”徐晚显然不愿意。

    但却根本没有他选择的机会,聂秋一把抓住了徐晚的手,便要将他带离那长安的朱雀大街。

    却还没等他刚转过头,便看到不知何时,身后的长街上,也有一个撑着黑散的男人!

    长相穿着笑容和那名叫怀子蛮的男人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影子一般!

    “九神剑法!”

    听到这个名字,聂秋不由得神情一紧。

    他是知晓这个名字的来历的,天地之大,那个守护剑冢百年的怪物,便是修炼了一手绝伦的九神剑法,能够幻化出九道分身,极为强大!

    而这怀子蛮,难道就是那落沙城里的守护剑冢百年,与剑同眠的剑奴?

    “走!快走!”术老的话音未曾落地,一把剑已至他面前!

    他手中短剑出窍,立刻激战在了一团,剑影四动。

    聂秋知道,这场绝杀之后,术老要么死,要么残,断然没有第三种可能!

    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抓着徐晚的手边朝着长街另外一侧走去!

    手中如月扬起,却是织起一道火墙断后,聂秋连跳数步,挣扎着带着徐晚朝着黑暗中遁逃!

    “火遁?”

    那怀子蛮的分身冷笑一声,却是指剑意弹,一道锐利的光泽直钻聂秋的后心!

    噗!

    血箭飚射而起,极快,似有千斤之力击中聂秋之后,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温和却蕴着强烈自信与杀意的字眼从瘦弱中年男子怀子蛮唇间缓缓而出,同时他放下了左手握着的粗陋葫芦,右手卷起左臂上的袖口,左手中食二指一并做了一个剑诀斜斜向着火墙之后遁逃的聂秋隔空点去,动作极为潇洒随意。

    随着并指斜斜一指,那把微暗无光的无柄小剑,骤然低沉嗡鸣,仿佛被灌入了某种神奇的能量,猛地自地面弹起,然后化为一道乌暗的光迹,撕开最黑暗的夜色,直刺聂秋后心而去!。

    聂秋后背一片针刺似的痛楚,眉眼却看不到任何惊慌,只有沉着与冷静,眼看着便要冲出那片竹海,却出乎意料地左足重重一踩地面,整个人的身体便翻了起来,然后右足紧接着闪电般踩到粗大的楠竹之上。

    噔!噔!噔!噔!

    坚实的鞋底快速交错踩在竹上,登的竹树一阵摇晃,无数片竹叶就像断裂的飞絮般簌簌落下,他踩着竹树瞬间攀至院墙之上,险之又险地避过院内袭来的那道剑光,然后膝盖微弯一振,借着竹树振荡疾速向院中掠去。

    “呵呵呵,有意思,回马枪?”

    锃的一声,像利箭般的身体刚刚掠过长街一侧,锋利的如月已然出鞘在手,聂秋闷哼一声,腰腹发力手腕翻转,如月有若风雪劈头盖脸地向怀子蛮劈了过去!

    从知道这位手持黑伞的怪人是剑奴怀子蛮之后,他就知道今夜必然将要再次面临生死间的大恐怖考验,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对抗一名剑奴境界的剑修强者,但他依然没有想过要退,因为他知道面对着修行者,退避便意味着死亡。

    方才那些大唐最精锐的侍卫,与一位大剑师战斗,在无数次绝命的搏杀之中,聂秋学到了一些经验,那就是面对修行者只能进不能退,而这经验或许能够让他逃离死亡。

    所以一开始他的退便不是退。

    而是以退为进。

    进而杀人。

    丁的一声清脆响声!

    聂秋拧身挥剑,劈飞自身后遁来的那道灰暗剑光,身体从半空跌落。

    剑芒相逢,如月的剑锋之上便出现了一道米粒大小的缺口,然而他的眼中依然没有畏惧,双腿就像两根钉子般死死扎在地面,双手紧紧握着如月的长柄,微低着头警惕地观察着夜色里的动静。

    忽然间他手中长剑一翻,用左肩处一道血痕的代价,避开了自右方夜色里袭来的那道剑光,同时从手中传来的细微振感,确认自己的剑芒至少擦到了飞剑。

    聂秋依旧微低着头,静静盯着不远处椅中的怀子蛮,耳朵细细听着四周夜色里不时响起的轻微嗡鸣声,想要判断出那柄飞剑的方位。

    他向前踏了一步。

    身边不知何处一片飘落的竹叶被无形的力量撕成了两半。

    他如座山般向后倒下,银色剑影擦着他的肩头疾掠而空。

    他右手重重一拍地面,腰腹一紧,那座山便重新站了起来,双脚闪电般连错,银色剑影嗤的一声扎进他脚前石板缝中,然后迅速嗡鸣再飞,消失无踪。

    他此时站的位置,比先前退了三步。

    一旁某个食肆阁楼外侧的橘色小油灯泛着淡淡的光辉,怀子蛮站在雨中,雨水落在那黑伞之下,阴影之中,一双白蜡一般的面容上,眉眼之间似笑非笑。

    二人之间相距不过数步,然而就是这数步的夜色,却是那样难以逾越。

    因为没有人知道灰暗的剑影在夜里中何处。

    双手紧握着如月,双脚稳定地踩在石板上,没有踩着缝隙,没有踩着突起,保证随时能够借到大地全部的力量,聂秋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盯着伞下的怀子蛮,眼眸里没有畏惧,只有平静和专注。

    这是他生命里第一次单独和一名剑冢走出来的剑奴战斗,单凭那分身便知道,是一个大海彼岸东洲的神秘绝顶高手!

    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他知道自己今夜极有可能迎来死亡,所以他当然恐惧。

    但被生死折磨了太多次,聂秋非常清楚在这种时候,恐惧是最没有用的情绪,只能把恐惧紧张变成兴奋,才能够把生死二字翻转过来。

    飞剑嗡鸣,闪电刺来,他挥剑而斩,纵使斩空,也会在最后关头凭借战场上打磨出来的战斗本能和极强的身体控制能力避开要害部位。

    叮叮叮叮!剑如飞芒刀如雪,他的身体上被剑影割出了无数条密密麻麻的口子,鲜血渗透内衣渗出破旧的外袍,开始在身体表面淋漓,如同血人一般。

    但聂秋依旧双手紧握着如月,双脚像钉子般扎在石板上,眼中没有任何表情盯着椅中的强者,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恐惧,甚至连拼命时应有的狂热情绪都没有。

    “泥犁宗的真传?”

    怀子蛮渐渐敛了微笑,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浴血少年平静说道:“连续几剑都没能直接刺死你,只给你留下一些小伤口,只有十方山中的灵气有能运化出来这种身体本能。但我必须提醒你,就算伤口很小血流的很慢,但流的久了,也是会死的。你保护不了徐晚,何必搭上一条性命?”

    “我明白,所以我会试着在血流干之前找个机会砍掉你的脑袋。”聂秋回答道。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怀子蛮同情看着聂秋摇了摇头。

    他知道修行世界里的强者们拥有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他没有奢望过能在正面战斗中击败一名夜游境的剑奴!

    这是他与夜游境的第二战,他只有一些间接的经验,他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但他也不会绝望,他向来坚信只有死人才需要绝望。

    雨水开始密集,在周围形成积水,聂秋认真看着这雨帘,盯着怀子蛮的一举一动,盯着他的肩,盯着他的手,没有去听对方任何可能弱化自己战斗意志的话。

    只见怀子蛮手要握伞柄,自然无法再捏剑诀,聂秋如钉子般坚固扎在地面的双腿一紧,身体猛地向前倾倒,双手拖着长长的如月,挟着全身的力量,虎扑而去!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劲风,看着拖剑于身后搏命于一击的聂秋卒,怀子蛮眼中泛起怜悯与嘲讽混杂的神情,右手探出袖口散开手指在夜风中轻轻一拂。

    朱雀长街上破风之声大作,并不是聂秋虎扑身躯卷起的气流,而是深沉夜色被某种力量撕卷的声音,那抹不知消失于后处的灰暗剑影嗡鸣之声大作,倏乎于前倏乎于后,鬼神莫测其位,瞬间撕裂夜色如闪电般直刺聂秋后背!

    地面青石处被风卷动的石板骤然颤动,然后惊恐四处散开。炭炉处的灼热水雾骤然一凝,然后极其缓慢地向地面沉降,院间石坪之上的时间仿佛变得慢了很多。

    这就是夜游全力一击时的威势吗?

    感受着后背后传来的绝对冰冷,和那抹尚未接触便已经开始令自己心肝欲碎的锋厉意味,聂秋脑海中生起这般感慨,知道死神的手已经快要轻拂上自己的后背。

    但他没有回首,没有闪避,依然如头悍虎般狂暴前纵,依然在奔跑,因为他知道再回首已无退路,如此近的距离闪避也只是徒劳,此时此刻他只能奔跑,向着死亡奔跑或者比死亡跑的更快,如此方能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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