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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恨恨地叫道:“你傻呀,我接着你呢,你怕什么?”
文墨诗哭道:“那我也不敢,会摔死我的。”
李睿急了,骂道:“放屁!才两米多高,你想摔死都摔不死,快跳。你赶紧跳下来,我还有时间救一下一楼墙上的画儿。”
文墨诗又急又怕,哇哇大哭起来。
李睿只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哭有个屁用,赶紧跳吧!”
文墨诗如若不闻,哼哼唧唧的只是不动。
李睿灵机一动,道:“你不跳是吧?那我不管你了,我开车回家了。是被火烧死,还是跳楼摔死,你自己选,拜拜。”说完转身走向座驾。
文墨诗见状大急,叫道:“你别走,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李睿也不理她,走到X5驾驶位门旁,抬手拉开车门,作势钻进去。
文墨诗吓得要死,叫道:“我跳,我跳还不行吗,你别走!”
李睿呵呵一笑,将车门关上,回身站到窗下,伸出结实有力的双臂,道:“跳吧,学我的姿势,尽量缩短落地距离。”
文墨诗答应下来,一边抽泣,一边学他的样子,先迈出右腿,跨出窗台,然后两手分别抓住窗户与窗台保持平衡,再缓缓抬起左腿……她学得很好,但忽视了其中一点,李睿出窗时,是两手都抓在窗台上固定身体,她却是右手抓住了窗户,而窗户是活动的,她迈左腿出去的时候,右臂无形中一晃,窗户借势而动,向里关合。她控制不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推力,上半身往下一扑,惊叫声中,已经坠楼。
李睿眼见分明,哭笑不得,心说她这是要当众表演扑街吗?深吸一口气,鼓起全身的肌肉与筋膜,扬起双臂,正面接向头下脚上坠下来的美女。
二楼窗户距地也就是三四米,坠楼时间很短,文墨诗刚喊出声来,身子已经落到半空,她是头朝下摔下去的,能看到李睿抬臂来接,下意识伸手去就他的手。
李睿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手,眼看她手如同抓救命稻草一样的伸过来,还特意躲开。
文墨诗又惊又气,在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李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错怪了李睿。
李睿避开她的手,是要抱住她的身子,尽力保证她身体不触地受伤,可如果去抓她的手,虽然也能抓住她,她的腿脚却可能触地受伤,同时还会震伤内脏,那就不好了。
眼看文墨诗已经坠到头顶上方,说时迟那时快,李睿两只手臂一左一右,形成一个逐渐收窄的下落减速通道,让文墨诗沿着这条通道下落,最终扑到自己胸口,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垫子为她卸力。
他的构思非常完美,文墨诗就是沿着他两臂滑落下去,并在两只手臂与腰肋的摩擦下减少了几分坠落势头,最终扑在他胸口上。
但李睿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文墨诗的下坠力量那么大,被她扑在胸口上,立觉如遭锤击,胸口一憋,眼前一黑,身形也随之不稳,被撞得噔噔噔连退三步,踉跄着后坐在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不过文墨诗却借此得到了最好的缓冲,身子完全扑在他身上,一点冲击都没受到,自然也没受伤。
“呃……”
李睿倒地后,艰难的发出一个音儿,但觉胸口剧痛无比,好像肋骨断了几根似的,更是呼吸困难,仿佛整个人都要不行了。
文墨诗不知道是撞得还是吓得,一动不动的趴在他怀里,秀目紧闭,眉头紧蹙,如同死过去一样。
“喂,你没事吧?”
李睿自己疼得死去活来,却还要抽空关心身上的伊人。
文墨诗如若未闻,依旧是一动不动。
李睿下意识拍了她一下,却发现自己双臂紧搂着她,左右两手分别圈着她的左右腰肋,姿势倒也亲密,之前没留意到这一幕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发现,当然是松手放开她的娇躯。
“哼……”,文墨诗呻吟了一声,“疼死我了,刚才撞我胸了。”
她刚才头下脚上的坠下来,李睿正面接她,两人胸口重重撞在一起,李睿这个肉垫固然疼得透不过气来,砸下来的文墨诗也不好受。
李睿道:“疼得厉害吗?骨头没事吧?”
文墨诗感受了下,道:“疼得不是很厉害,但是浑身发软,脑袋发晕,根本动不了。”
李睿道:“那我扶你起来到车里休息,我赶紧去一层抢救你的画作,能抢多少是多少……一楼应该还没过火。”
文墨诗拒绝道:“不要救了,这是天意!”
李睿微微吃惊,道:“你瞎说什么?什么天意?”
文墨诗道:“这些画我本来就没打算带走,想付之一炬的,不然干嘛让你过来挑画。想不到老天洞悉了我的心思,帮我放了一把火,连店也烧了,这样更好,省得我优柔寡断,胡思乱想。”
李睿彻底惊呆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时墨香苑的火势越来越大,细密的中雨也完全不能阻滞它的燃烧速度,眼看楼顶已经是火光冲天,烟气滚滚,场面倒也壮观。
李睿休息了半分钟,差不多恢复了气力,先帮文墨诗站起身,自己也跟着站起,道:“咱们赶紧把车开走,免得被殃及到。”
文墨诗答应下来。
二人各自上车,把车开到几十米开外的路边停下。
李睿下车,跑进店里,只见大火已经从二楼楼梯口烧到了一层楼梯,一楼被大火笼罩不过是时间问题,想凭自己的力量救火简直是痴人说梦,只能报火警,瞥眼见东墙上的七八幅画,心中怜惜,快步过去,拿起墙角的叉子,一幅幅的想要救出来。
“你挑一幅就得了,别的,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文墨诗站在店铺门口,面色无情的说道。
李睿急了,道:“什么自生自灭?它是你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艺术品,是你的劳动成果,哪是自己生出来的?你也不应该让它们自灭,能救出一幅来是一幅。”
文墨诗语气冷冷地道:“我说怎样就是怎样,你少废话。只许带一幅出来!”
李睿愕然,呆了半响,放下叉子,拿着救出的第一幅画,边卷好边走向门口。
文墨诗似乎也觉出自己脾气不太好,等他走到身边时,柔声道:“以后你再想要,我再画给你。”
李睿气呼呼的道:“我不要了!连自己作品都不珍惜的人,一定是无情无义之人,无情无义之人的画作又有什么可要的?”
文墨诗听了也不生气,反而莞尔一笑,道:“是吗,那你干脆这一幅也不要要了,扔进去一起烧了吧。”
李睿骂道:“少来这套!这画儿是我救出来的,已经是我的了,你凭什么让我烧了啊。”说着话走向座驾。
文墨诗看他远去,收回目光,望着面前这座渐渐被火海吞没的墨香苑,俏脸上浮现出无限的怅惘与伤感。
李睿把画放到车里,回到墨香苑门前,眼睁睁看着大火熊熊燃烧,无情的焚毁店里的一切。墨香苑是仿古建筑,屋里柱子、椽子、大梁、桌柜橱椅、地板什么的用的全是木头,雕梁画柱表面用的还都是易燃的漆料,甚至在椽子与屋顶中间还有一层厚厚的茅席。这一烧起来,火势之大几乎无可形容,正是祝融肆虐、离火发威,瞬间一片火焰山。
如此雄壮的火势,别说眼下的中雨了,就算是瓢泼大雨,怕也无法浇熄。
李睿之前先淋雨后倒地,身上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现在站在还未烧起来的店南一侧,却已经被延伸过来的火气烘干。那热浪炽烈之极,令人几乎窒息。
李睿看了文墨诗一眼,见她只是看着火势不动,心下奇怪不已,这位姐的脾气古怪早就领教过了,却没想到她古怪到了这种地步,忍心将画作付之一炬也就算了,如今看着店铺陷入火海,也不打算报警吗?拿出手机,拨打一一九报了火警。
接警的消防官兵听了李睿的报警微微一怔,犹疑的问道:“你确定没跟我们开玩笑?”
李睿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现在全青阳都是大雨滂沱,任何一个有理智的成年人都不会相信火灾会在这种时刻发生,可还真就发生了,搞得自己无比狼狈,全怪那个该死的光球啊,这么一想,心中自然有气,话语也就有点不客气:“我吃饱了撑的啊跟你们开玩笑?”
那消防员道:“可现在下雨哪,雨势还不小,火能烧起来?”
李睿心想这接警的家伙专业素质可真差,谁说下大雨火就烧不起来了?如果是易燃的气或者油或者工业化学品,就算在水里都能燃烧,他一个消防官兵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知识吧,不耐烦的叫道:“我没空跟你细说,现在这座二层小楼的整个北面都快烧完了。我告诉你们,快点来啊,来晚了火可就烧到东西两侧了,整条街都可能烧起来。”